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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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玉和拍開搭在自己肩膀的手, 忿忿道:“明明就是你自己想喝酒,還要把借口賴到我身上。”
段樞白爽朗一笑, 毫不在意地繼續伸手攬住蕭玉和的肩膀, 湊過去貼在他臉頰邊輕笑, 蕭玉和感受到一股濃烈的酒氣噴在臉上, 他的醉意更甚了, 甚至開始眩暈, 迷醉的眸子裏隻能看清眼前這一個人。
段樞白將斟滿酒的酒碗喂到蕭玉和嘴邊, 調笑道:“怎麽?我不替你喝,難道你自己喝,來,一口幹下去。”
蕭玉和對上那一雙含笑的眼睛, 心中一陣氣悶,倔強道:“喝就喝。”
他正欲搶過酒碗一口喝下,段樞白眼疾手快地將酒碗挪走, 仰麵一口喝下,鬆開右手,“逗你玩的, 就你這小身板,你還真想喝下去?是是是,是我自己好酒貪杯,不幹你的事, 成不成?”
蕭玉和從鼻子裏輕輕發出哼的一聲。
段樞白放開了他, 去找其他人拚酒去, “來來來,長樂來和我喝兩杯,還有那邊那個梁雷,今天也是很神勇……”
梁雷和孫一峰他們坐在一塊,段樞白走過去的時候,拍了拍孫一峰的肩膀:“腿傷怎麽樣了?”
孫一峰今天被老虎撲倒,摔下馬背,把腿給摔斷了,聽見段樞白的慰問,他自己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被一旁的人搶先,多嘴的梁風道:“都是身強力壯的男子漢,大夫說三個月就能養好,而且老孫可真是因禍得福啊嘿嘿嘿……”
段樞白疑惑,又見一群人拚命朝著一個地方使眼色,“看看人家小姑娘,對你多關心……”
孫一峰黝黑的臉頰看不出喜怒,隻是沉著聲音說道:“你們別亂說,壞了人家的聲譽。”
“將軍,我沒事,就是這幾個月……”
段樞白順著眾人的視線看去,是許艾,他心下了然,寬慰他道:“能複原就好,這幾個月好好養傷,傷好了再回隊伍中來。”
梁風嚷嚷道:“將軍,來給我們講講你們今天是怎麽力鬥白虎的,我問我哥,他連個屁都蹦不出來——”
梁雷一個暴栗敲到了自家弟弟的額頭。
眾人哄笑,段樞白也忍俊不禁。
……
“公子?我們是不是要先回去?”秋然湊到蕭玉和耳邊輕輕問道,他見蕭玉和喝了點酒,臉酡紅地如同抹了一層厚厚的胭脂,四周熊熊燃燒的篝火蒸騰出一股股熱氣,幾百人嘈雜的說話聲鬧哄哄地讓耳朵一陣陣失聰,秋然心中知道蕭玉和不喜歡這種場麵,於是上前來詢問。
蕭玉和搖搖頭,小聲吩咐秋然道:“我不回去,你去把我之前熬的醒酒湯拿過來。”
秋然點點頭。
蕭玉和手撐著下巴瞥向某處,追著某人的身影走,看他又倒了滿滿一碗酒,小聲念叨道:“喝喝喝,又喝酒,一個晚上也不知道喝了多少碗。”
秋然提著一壺醒酒湯回來,“公子,醒酒湯拿過來了。”
蕭玉和點點頭,給自己倒了一杯,低頭輕輕抿了一小口,味道在舌尖擴散,他似乎覺得清醒好受了一些,他將視線回轉,尋找人群中最高大的那個人,耳邊突然響起一眾人的起哄,一個士兵提著一杆銀鉤長-槍過來,喝上頭了的段樞白被攛掇著當眾表演槍法。
“那我就給你們表演一段。”
玄衣墨發,英姿颯爽,在炙熱的火光中,槍聲錚錚,槍尖在地上劃出一圈一圈痕跡,伴隨著眾人的叫好聲,蕭玉和不覺看入了迷,等他回過神來時,他若有所覺地發現了另一道視線。
董月雲一臉欽慕地仰望著段樞白看,蕭玉和覺察到了這一幕,雖然不是很在意,但他心理不太舒服。
過了良久。
段樞白扔下了槍,擺脫了那夥人,回到了蕭玉和身邊坐下,蕭玉和...淡笑地給他倒了一碗湯。
段樞白受寵若驚,光線並不太看得仔細,他以為蕭玉和給他倒了一碗酒,微有酒意的段樞白心中美滋滋地想到,嬌少爺居然主動給我倒酒,莫非是被我方才耍槍時的英勇給震懾住了,他勾唇一笑,利落地接過了對方端上的酒。
“你仔細些,慢點喝。”
喝酒哪能慢點喝,自然是要一口幹。
段樞白豪氣幹雲地仰麵喝了一大口,還未等他咽下,被衝天地酸意逼得雙眼圓睜,立馬把嘴裏喝得東西吐出來,他被酸得舌頭發麻,半晌說不出話來,一身的酒意立馬醒了,右手在嘴巴邊扇了半天,他才勉強緩過來。
暴躁地將手中的湯碗一扔,段樞白手指著蕭玉和,火氣道:“你給我倒的什麽?”
蕭玉和捂嘴一笑,絲毫不怕他,無辜地眨了眨眼睛:“醒酒湯啊,不是提醒過你,要慢點喝。”
“你倒什麽醒酒湯,我又沒有喝醉,哪裏需要喝什麽醒酒湯。”
“我覺得你剛剛醉了,就給你倒了一碗,再說,你看你現在不是清醒多了。”
“呸呸呸,你這醒酒湯怎麽做的,這麽酸。”酸的他牙齒都快失去知覺。
蕭玉和一本正經地解釋道:“醒酒湯不外乎都是酸的,酸味醒腦,我想著你酒量比一般人要好,所以這醒酒湯的酸意也要比常人更酸。”
段樞白一臉不忍回首地模樣,“你以後別再弄這玩意,要喝你自己喝,我不需要。”
段樞白給自己倒了一碗酒,正想衝衝嘴裏的酸意,可他瞧著這碗酒,他一臉沉痛地閉了閉眼睛,回憶起剛剛喝下的那玩意,強烈的心理陰影湧上頭來,生平第一次,他酒不想喝了,他得吃點菜緩緩。
他綁著紗布的手指艱難地將筷子夾向麵前的一道炒兔肉,還沒夾起來就被蕭玉和用另一雙筷子按住,“怎麽?酒不準喝,菜也不準吃?”
蕭玉和把兔肉端到段樞白夾不到的地方,悶悶道:“其他的都能吃,就這個不準你吃。”
這道菜是董月雲做的,先前不知道還不覺得有什麽,他現在就是不想段樞白碰一下。
今晚是什麽怪脾氣,自己又哪裏惹到他了,段樞白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可他對著蕭玉和,卻怎麽也動不了怒氣,無奈地吃了一塊手撕烤鹿肉,“那我吃鹿肉行不行?這條鹿是我親手打的,也是我自己烤的,你要不要也嚐嚐,好不好吃。”
段樞白喂他吃了一塊鹿肉,蕭玉和水眸點點,咽下鹿肉,笑得雙眼和月牙一樣,“好吃。”
段樞白瞥見他的笑容,不覺自己也笑了。
篝火聚會結束後,新陽城正式進入了豐收的時節,一日比一日忙活,漫山遍野金黃色的稻穀成熟了,一群人帶著草帽在稻田裏割稻子,所有的青壯年有組織的輪換,割了半天稻穀,就輪換去趕牛車馬車,當初的路修的好,不管是牛,是馬,還是驢子,都拉著一車車的稻穀下山,脫了穀子,平鋪在廣場上暴曬。
“有多少糧食,有多少糧食??”
“一千斤!一千斤!”
“哇,這麽多!”
那邊在興奮地稱穀子,段樞白老神在在地四處打轉,到處幫忙,逮著機會就將係統倉庫裏送的稻穀種子摻和進去,幸好他能憑空將倉庫裏的東西放去麵前指定的位置,往稻穀堆裏摻東西,可不是容易多了麽。
段樞白讓人先在那四百畝良田產出的稻穀中選出良種,而其他六百畝的糧食,曬幹直接放入倉庫,不留種,選出來的良種保存到單獨的倉庫中去,育苗之後今年再種一季。
差不多一千畝水稻田,一共收獲了六十二萬斤糧食,平均每畝地產六百多斤,假如一個人每天吃一斤糧食,一年就是三百六十五斤糧食,六十二萬斤糧食大約能養活一千七百多人...,當然,要是能忍饑挨餓的話,能養活更多的人。
豐收的快樂不僅存在在新陽城,今年風調雨順,陽城附近的其他村裏也種下了無數的田地,陽州這幾年死去的人多,田野荒蕪不少,為了勸課農桑,當初段樞白派人各個村子送了種子,有些人不耐煩種,而勤實地人家則或多或少地多種許多,每個村裏種的田地,要比往常多個二三成,碰上這種大好年成,今年全都豐收了,大家趕著晴朗的天氣,一個個地搶收稻穀,在烈日下暴曬穀子,再將糧食收入倉庫。
焦家村的人也全村豐收。
“真是上好的年份,早知道當初多種一些。”
“年初下了冰雹,我還以為今年又是顆粒無收,沒想到老天爺居然這般憐憫我們。”
“我這一畝地有四百多斤!”
焦成軍帶著幾個兒子將稻穀全都收回家裏,除了種穀子,他還是村裏唯一種了番薯和土豆的人,那些豐收的村民攛掇他去收番薯。焦葛求,也就是當初勸阻他不要種這類來曆不明種子的人,他看好戲地笑道::“我看你家那地裏的番薯也都熟了吧,滿田裏的綠藤,也不知道下麵埋了多少果實,趕緊兒挖出來看看。”
焦成軍老神在在地捋著胡須,看著自家憨憨的傻兒子,說道:“明兒早上再去挖。”
“今年稻穀豐收,你說你當初多種幾畝地稻穀伺候著不是更好,種什麽其他玩意?”
“每天伺候澆水的,多浪費心力。”
“我跟你說,趕著秋天,咱再種一茬稻子吧。”
焦葛求說了一大堆,“不過你也不算虧,我覺得那番薯葉挺好吃,算是一道不錯的青菜,哈哈哈,就算長不出鐵蛋,你也不虧。”
段將軍派來的人說了,這種糧食成熟後新長的嫩葉可以炒作菜吃,焦成軍家種了一畝番薯,爬滿了綠葉,他自家吃不完這麽多,摘了送些給村民,焦家村姓焦的人家,或多或少都有裙帶關係,焦葛求和他關係不錯,他媳婦不時去人家地裏摘幾把回去做菜吃。
第二天一早,焦成軍帶著四個兒子扛著鋤頭去番薯地裏挖番薯,焦家村裏閑著沒事地也簇擁過來看戲,焦成軍還沒有開始挖,就一個個勸慰道:“萬一泥土下麵一個都沒有,你也別難過,下次種點其他的。”
“能吃點番薯葉子已經不錯了,葉子還挺好吃的……”
“下次我也種點,就當青菜吃了。”
……
焦成軍一個鋤頭挖下去,就帶出了一個紅色的番薯,旁觀者看著那個有兩個成人拳頭大小的紅皮番薯震驚道:“還真能挖出東西來。”
“不知道產量有多少?”
“別就泥土下麵薄薄的幾個吧。”
“這種紅皮鐵蛋,不知道是什麽味道的,生的能吃麽?”
焦成軍帶著幾個兒子挖出來了十幾個,“傻根,你帶回去讓你娘和大嫂蒸熟了。”
他的癡傻兒子捧著一兜番薯,露出潔白的牙齒憨憨地傻笑了一聲:“哎,爹。”
傻根帶著番薯回家,焦成軍和三個兒子在這繼續挖。
挖了表麵十幾寸的一層,泥土下麵一個個碩大的番薯,不一會兒,就在一旁堆成個小山。
旁邊的村民議論紛紛:“這一畝地下來,不知道能收獲多少斤?”
“幾百斤吧。”
焦成軍一鋤頭往下挖,更深的土地下麵居然還有!!
周圍的人眼珠子都快掉下來,“這麽深了還有???”
再繼續一挖,還有!還有!
挖挖挖,還有!!!!
他們原本以為,這番薯地裏被番薯葉子占得密密麻麻,卻沒想到這底下,讓一大堆紅皮番薯稱霸了天下。
“這到底是什麽可怕的玩意,居然...長了這麽多!!!”
番薯小山堆得越來越高,圍觀的人也越來越多。
這時,傻根和他嫂子帶著蒸好的番薯回來了,“爹!爹!好了,甜的!”
焦成軍把一個蒸熟了的番薯掰成兩半,吃了一口熟透了的番薯肉,甜,真甜,就和吃了糖一樣,他回頭看了一眼堆成小山一樣的番薯,這可是甜的和糖一樣的糧食啊。
一邊地村民聽說這玩意還是甜的,更加驚奇了,焦葛求上前來搶走焦成軍手上的另一半番薯,咬了一口,旁邊的人問他:“怎麽樣?好吃嗎?”
好吃,好吃地他舌頭都要掉下來了,“太甜了!”
焦葛求心中後悔不迭,早知道他當初就跟著焦成軍種下幾畝地番薯,那麽他現在的收成……
旁邊的村民聽說結出來的番薯又大又甜,全都悔不當初,看著那一畝番薯地,羨慕地眼珠子都快變紅了。
焦成軍注意到周圍村民的表情,打定主意今天都守在地裏了,免得一晚上就被人挖了去。
焦成軍一家足足忙活了三天,才將二千六百多斤番薯收回家去,聽到了這個數字,其他的人心中熱血不已,焦成軍家連續好幾天往來村民絡繹不絕。
“聽說你種的這個有上千斤一畝地?”
“能不能勻給我幾十斤,我也想種幾畝地……”
焦成軍家種了一畝多地就有這麽多斤,新陽城種了上百畝番薯更是可怕,掀出來的番薯大山都能把他們壓死,忙活的熱火朝天收了稻穀,現在又加上這紅薯,新陽城裏七百多人滿地腳不沾地,豐收也快成了一個大煩惱。
番薯,別名紅薯、地瓜。和收回了就能曬幹存倉庫的穀子相比,它太難保存了。不要看一畝地能產幾千斤地瓜,但因為它含水分多,它的實際產量和稻穀等糧食相比,要打上好幾折,也因為他含水量多,一個沒保存好,就發黴發芽長起蟲來。
自從開始收獲番薯,新陽城裏到處都是蒸番薯的味道,一籠籠蒸好的大紅番薯,被切成一條條的鋪在太陽下麵曬成番薯幹,段樞白還訂做了幾十個石磨堆在哪裏不停轉動,將番薯磨成漿後製作粉條保存。
段樞白跟著去收了好幾天番薯,真的是太多了,堆都堆不下,他家裏也堆滿了番薯,更為可怕的是,他教蕭玉和怎麽做番薯小零食後,蕭玉和就徹底愛上了拔絲地瓜,每天在家炸地瓜條,熬糖漿裹著地瓜吃,他自己炸得歡快,做的喜歡,偏偏自個兒是個小貓兩三口的胃,吃不了幾塊,所以,他做了那麽多地瓜條,全逼著段樞白吃,還特別振振有詞:“你平時胃口那麽大,兩三桶飯都吃得下去,讓你吃幾塊番薯條怎麽了?”
“你這是要把我給甜死啊!”
段樞白被那甜味齁得上火,他能吃得下一桌子飯菜,喝得下幾十壇酒,不代表他就能吃下這一大堆齁甜齁甜的番薯條。
於是段樞白遁了,他躲到了新陽城的食堂去,結果他一臉悲慘地發現新陽城的食堂也淪陷了,全是蒸番薯,全是蒸番薯……
段樞白一臉慘淡,臉色發青。
“將軍,你這是怎麽了?”一道溫柔的聲音在他身邊響起。
段樞白回過頭來,是董月雲姑娘,他隨意道:“吃多了甜番薯,沒胃口。”
董月雲體貼地溫柔笑道:“甜的吃多了就是容易膩得慌,將軍,我哪裏有新做的醃蘿卜,剛送來食堂給將士們做下酒菜吃,你要不要現在吃一點,配著喝點酒,開開胃。”
一聽到酒,段樞白眼睛一亮,“那感情好。”
段樞白配著饅頭醃蘿卜衝刷掉嘴裏的甜味,董月雲見狀道:“將軍若是喜歡吃,我再送一壇子給您。”
段樞白拎著酒囊喝了一口酒,“謝謝,董姑娘,不麻煩你。”
“一點都不麻煩,...將軍是月雲的救命恩人,也是月雲爹爹的救命恩人,別說是做這點小事,就算是其他的,月雲也甘之如飴……”董月雲黑亮的眼珠直直地盯著他,無比深情地說道。
聽了這麽一個姑娘嬌滴滴地對他說這些話,段樞白心下有些發毛,正巧他瞥見張長樂一行人過來了,丟下一句:“救你和你爹,不過是我的分內之事,其他的不勞煩,我也不需要。”後,就離開了。
段樞白坐到張長樂他們那桌去,正好還有兩個小隊長,他說道:“選出來一些不好的番薯,送去養殖署那邊喂豬去。”
張長樂等用驚恐地神色看他:“將軍,喂豬?這麽好的糧食拿去喂豬,那也太暴殄天物了吧!”
段樞白閉了閉眼睛,“你再吃幾天就膩味了,這東西比不得大米饅頭,也不好保存,產了這麽多,咱新陽城這麽些人怎麽吃得完。”
雖然也能曬成番薯幹,做成番薯粉,可這手工效率太低,有一些等不及就會壞掉,與其浪費,不如喂豬。
“就算膩味了,也不能拿去喂豬啊。”
“就是就是。”
等幾天你們就知道我說的話有多麽正確,段樞白托著下巴沉思了片刻,突然他想到了一個絕妙的點子:“我們新陽城需要擴張人口……勇軍,你明天帶人去每個村落,還有陽城,跟所有的村民說,七天後,新陽城會在東北的街道舉辦一個為期三天的番薯試吃大會,到時候什麽蒸番薯,番薯條,紅薯粉啊,全都免費給他們吃。”
張長樂驚訝道:“免費給他們吃?”
段樞白點點頭:“免費給他們吃,同時張長樂你給我找一堆嘴巴子利索的,讓他們給村民們介紹說搬來新陽城居住的好處,去看看木屋,稻田……對了,跟他們說來到新陽城就不會餓肚子,缺糧的可以在食堂領取免費糧。”
張長樂為難道:“免費吃……他們連拿帶揣的,就算我們有再多糧食也不頂用,而且說我們這裏有免費糧食領取,這——可別吸引一堆偷奸耍滑的人過來。”
段樞白笑了一下:“連吃帶揣?長樂,我們山上不是還有兩百多勞動改造的人嗎?試吃大會上,讓這群人輪流去盯著,來試吃的人拿了多少就得吃多少,要是敢浪費,直接給我拉去田地裏,做足了活才給放回去——這些事情,提前給他們說清楚。”
“嗬嗬,偷奸耍滑的人?我段樞白眼皮子底下就沒有這樣的人,要是敢來,我就讓他明白什麽叫脫胎換骨。”
“對了,要是有人想換番薯也行,可以用稻穀三比一來換。”
蕭玉和收到了母親從京城寄過來的信,這是他和母親之間通的第四封信,前幾封信中他們互報了平安,娘在京城很好,在京城侯府裏做一個養花閑人,沒什麽人來叨擾她,蕭玉和在信中回道自己來到陽州這邊也尚可,某個人對他還算不錯,勿念。
他拆開信,含著笑容讀完了前麵母親關心他的話,等看到後麵問他有消息沒的話,微紅了一張臉,他和那誰還是蓋著被子純睡覺的關係,還能有什麽消息?
況且他也不急著這事。
後續還有有關這個話題的其他話,蕭玉和沒好意思繼續看下去,把信封折疊好,保存在一個紅木箱子裏鎖上。
雖然讓自己不要去在意母親的話,但蕭玉和到底心中到底起了波瀾,他著魔一般地從嫁妝箱裏拿出那個壓箱底的玩意,出嫁前一般都會放在箱子裏的——一個手掌大小的圓形瓷器,打開蓋子,裏麵是兩個人交疊著的瓷人……
“公子……”秋然突然推門進來。
蕭玉和手慢腳亂地把蓋子合上,躡手躡腳地放回箱子裏:“你幹什麽呢?突然進來,嚇死我了。”
“公子,我進門的時候已經敲了好幾下,但是公子沒聽見。”
“哦,我有事。...”
眼尖的秋然看見了之前在蕭玉和手中的那個事物,神情一動,湊上前來說道:“公子,你和姑爺,還沒有那個?”
蕭玉和想打他:“你怎麽好意思問出口。”
“不是啊,公子,你和姑爺成婚就快半年了,怎麽還沒有……”
蕭玉和把箱子合起來,他今天真是著魔胡思亂想,“他膽小唄,不敢碰我。”
蕭玉和有時會想,是不是他成親的那天鬧得太凶了,才導致段樞白規規矩矩到了今天。
“那公子應該主動一點……”
蕭玉和拒絕:“我哪好開口。”
“而且你家姑爺實在太傻太不解風情了,他晚上隻敢偷偷摸摸抱著我睡覺,哼,白日裏裝模作樣不聲不響,晚上卻……如果不是我那天起夜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被他抱在懷裏,我還不知道他竟然對我……”
蕭玉和捧著臉甜蜜地笑道:“既然他喜歡偷偷摸摸,那就讓他繼續這樣下去吧。”
“姑爺對公子可真是愛重極深啊。”
“那當然了。”
“可是公子,萬一姑爺喜歡上其他的人怎麽辦?”
蕭玉和神色一變,皺眉道:“秋然,你是什麽意思?”
“公子,方才有位漂亮的董姑娘送過來一壇子醃蘿卜,說她在食堂裏見到段將軍有些食欲不振,碰巧吃了她親手做的醃蘿卜,覺得開胃喜歡,所以特意送過來一壇……”秋然特意加重了“段將軍”“食欲不振”“親手”“喜歡”這幾個詞,將董姑娘話裏麵的陰陽怪氣模仿地惟妙惟肖。
“好啊,吃了我做的東西食欲不振,他是什麽意思??”蕭玉和氣得想要摔東西,都被人衝到家門口來耀武揚威,段將軍你可真能,“秋然,你去問問張副將,就說段將軍和董姑娘是什麽關係?”
“是,公子。”
從段家出來之後,董月雲走路都帶著沉醉的笑容,路過的男子都被她臉上的笑容給迷住,她看著那群男人的傻樣,心想她心中的那個人一定也會喜歡上賢淑漂亮作為女人的她。
想到那人,她心中一動,主動和段樞白手下的一個老兵道:“聽說將軍和夫人是皇上賜婚?”
那個老兵點點頭:“是啊,天賜良緣,皇家賜婚,容不得拒絕。”
“為什麽不能拒絕。”
“拒絕就是抗旨,要殺頭的。”
“何況我們夫人這麽好,哪怕我們將軍之前隻對女人有意思,現在還不是對夫人動了心,這啊,就是天賜良緣。”
董月雲奇道:“有些男人不喜歡雙兒嗎?”
“當然會有人不喜歡,雙兒本就是男子,像你們女兒家的,會喜歡和自己身體一樣的人嗎?”
得了答案後的董月雲心髒撲通撲通地跳動,是了,段將軍一定是喜歡女人,但礙於皇家賜婚,所以不得不和蕭玉和做一對假夫妻……
秋然找上了張長樂,“張副將,我們公子讓我來問問段將軍和董姑娘是什麽關係?”
張長樂納悶道:“什麽關係?沒有關係啊。”
“我們公子就是想知道,姑爺是不是有了二心。”
“我老張敢對天發誓,將軍和董姑娘一點關係都沒有,我整天跟在將軍後麵,就沒見著他們說過幾句話。”
“張副將,你可不能為了姑爺隱瞞我們公子。”
“張某說的話千真萬確。”
秋然毫無所得地走了。
張長樂心中鬱悶極了,雖然在秋然小哥麵前打了包票,但他左思右想良久,決定親自找段樞白來問問。他自己的母親為了父親操持家務、孝順長輩,結果父親背叛母親養了外室……張長樂平生最看不上對妻子有二心的男人。
張長樂找上段樞白的時候,段...樞白正和人規劃過幾天番薯試吃大會上的細則。
“將軍,老張有幾句私底下的話想要跟你說。”
段樞白心中莫名其妙,和張長樂走到一邊去。
“將軍,你和那董姑娘是什麽關係?”
段樞白心中更加莫名其妙:“什麽‘什麽關係’?我和她沒有半點關係。”
“可老張怎麽聽到最近有傳言說您對夫人有了二心,喜歡上了董姑娘。”
段樞白臉色大變,他氣笑了:“是誰傳的這種話,看我不揪出他來重打三十軍棍。”
他心中懊惱不已,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流言,他和董月雲唯一的接觸就是上一次吃了那頓蘿卜,他當時沒想太多,董月雲在食堂裏幫忙做事,送來的醃蘿卜說是給將士們吃的,他真沒想太多……卻不料能牽扯出這樣的流言。
段樞白連連追問張長樂是誰傳出來的,張長樂支支吾吾不說答案。
段樞白想回去扇自己幾巴掌,他現在的身份不同往日,多少人關注著,再加上當時董月雲說了那一大堆似是而非的曖昧話,他雖然沒放在心上,但是周圍的人會怎麽想,英雄佳人的故事,可不引起人誤會嗎?
在張長樂那裏問不出什麽,段樞白煩躁不已,連他自己都沒發現,他最擔心最焦躁的就是害怕家中的嬌少爺聽到這樣的流言。
段樞白心亂地事情都做不下去,交代了一句:“你們先這樣預備著,明天再討論。”
段樞白轉身往自家木屋那邊走去,還沒到門前,卻遇上了董月雲,董月雲提著一壇子酒,正要給他家送去,她見到段樞白,眼睛一亮,“將軍,我有話想要跟你說。”
“正好我也有話想要和你說。”段樞白道,他要和董月雲說清楚,可不想再引起什麽誤會。
秋然站在二樓走廊上看見了兩人,對著房間大叫:“公子,快過來看,將軍和董姑娘好像在說話。”
蕭玉和走出來一看:“好你個段樞白。”
他帶著秋然蹭蹭蹭地走下樓去,悄悄的摸到兩人對話附近的草垛子後麵偷聽。
草垛子背對著段樞白,再加上他心頭正煩亂,沒有感覺到有人近距離躲在後麵偷聽。
董月雲瞥見了那抹黃色的身影,笑得更加嫵媚了,她左手提著酒壇,右手半低著頭摩挲自己的發梢,這是最能勾起男人遐想的動作。
“將軍,這是月雲爹爹親自泡的藥酒,特意送給將軍,感謝將軍對我們父女的救命之恩。”
段樞白拒絕道:“你的心意我領了,但是酒不能收。”
董月雲深情地說道:“將軍,不要拒絕月雲的心意好不好,月雲將您奉為心目中的大英雄,月雲隻要能待在您身邊,不管讓月雲做什麽都可以……”
段樞白搖搖頭:“董姑娘,承蒙你的錯愛,但我已有夫郎——”
“不,將軍,你聽我說。”董月雲打斷他,深情款款道:“將軍,我知道您不喜歡雙兒,您和蕭公子的婚事月雲都聽說了,聖上賜婚,不能抗旨,您隻是迫於此才和蕭公子做了這麽長時間的假夫妻,但是您得為自己想想……段郎,你的身邊需要一位暖心人,月雲隻要能和你在一起,無倫做什麽月雲都可以,月雲甘願做妾——”
“停停停。”段樞白聽了一段月雲來,月雲去的,頭腦都發昏了,他隻想盡快擺脫這位董姑娘:“我是不喜歡雙兒——”但我也不喜歡你。
我是不喜歡雙兒……
聽到這裏,蕭玉和再也聽不下去了,他握緊拳頭跑回木樓,也不管身後兩個人是什麽表情。
段樞白詫異的看著那抹熟悉的身影,腦袋一陣發昏,蕭玉和一直躲在後麵,他聽到了多少?段樞白轉眸看向董月雲,董月雲嘴角得逞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收回。
段樞...白麵色沉了下來,到了這時,他煩亂的心緒一下子全理清楚了,原來是有人給他做套,敢算計我,這位董姑娘真是太“有心”,他冷冷道:“董姑娘,作為一個女孩子就該好好遵守本分,我是個有夫之夫,你今日不該跟我說這些話。”
“段郎,我——”
“住嘴,你再多說一句話,給老子滾出新陽城。”(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