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十 章 深夜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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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外界眾人心思各異,互有思量,夢中的良卿卻也是迷惑萬分,滿頭霧水。

    她的四周皆是雕梁畫棟的宮殿,腳下踏著的也是潔白的玉階,周圍的一切都顯得異常的華貴。

    見此情形,她卻不禁茫然的喃喃自問:“怎麽會這樣?”

    一直以來,她都認為自己夢中所見的,都是她腦中那些模糊的記憶,可此刻她卻有些遲疑了。

    遠處的金頂、紅門,和周圍桂殿蘭宮的規製,皆說明了,這裏乃是皇宮之所。

    緩步走下玉階後,她心中想著,這也許就是個尋常的夢吧。

    未曾想,周圍卻在這一刻生出了變化。

    眼前的一切忽然如同落下石子的水麵一般,泛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待一切恢複如常後,雖然眼前的景象未變,可她的身前,卻多出了一個小小的人兒。

    正是小良卿。

    此刻她好像是迷路了,正苦著小臉,有些不安的嘟囔著“奇怪,明明是這條路呀?”

    良卿看了看她,又試探著問道:“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可還是同上次一樣,小良卿依舊自顧自的在那裏來回張望著,根本聽不到她的話。

    正在此時,不遠處忽然又出現了一個人。

    那人著了一身淡藍色的錦袍,雖看不清麵容,可良卿卻能感覺到,那應該是個很年輕的男子。

    他緩步走到小良卿身前,微彎下腰,很是柔和的問道:“你是誰家的孩子?怎的會在這裏?”

    “我,我是良卿,我迷路了...”小良卿看了看那人後,微垂下頭,有些局促的回道。

    那人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微責道:“這裏是皇宮,不可以亂跑的,知道嗎?”

    見她乖巧的點頭,那人才微微一笑,上前拉起了她的手道:“走,我帶你出去。”

    見狀,良卿忙提步想要跟上,可她卻發現,無論她腳下多麽快,卻都似原地踏步般未曾前移半分。

    隻能眼看著那一大一小兩個身影越走越遠,連背影都模糊了起來。

    她不由暗暗心急,正想再加快些腳步,卻忽然腳下一滑,摔倒在了地上,模糊間,她的耳邊隱隱約約傳來了前方的對話聲。

    “大哥哥,你叫什麽啊?”

    “我啊,我叫...”

    等她睜開眼時,已是夜裏的二更時分了。

    紀長空見她醒來,連忙上前開口問道:“卿兒你醒了,可感覺好些了?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我無事。”良卿掀起身上的被子,坐了起來。

    “已經二更天了,喝下藥後便早些休息吧。”

    白笙一邊說著,一邊自屋角處的一個小炭爐上,取下了一直溫著的藥,替她端了過來。

    那刺鼻的湯藥味,嗆的良卿眉頭一皺。

    見狀白笙抬手舀了一勺,送進了自己嘴裏,抿了抿後,輕笑道:“還好,沒有聞起來那般苦的,快喝了吧。”

    良卿怔了怔,看了看白笙後,才抬手接過:“多謝公子。”隨即便將那藥送到了唇邊。

    見這二人你來我往的,紀長空心中有些不舒服,想開口說些什麽,卻又覺得此時無論說什麽,都過於空泛,隻好默默看著。

    待她喝完,白笙接過空碗道:“時辰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吧,我們這就走。”

    可他話音剛落,紀長空便急急開口道:“那個,你,你先走吧,我想在這守著卿兒。”

    白笙抬眼看了他好一會,才淡淡道:“阿良畢竟是女子,你夙夜在此怕是不妥吧?再者,府中客院很多,不缺你住的。”

    “我,我…”紀長空囁喏了幾聲後,卻還是沒說出什麽來。

    見狀良卿道:“公子,我也有些事想問長,長空,您若是方便,可否陪他在這裏多待一會?”

    白笙沒有回話,隻是點了點頭,便又坐回了榻上,目光卻一直看向那兩人。

    整理了一下思緒後,良卿才開口問道:“長空,你是什麽時候入府的?”

    紀長空遲疑了片刻才回道:“大衍元年。”

    “那,你知道我八歲之前的事嗎?”

    他搖了搖頭,道:“我那時才入府,之後你也很少會和我說那些。”

    頓了頓,他忍不住勸道:“卿兒,你忘記的那些事,也許那隻是一些童年雜事,你又何必一定要想起來呢?”

    “不,我有一種感覺,腦海中那些模糊的記憶對我來說,很重要。”

    說到這裏,她抬眼看向紀長空,問出了那個最令她疑惑的問題。

    “如果我忘記的隻是八歲之前的記憶,那我又為什麽不記得你?”

    紀長空之前就思量過這個問題,聞言他很幹脆的回道:“可能因為,是我最後把你送走的吧,那夜的事情對你的刺激又很大,所以你把我忘記了,也在情理之中不是嗎?”

    良卿沒有辯駁,隻是又問道:“我幼時可曾習過武?”

    “你確實是會些武藝,聽娘親說,那是因為你那時體弱,學來強身的。”

    “我曾去過皇宮。”良卿忽然說出了方才夢中所見。

    一直對答如流的紀長空,一下子梗住了,他試探著問道:“你,是想起什麽了嗎?”

    良卿卻沒有回答他,隻是緊盯著他的眼睛問道:“我沈家並無人在朝為官,又不是什麽皇親貴胄,我怎麽會去過皇宮?”

    “卿兒,家裏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還未說完,良卿便打斷道:“長空,我的記憶裏有太多矛盾的地方,我要把這一切都查清楚,也許,也許就能知道當年沈家,為何會無辜遭此非殃了。”

    紀長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心中隻覺好似被利刃劃過一般生疼,克製了好半晌,他才將目光移向了一邊。

    “既然你已經下定決心了,那麽,我陪你一起。”隨後他又輕聲接了一句:“不管最後的結果是什麽,我都會一直陪著你...”

    這一番對話,也不知道良卿究竟信了幾分,不過她卻是沒再繼續追問了。

    白笙看著這兩人,眸中滿是思索。

    一直以來,良卿的種種就像是一塊塊的拚圖一樣,不僅雜亂無章,更是殘缺不全。

    此刻他不由在腦海中,將那些已知的碎片,一一整理起來,試圖在其中找到,讓他可以繼續追查下去的那條線。

    時間與地點,現實與夢境,過去與現在...

    良久後,他睜開眼眸,將目光投向了紀長空。

    唯一的突破口,便是紀長空,而且,他好像並不希望良卿想起過去。

    想到這裏,白笙不由開口問道:“不知紀少俠這些年又去了哪裏?”(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