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高大的身影站在柴房門口，愣了半響。

    還是沐鐵石先打破尷尬：“那個，沒啥，以前都是我自己曬被子，到了下雨天，就得用盆子接水，有時候有剩下的麥秸，我就綁一綁，弄到屋頂上，有時候還能找到泥，糊一起，又能湊合過冬了，也就行了，行了！這被子，被子，也沒啥，本來塞得都是麥秸，我換上就行了，換上……”

    沐鐵石在大哥麵前，是越說越委屈啊。

    沐鐵錘驚呆了：“老二，你在家裏，一直過得是這樣的日子？”

    沐鐵石幽幽地看向實心眼的大哥：“不然呢，你以為娘……後娘，有幾個後娘是好的，不光是我過得這樣的日子，當年大嫂帶著兩個孩子，過得也不比我強多少，我記得大嫂嫁過來的時候，是十裏八村最水靈的人了，可生夕顏的時候，就瘦的皮包骨頭了，八九個月的時候，娘還讓大嫂去山上砍柴，大嫂摔了一跤，當天夜裏好不容易把夕顏生下來了，夕顏早產，身子一直不好，是大嫂天天去跪著求郎中，撿些藥渣回來吃，才把夕顏養活大……雲飛……幸好雲飛走了，不然真在這個家待下去，也就跟我一樣了，雲飛又野，這腿斷了都不行，說不定，胳膊也得斷……”

    沐鐵石提到曾經，沐鐵錘也想起那個溫柔美麗的媳婦，那時候他在外當兵，就算回家也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媳婦從來沒跟他抱怨過。沒想到，媳婦真的過得是這種日子。

    沐鐵錘沉默下來，等聽到沐鐵石說胳膊腿，忍不住蹦起來：“老二，你的意思，是你這腿……你這腿……”

    “大哥，你小時候怎麽長大的你總不會忘吧，我們這個娘，看我發燒要燒傻了都不舍得出錢，那個爹，唉，有了後娘就有後爹，你還記得吧，你為什麽就不相信雲飛和夕顏的話呢，你不相信自己的閨女兒子，也不相信自己的親兄弟嗎？”

    沐鐵石目光沉重地看著沐鐵錘。

    “不是，你剛才說胳膊腿的，你這腿，真的跟……跟娘有關？”

    沐鐵石歎了口氣：“一個燒傻了都不肯花錢的人，怎麽會在我腿瘸了之後，把自己家的侄女嫁給我呢？大哥，你自己想想吧！”

    “如果真是他們，真是他們……”沐鐵錘咬牙切齒：“絕不能讓你這樣白白地斷腿！”

    “不白白地斷腿還能怎樣？你去找誰，你又知道誰？還不是他們一說你就信了？大哥，我在這個家過的什麽日子你也看到了，我……我還靠著大哥呢，我真羨慕大哥，有個好閨女，想方設法地為你考慮，可是大哥你是怎麽做的？”

    沐鐵石搖了搖頭。

    幸好回家之前去了一趟夕夕那裏多餘的錢當然是藏在那裏了，至於有些話，沐夕顏一點出來，關於他腿的猜測可把沐鐵石給驚到了，隻是如果真的跟李氏有關，那她為什麽要斷了自己的腿，就是為了讓他承恩情嗎？

    沐鐵石當時渾身顫抖，在雨裏冷得透心，可小侄女黑亮的眼睛看著他，卻對他說：“有仇不報，是懦夫，你想要搞清楚這件事，那就裝作什麽都不知道，至於我爹，你願意跟他說多少都可以！”

    沐鐵錘是一根筋，可沐鐵石會阻攔沐鐵錘去質問李氏，而沐鐵錘的心裏，也會留下猜疑的種子。

    沐鐵石抓住沐鐵錘說：“大哥，我可隻能靠你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