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非奸即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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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白笙回府時,熾樓早已聽過富貴的匯報,並且毫不在意天算子那翻臉斷交的威脅,滿麵傲然的對富貴道了一句:“看見了嗎?若真是算盡天下,又怎會被人算計?”

    當白笙敲響他房門時,他不自禁的皺了皺眉,當富貴將人迎進來時,他瞬間如臨大敵般的,看著麵上滿是笑意,手中還拎著酒壇的白笙,有些幹澀的道:“你,你這是幹什麽?被冷風吹壞了?”

    白笙沒有理會他誇張的反應,笑的愈加溫和可親,將手中的酒放在暖榻邊桌子上後,他才輕聲道:“我想著自你到府上後,我還從未好好招待過你,所以回來時,特意去城東的老酒坊買了壇陳年的好酒,準備和你對飲一番。”

    “……”覷起眼睛盯了白笙好半晌後,熾樓疑惑的自語道:“是齊白笙沒錯啊…”說著他忽然麵色大變,猛地自暖榻上坐起,羞惱道:“怪不得,怪不得你至今未曾婚娶,原來你是在打我的主意!”

    起身有些焦躁的踱了幾步,熾樓惱怒的道:“齊白笙,我明確告訴你,你想也不要想!我是不會喜歡男人的!”

    白笙將酒壇的封泥敲開,將酒倒在溫酒用的小爐中後,才抬眼淡淡的問了一句:“喝不喝?”

    熾樓走過去坐下後,有些小意的道:“白笙,你,你不會真的…其實也沒什麽,隻是天下間優秀的男人不止我一個,你可以,你可以另覓他人…”

    “我找你有事。”白笙實在聽不下去了,不由出言打斷了他那天馬行空的猜想。

    熾樓不由長舒了一口氣,心神方回般的道:“那就好,我還以為…”說到此處,他忽然止住了,驚疑不定的喃喃自語:“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既不是奸,那便是盜了。”他徹底的鬆下了氣“盜還好…我還有的給你盜。”

    白笙一邊靜靜的聽著他自語,一邊將溫好的酒,為他斟好後遞了過去,待熾樓淺飲了一口後,白笙才緩緩道:“我是想,向你借錢。”

    熾樓一邊淺酌慢飲一邊道:“沒問題啊,要多少你說個數就是,我讓富貴回去給你取,也別提什麽借不借的了。”

    白笙心算了片刻後,報出了一個,將熾樓嗆的連連直咳的數字,他狼狽的擦了擦嘴角的酒水道:“這麽多!你是準備招兵買馬造反嗎?”

    白笙像是在斟酌著怎麽用詞,好半晌都沒再開口,熾樓忍不住又問道:“你到底要做什麽?”

    “太府司空了,若是增加民賦,未免有傷根基,所以…”

    白笙這話還沒說完,熾樓便炸了毛:“所以你就將主意,打到了我們這些商賈身上?齊白笙,商賈同樣是民,與民爭利,君子不齒!枉你還自命不凡!”

    等他義憤填膺的說完後,白笙才輕飄飄的回了一句:“若為家國安泰、百姓康樂,便是做一回小人又如何?”

    熾樓氣的站起身子,指著他問道:“那你如今是想怎麽樣?我若不掏呢?你還能強搶不成?”

    白笙替他將空杯斟滿後,才溫聲道:“我說了,是借。”略一停頓,他繼續道:“朝廷會發債券與商,每年按本金付利,十年為期,所有參與的商戶,商稅皆減三成。”

    熾樓眸底隱有不屑之色,麵上卻似在沉吟一般,良久後,他才開口道:“空口白牙的,哪個商人肯拿真金白銀去換什麽債券?”

    “所以,我才來請你幫忙,歸雲商號可排天下前三,若是你這歸雲東家帶頭…”白笙雖未將話說完,可意思卻很明顯。

    “……”熾樓很是無言的看了他一眼,隨即問道:“太府司空了與你何幹?你何時也開始摻和進朝事中了?”

    白笙卻是並未開口,隻是安靜的品著酒,等著他的回複,那淡然的姿態直讓熾樓覺得,好像是他在求對方幫忙一般,他看了看桌上的那壇好酒,心道‘這酒,果然不是那麽好喝的,真是讓人牙磣!’

    想到這,他不由正襟危坐道:“公子為國憂慮之心著實讓人感佩,我這升鬥小民本也該略盡些綿薄之力,可無奈,商號的銀錢大多都在周轉使用。”

    熾樓本想用些好聽話婉拒,可說到這裏,他實在裝不下去了。

    於是幹脆就直接在麵上擺出了一幅‘老子沒錢’的表情,繼續道:“我私庫中還有個幾萬兩,你要是看得上,就都拿去,也不用還了,那債券之事,就莫要再提了。”

    白笙聞言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言一句,抬手拎起一旁的酒壇,便起身準備走了,熾樓沒想到他這麽容易就放棄了,不由驚疑不定的道:“你,你不會是想,回去準備些什麽陰招來對付我吧?”

    白笙衝他笑了笑,隨即淡淡回道:“放心,我明日再來。”說罷便拎著酒壇走了。

    待白笙離去後,熾樓抬手將杯中的酒水一飲而盡後,才笑道:“這個齊白笙,居然將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說著他又縮回了榻上,含糊不清嘟囔著:“真是有意思的很啊。”

    “小爺,您若是不幫他,會不會…”萬貫有些遲疑的開口道。

    “幫?怎麽幫?把你賣了?”熾樓眼也沒抬的回道,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麽,支起身子看了看外麵的飄雪道:“快過年了,總讓小六子這麽在潁州躲著也不是回事啊,我還為他準備了大禮呢…”

    潁州,六皇子瑨王安元昭的封地。

    今夜的潁州,罕見的在雪後起了大霧,元昭正孤身一人坐於亭中煮茶靜心,這是白笙教他的,心不平時,便煮上一壺清茶,即可靜心又可怡情。

    想到白笙,元昭腦海中不自禁的浮現出了,那些遠在京都中的兄弟、朋友,以及舊時的種種歡樂,可隨即五皇子之事,便似一盆冷水般迎頭澆下。

    兄弟暗害、累及兄長,微一思量便使他心傷難平,這也是他為何執意請旨歸封地安養,他隻想遠離京都,遠離那個權力旋渦的中心。

    手上傳來的灼熱使他回了神,看了看那漫了一茶盤的水漬,他苦笑了一聲將杯盞中的茶底送進了口中。

    其實,如今也好,不爭不搶、閑看庭花,能這樣安穩度日,倒也是難求的悠閑,與其骨肉相害、同室操戈,倒不如一世平庸。

    抬手正準備再重新煮上一壺時,亭外濃霧中忽然出現的幾道身影,卻使他瞳孔驟縮。

    雪夜黑衣,手持長刀,僅露的雙眼中滿是冰冷,茫茫殺意如潮......(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