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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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州太守陳洪海氣得摔杯子, “你說說你,你也太沒用了,對麵統共才千來人,你呢,你統率著多幾倍的人, 還被對方以少勝多贏了, 還被抓了那麽多人,你是吃什麽飯長大的啊!”

    “我是腦子抽了才讓你做這種事!”手下的兵被活捉了大半,這樣傳出去, 他們原州的臉往哪裏擱。

    郝興凡覺得自己真的很心煩, 當初以為自己領的是個好差事,頭上有姐夫頂著,手底下還有一群訓練精良的士兵, 他們假扮成水匪, 過往商旅無不留下買路財,替他的好姐夫牟取了不知多少利益, 而今踢到了鐵板, 他姐夫卻隻會怪他。

    原州的水兵之前確實訓練有素, 可他們連勝數場, 嚐到了天降橫財的滋味後,隊伍裏軍心渙散, 全都想著走歧路賺快錢, 誰還願意刻苦訓練?

    這會撞上了訓練已久有備而來的陽州兵, 原本披著的老虎皮殼子, 被毫不留情掀開了。

    郝興凡苦著臉抱怨道:“姐夫,是那群陽州來的人,太狡詐了。”

    “他們各種下三濫的陰謀詭計層出不窮。”

    “領頭那個叫單晨的,看著老實,實際上一肚子壞水。”

    陳洪海卷了一本書敲在郝興凡的頭上:“兵不厭詐,你也狡詐一點啊,你讀過兵書沒有?”

    “姐夫,我是沒讀過兵書,可是……我們明明扮演的是水匪啊,水匪哪用讀書?”

    “對麵用的是下三濫的手段,他們,他們總是假裝普通商客來陰我們。”

    “還有些在水裏岸上設陷阱,套麻袋抓人,和強盜似的——”

    陳洪海聞言後更氣了:“那你也陰他們啊!到底你是水匪還是他們是水匪??”

    郝興凡的臉變得和苦瓜一樣淒苦無比,無奈道:“可是姐夫,咱也不是真水匪啊……”

    “之前都是光明磊落訓練的好戰士,哪裏想得出那些下三濫的套路。”

    陳洪海一口氣提上來下不去,堵地他在房間裏亂走,結果踩到剛摔的茶杯碎片險些摔一跤,“這都是什麽事啊。”

    “沒用的東西!”

    郝興凡苦哈哈地聽訓,不敢再發出一聲怨言。

    “姐夫,那我們現在要怎麽辦?咱們手底下的人總不能一直扣押在宣州,官兵的家屬們已經過來要人了。”

    陳洪海狠狠瞪了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妻弟幾眼,“怎麽辦怎麽辦!唉……隻好寫書向宣陽兩州要人唄。”

    陳洪海把自己的文書叫過來,“你,你快去寫兩份信,先感謝他們仗義出手為原州清除水匪,但是兩位不懂原州形勢,抓錯人了,誤把一些原州官兵當水匪抓了,全是誤會一場,郝興凡,去把你之前弄回來的那筆錢財,挪出一大半和信一起送過去。”

    文書向雲恭敬地一點頭,轉身回去磨墨寫信去。

    郝興凡委委屈屈地點頭,不敢多言,心裏卻是抱怨:明明姐夫撈的錢最多,卻要讓他來破財消災。

    孫智心和段樞白全當笑話一樣看著那兩封信,信上說,他們抓的“水匪”,其實是原州的官兵,這群官兵聽聞十三水道有水匪作祟,是故埋伏在十三水道抓捕水匪,不料卻被宣陽兩州的水兵當做是“水匪”抓了去,所以原州太守寫書來讓他們將人還回去,並附上了重金。

    “段將軍,你要還人嗎?”孫智心可是知道了段樞白將人發配到何種地方去了。

    段樞白笑笑將信撕毀:“當然不。”

    笑話,人都到了他這裏,哪還有還回去的道理。

    “我不僅不放人,我還要讓人敲鑼打鼓去原州,告訴他們十三水道的水匪被我們宣陽兩州聯兵給打退了,我們為民除害,獲得了眾多商人商隊的真誠感謝。”

    “這群作惡多端的水匪,...必須以勞動贖罪,等到他們罪過贖清了,本將軍才能將他們放回去。”

    孫智心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段將軍,你真要敲鑼打鼓去原州說這些事?”

    “那當然。”段樞白燦然一笑,臉不紅氣不喘道:“聯軍勇鬥水匪的故事,我已經讓人寫書排戲,原州百姓能在說書先生的口中和戲台子上,領略到我軍的英勇神武。”

    “本將軍大方,免費給他們請說書先生和戲班子。”

    孫智心想到那個畫麵,為原州的陳霸王默哀,他惹到了更不好惹還挺不要臉的段霸王,“段將軍,你這此舉可是火上澆油,人家都寫求和信過來了。”

    段樞白把撕成兩半的信放在火上燒了,“說到這個,這陳太守是不是看不起我這個泥腿子將軍,送過來的金銀都沒有孫兄你的一半。”

    段將軍表示他心眼小,他會記仇的。

    “他送過來的東西,我已經叫人還回去,老夫坐擁宣州繁華,哪裏看得上這點小恩小惠。”

    “哎——孫兄,別還,咱們東西照收,人就是不還,這些錢,是原州太守感謝我們為民除害的贈禮,充作軍費以資鼓勵對匪作戰中的勇敢戰士。”

    原州的使者苦等良久,拚命解釋:“你們誤會了誤會了,那些不是匪盜,是我們原州的官兵,他們的家人還在原州等著他們回去。”

    單晨:“我們沒有誤會沒有誤會,經過我們審訊完畢後,他們都是原州的水匪,作惡多端——我們將軍說了,對於這種匪類,絕對不能輕饒。”

    兩方相互扯皮了半天,依舊沒有結果。

    原州太守陳洪海氣得嘴巴上一個燎泡一個燎泡的長,段樞白和孫智心兩個王八羔子,他低三下四送了求和信附了大筆錢財,這兩位還是不給他絲毫麵子,兩個王八蛋。

    “陳大人,不好了,這幾天開始有人在沿岸邊的茶館裏說書唱戲……”

    “不就是來了幾個江湖混飯吃的,有什麽不好了?”

    “大人,他們說書唱戲的段子是宣陽兩州水兵智鬥水匪的故事……”

    “你說什麽?”陳洪海頭頂上一陣一陣的發黑,不放人就算了,還要在他治下“顛倒黑白”。

    “咱們的百姓都說水匪除的好,段將軍的兵將神勇無敵。”

    陳洪海破口大罵:“這兩人給臉不要臉了。”

    抓了他的人,還敢在他治下吹噓戰績,段樞白啊段樞白,果然是個不懂做人剛愎自用的草莽將軍,怪不得得罪了人被發配到陽州那個鳥不拉屎的破地方。

    他真要和自己撕破臉皮?

    陳洪海為官這麽多年,就沒見過有那個官會把這種事情鬧大,官官相護官官相護,有些東西私底下知道就是了,明麵上誰也不擋誰的路,水至清則無魚,他偷偷牟點私利怎麽了?段樞白已經占盡了好處,現在還得理不饒人。

    “好啊!他們的商隊不是想來原州做生意嗎?我叫他做夢,傳我口令,我原州治下,沿岸都不準宣陽兩州的商船停靠。”

    “可是陳大人,我們原州的百姓也要做生意啊。”

    “跟段樞白說,他的人想要老老實實來往經商可以,必須把咱們的人還回來!”

    “明天你就叫人帶兵士在沿岸城市守著,全都給我武力趕走,他們先對我不仁,就別怪我對他不義。”

    第二天,原州的士兵嚴格把守各處沿岸大小碼頭,決不允許宣陽兩州的商船停靠,一經發現陽宣兩州的商人,全都給轟了出去。

    沒被轟出去的,就被官兵私下捉拿,說他們是強盜偽裝成的商人,將搶來的贓物送來原州交易。

    “最近出了一夥強盜,偽裝成陽州商人來我們這經商,他們窮凶極惡,殺人不眨眼,已經禍害了安化好幾家店鋪,陳太守下令,讓我...們嚴格看守沿岸要道,堅決防止強盜上岸。”

    “一旦發現有行為鬼祟者,通通抓捕歸案。”

    一兩天下來,原州抓了幾百個“行為鬼祟”的宣陽兩州商人。

    事情報到了段樞白和孫智心的麵前。

    “將軍,他們抓了我們好幾百無辜百姓,要我們用水匪交換。”

    “城裏的百姓很著急。”

    孫智心派人來詢問他,“段將軍,接下來怎麽辦?”

    段樞白冷笑三聲。

    “這是他們先動的手,就別怪本將軍不客氣了。”

    “整軍備船備馬,明日,本將軍親自去把人要回來。”

    段樞白自領三千陽州精兵,外加孫太守支持的四千宣州士兵,兩軍統一聽段樞白調配,兵分兩路乘船上岸,不過兩日,攻下原州沿江四城,俘虜兵將三千五百人,通通送回了陽州,揚南、安化、安宜等鎮,全都由陽州聯軍把守。

    段樞白出兵的理由,是要保護陽州百姓的利益,“原州太守胡亂抓捕宣陽兩州無辜百姓,造成百姓恐慌,為了救回無辜被關押的百姓,本將軍隻好無奈出兵。”

    他說的話雖然冠冕堂皇,但是他的兵確確實實已經占領了原州的沿岸地界。

    此事一出,四麵嘩然。

    明麵上的朝廷還在頭上,這三個州居然私下動起武來,真可謂是膽大包天,尤其是那個段樞白,去年才被聖上發配去陽州,誰料到他今年腦子進了水,居然幹出了這種荒唐事,是,你是打仗厲害,但是再厲害能幹過皇權嗎?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最讓人不理解的是,一向耍滑頭的孫太守也跟著他一起幹這種傻缺事。

    周邊的雲州、定州、兼州隔岸看好戲,等著作死的兩個人被群起而攻之,皇權再是衰落,一朝令下,也能拿下這兩個不聽話的跳蚤。

    結果幾日後朝廷傳來的消息居然是——北邊金、許、青三州糾集二十萬軍隊,再帶領十萬望夏兵雄師南下,一路勢如破竹,連連攻破北地十三城,直逼京城。北邊叛亂已久,朝政昏庸,再加上宦官作威作福,民怨積蓄已久,北地百姓毫無抵抗之心,等到軍情告急的消息傳回來後,聯軍已經快要打入京城,在這樣的形勢下,小皇帝齊華彬棄京城而逃,帶著朝廷重臣一路逃到了容州,京城的豪門世族,也早就望風而逃,協家帶眷,逃竄南下。

    博陽侯一家,跟著逃亡人眾南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