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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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殿有重簾相隔,無法看見仙人之麵,但聲音卻是清晰可聞,隻聽殿中一道女聲傳出:
“國師符休不幸殞落,總管裘磊不念舊恩,反欲害舊主之女,當誅!其人雖死,其罪難消,我已上報派中,裘氏族中共有修士一十二名,悉數貶為苦役,永世不赦!至於國師之位,因修真界規矩,任國師者修為不得超過煉氣五層,符道友修為已至築基,不符合要求,經派內商議,決定由府中修為最高者接任下任國師!”
內殿一片靜寂,喬緋月此時還未入內殿,但見其臉色鐵青,估計她是無望接任國師之位了。
馮宿雲心中一動,手下不經意劃過懸在腰間的香囊,清幽香氣霎時傳出。喬緋月回頭一望,馮宿雲故作惶恐之狀,道:“妹妹自覺此香神異,當不致惹仙人不喜,便帶了些在身上,望姐姐莫要怪罪。”
喬緋月眼睛一亮,一把奪過香囊,掌中靈氣湧出,催發香氣,遙遙傳出。
隻聽內殿有人“咦”了一聲,道:“這是何香氣,倒有些意趣,符道友,不想你還善製香之術。”
符搖光搖頭道:“鄭道友卻是猜錯了,此香並非我所製,至於製香之人我也不知。”當下便有機靈的侍女出了內殿,須臾,便見喬緋月手捧香囊進了內殿。
鄭華瑛見了香囊,眼睛一亮。修士提升修為除了修煉之外主要便是靠服食丹藥。用靈香者極為稀少。因其效果不如丹藥,少有人花心思精研此道,故此道失傳已久。不想不過是接了任務,來這凡人界一趟,竟能看到研習此道之人。
符搖光接了香囊,深深一嗅,隻覺香氣中正平和,怡人心神,她已是築基修士,此香於她無益,但能有寧神之效,哪怕十分微弱,也是十分難得了。
鄭華瑛望向喬緋月道:“此香是你所製?”
喬緋月見對方並不十分在意此香,反是十分關注製香之人,有些失望道:
“回稟上仙,製仙之人乃是供應國師府上香料的馮家長女馮宿雲,因其擅長製作香料,我已破格準她入府作我的侍女。”頓了頓道:“馮宿雲此刻便在外殿,仙人若是想見她,我便叫她入內。”
馮宿雲站在符鄭二人麵前,控製住激動的心情,極為恭敬地將她此次入府所攜之香一一拿出。
符搖光和鄭華瑛一一看去,目露讚賞之色。這些靈香算不上什麽,但製作靈香多需靈力輔助,哪怕一個十分簡單的步驟,馮宿雲身為凡人想要做到都要額外多花許多心思。比起製作靈香,這份才情才是真正不凡。
鄭華瑛拊掌道:“另辟蹊徑,以凡人之力製靈香,果然不凡,符道友覺得此女如何?”
符搖光略一沉吟,隨意指著馮宿雲抽出的其中一種香道:“此香主料乃是碧雲花與寒芯草,但碧雲花同寒芯草不能相融,若是修士可用靈氣強行融合二者。你沒有靈氣,故而選擇石乳來炮製,但石乳不耐久,使得這香不能久藏,隻能隨製隨用。便是我觀你製其他香時曾用清露蕊來去除材料之間的排斥從而達到融合二者的目的,為何此香卻不用此法來製?”
馮宿雲不假思索道:“此香雖可用清露蕊,但此香香氣濃鬱,有如烈日當空,清露蕊雖可融合,但其香氣清幽,反而會令此香香氣變得駁雜,因此我便采用了石乳來製此香。”
符搖光道:“這些香方雖不算出眾,可也是修士才有的手段,你固然極擅香道,可也無法憑空想象,想來也定是有些機緣了。”
馮宿雲既然敢來向符搖光展示自己的香方,對此也早有準備,道:“仙長所言不錯,之前我曾得到一本書,名《集香錄》,書中大多香方為凡間之香,為有最後幾頁皆為仙家之物。”馮宿雲猜測這書的主人說不定便是香道大師,以香入道,方寫出此書。也因此最後幾頁的香方,材料大多仍為凡間之物,不然她也不可能製出這些香來。馮宿雲毫不猶豫地從袖中取出集香錄,呈給符搖光。
符搖光接過集香錄,隨意翻了幾下,便笑道:“這書裏寫著,可用一些特殊手法去除材料香氣,以避免香氣駁雜,你為何不用此法去除清露蕊的香氣。”
馮宿雲一愣,道:“仙長說得不錯,我之前竟沒想到,下次便用此法製香,也不怕香料不能久藏了。”
符搖光望著馮宿雲,似笑非笑道:“是麽,我看卻並非如此。此香若不用靈氣,那麽用石乳已是最好的方法了。若用清露蕊固然可以融合二者,但清露蕊乃是令材料性質變得溫和以達到融合,而此香霸道淩厲,聞之令人意氣頓生,概因其采用兩種屬性相斥的材料炮製方有此效,若用清露蕊等於完全毀了此香,所以目前的方法已是最佳選擇。”
說著符搖光又將其他幾種香同集香錄中的製法差異一一點評過去,指出其手法的妙處,最後歎道:“隻看這幾種香,便可看出想出此法之人匠心獨具,於香道上的造詣已不輸給集香錄的作者,能想出這些製法之人,又豈會覺得用清露蕊更好呢?”
馮宿雲臉色頓時變得蒼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道:“大小姐慧眼如炬,此香確實不是我所製作,而是我妹妹馮意歌所製.隻是我實在仰慕仙長風采,方竊他人成果為已有,請大小姐饒恕!”
馮意歌素愛調香,卻不理俗務,為免外人擾其清靜,姊妹二人早就商議好,對外便說此香乃馮宿雲所製。今日仙緣難得,馮宿雲一時鬼迷心竅,將錯就錯聲稱製香之人就是自己。沒想到馮意歌竟然留有後手,使得她被符搖光揭穿。
如今她不敢再砌詞狡辯,隻能據實以告,希望符搖光能看在她誠心的份上給她一次機會。此時馮宿雲雙膝跪在地上,寒意透過裙子,不過片刻她的雙膝便便已凍得麻木,然而比起膝上的寒意,她的心中更是冰涼一片,雖然她仍不死心地跪伏於地,苦苦哀求,但她卻無比清醒地意識到,她沒有機會了。(m.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