第二十三章 訴族禍

字數:3493   加入書籤

A+A-




    良卿用力的喘息了幾下才緩過神,抬眼便見白笙正一臉關切的看著她,見她醒來,白笙遞過一杯熱茶溫聲道:“醒了就好,喝口茶緩緩吧。”

    見狀良卿有些慌亂的掙紮著便要起身,白笙忙伸手扶住了她,輕聲道:“你昏睡了一整日了,如今剛醒,切莫亂動,安心躺著休息。”

    良卿卻還是慢慢的坐起了身,她接過茶杯道了一聲謝後,卻沒有喝,隻是攏在了手心裏,有些貪婪的吸收著杯壁透出的溫熱。

    她微垂著的眸中有些茫然,好半晌都沒有再開口,也不知在想什麽。

    “又發夢了吧?”想了想白笙輕聲問道,聞言良卿抬眼看了看他,隨即默默的點了點頭。

    “你昏睡時一直囈語...良卿,能和我說說嗎?”白笙想起了那郎中的叮囑,不由開口問道。

    良卿垂眸靜默了片刻,才輕聲開口,她的聲音有些幹澀沙啞:“很多事我都記不清了,不知為何,我幼時所有的記憶,都變成了零零散散的片段,能記起的隻有很少的一部分,剩下的就算是在夢中,我也看不清聽不真。”

    白笙有些訝異的問道:“你不記得了?”

    良卿微微點了點頭:“我隻記得我是洪城沈家的幼女,大衍二年的一個深夜,有一夥人闖進了府上,沈氏一門二百餘口,隻有我一人,自枯井的井道中逃了出來,等我再回去時,整個沈府都已經被付之一炬了...”

    她攏著茶杯的手,微微有些顫抖,頓了頓:“自那之後我便一直會夢到一些看不清麵容的人,夢中他們皆說著一些很奇怪的話。”良卿的腦中,又浮現出了夢中的那個男子,和他滿是憐惜的歎惋。

    “北嶺洪城嗎?”待她講完後,白笙才開口問道。

    良卿點了點頭:“這些年我一直在積攢銀錢,也是想有朝一日可以再回去,查清楚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查清我們沈家,我的族人到底得罪了什麽人,竟會招此慘禍。”

    聞言白笙心中不由一歎,想了想他開口道:“不如咱們此行便去洪城吧,正好也可以去探望一下兄長。”

    良卿猛然抬頭看向白笙,略有些猶疑的說道:“公子不必如此...”

    白笙擺了擺手,止住了她,語聲和熙的道:“本來咱們這次出來便就沒定下去哪裏,如今想想洪城倒也是個好去處不是嗎?”

    那夜之後,連著幾日天氣都一直陰沉的可怕,一看便是風雨欲來之象,加之良卿的熱疾剛緩些,白笙一行人便在這衢州逗留了下來。

    自那夜一夢後,良卿這幾日便一直都很是沉默寡言。

    她心中有種感覺,她一定忘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那個催她逃走的孩子,那個隻有聲音的女人,還有前幾日的夢中,那個男人的古怪話語,以及夢中那忽然的劇烈頭痛。

    良卿心中確信,夢中的這些,就是被她忘掉的記憶,因為那一幕幕,都帶著一種讓她很陌生的熟悉感,她抱膝坐於榻上,就這樣愣愣的望著外麵出著神,直到一個跌跌撞撞的身影,闖入了她的視線。

    窗外便是這客棧的後巷,此時一個中年漢子正滿身鮮血的靠在了牆邊,良卿仔細的打量了那人一番,隻見他已是奄奄一息之狀,猶疑了片刻,她還是穿上了外衣走了下去。

    自後門將那人扶到了自己的房間,良卿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見他雖呼吸微弱可人還活著,良卿才細細的檢查了他一番,這才發現那人背上,有著一條狹長而猙獰的傷口,正血流不止。

    良卿忙找出臨行時備下的傷藥,又用布巾為那人清了清傷口後,才小心翼翼的替那人敷藥包紮,做完這些良卿擦了擦額上的汗珠。

    蹙眉沉吟了片刻,還是走出了房間,來到了白笙門前,她輕輕敲了敲白笙的房門喚道:“公子。”

    話音剛落,房門便從裏麵打開了,白笙看了看她問道:“怎麽了?”

    良卿卻沒有答話,隻是拉著他回到了自己的屋內,抬手指了指床上的那個中年漢子。

    白笙看了看床邊沾著血跡的布巾,和床上那個明顯身受重傷的男子,不由訝異的問道:“這是?”

    “我方才見他倒在後巷,便將他救了起來,我已為他上藥包紮好了,隻是...”頓了頓,良卿才繼續道:“隻是方才為他上藥之時才發現,他所受之傷乃是刀劍之傷,我怕為公子招來麻煩,所以隻能叫公子來拿主意。”

    白笙思索了片刻,才開口道:“既然已經救了,總不能在這時再將他送回去,等他醒了再說吧。”

    做了決定後,白笙便讓良卿叫來了尚義,尚義打量了那人一番後,便解開了那包紮著傷口的布巾,觀瞧了片刻,才皺著眉輕聲開口道:“公子,若我沒看錯,傷他的兵器應該是官兵的佩刀,此人若不是逃犯,那便是得罪了官家之人。”

    白笙略一沉吟開口道:“還是等他醒了再問問吧,若是逃犯你便將他送去官府,若不是...”

    正說著,那床上的男人忽的睜開了眼睛,他很是警惕的看了看白笙等人,有些虛弱的問道:“你們是誰?我怎的會在這裏?”

    白笙看了看他回道:“我們隻是過路之人,我的侍從見你倒在這客棧後巷便將你救了回來,你又是何人?”

    那男子聞言沉默了好一會,卻沒有回答,隻是說道:“嚴某謝過三位的救命之恩,隻是嚴某此時還有要事在身,暫不能報答諸位,若是嚴某此行還能...還能活著回來,定會報答幾位的救命之恩”

    說著他便掙紮著起身,見狀尚義忙扶住了他。

    白笙不由開口問道:“我見你也是個知恩圖報之人,應不該是什麽凶惡歹人,又怎的會被官兵追緝?”

    那男子麵色變了變,好一會才開口回道:“在下名叫嚴輔沅,是這衢州州府裏的一名詹事,我確實不是什麽逃犯,被官兵追殺,隻是因為我手中,有一些對他們不利的東西。”

    白笙挑了挑眉問道:“私怨?”

    嚴輔沅搖了搖頭回道:“在下一至交好友前日自縊身亡,他本是州府的賬房主簿,我前去吊唁之時,他的妻子卻交給了我一本冊子,其中記述了衢州府台許世方和督管紹岺,在衢州任職五年之中的種種貪墨瀆職草菅人命之事,並有賬目為證......”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