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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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紫看著自己所謂的前世,一遍遍的放映著,自己也一遍遍的回憶著,突然覺得自己原來也就那樣啊,沒什麽與眾不同之處,隻是芸芸眾生中的一位渺小無力的生存者而已。
突然跳脫的想起,自己明明進入的是今生的門啊,為什麽顯示的是前世?隨即明白了,自己還是有些放不下麽?對於小梓來說,前二十五年就是她之前的一生。一場車禍結束了前十八年的快樂生活,之後的七年是噩夢。七年,楊梓當了七年的“死人”,因為畢竟關於“楊梓”的死亡證明派出所都已經給出了,之後的七年,差點迷失自我,在不確定自己是誰,到底該做誰?
渾渾噩噩中過了一年,情況才有所好轉,之後的事情,是真的不願意在回想起來了……現在,直到小紫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到達這個討人厭的洞窟,被埋葬了十二年的記憶,又被重新憶起,這種感覺,說不出的討厭,自己明明想要忘記的,為什麽記得那麽清…感覺在這個“異”世界並沒什麽值得回憶的東西,除了腦海中原身發生的事情的經過,關於自己真正在這個世界經曆的,真不多,幾乎沒有。
突然,幻象消失了,不知道為什麽消失了,這些幻象,仿佛隻是為了讓小紫以旁觀者的角度來正視自己而已。然後,又出現了一扇門,一扇真正名為“今生”的門,沒有絲毫猶豫便走了進去。沒去管周圍到底有什麽,也不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自己的腦袋被放空了一樣,感覺什麽都沒了。
有種熟悉的感覺,像是再次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這個世界又隻剩下了自己一個人,孤單,寂寥,淒冷,如果沒有前世之後的七年,或許今生,早在幾年前就因寂寞致死了吧,不說話,不交談,不是不想說,隻是不知道該與何人交談,怎樣交談而已。自己幾乎都已經忘記了張口說話的感覺。原本還有些擔心會不會已經失去了發音的功能,現在想來,完全不必擔心。因為根本無所謂,沒人會關心,沒人會在乎,所以,無所謂。
隻不過是這種程度的寂寞的而已,實在算不了什麽,能忍下來。小紫還有一個優點,那就是能忍,十分能勉強自己,隻要是小紫想忍的就一定能忍受下來。
邊走邊想,眼前漸漸出現一片迷霧,好像什麽都看不見了,又好像什麽都看見了卻沒能傳輸到大腦中分析到底看見了什麽一樣。好像陷入了潛意識昏迷中,之後,倒下,深度昏迷。值得一提的巧合是,小紫躺下的地方是一張床。原來名為“今生”的門中,竟然是一個房間,有窗戶,像是賓館式的一應俱全但卻顯得很簡陋並且很沒有“人情味”的男式房間可惜。窗外,恩,是一片原野,春天一樣生機勃勃的原野,隻是小紫昏迷看不到了。
……睜開眼睛,小梓以為自己還沒死成,忽然感覺周圍有人看著,這種突兀的被監視的感覺很令人難受,猛然用手撐地坐了起來。警惕的看向四周,卻發現什麽都沒有,沒有任何動物,沒有任何植物,沒有任何生物,白茫茫一片,卻被這壯麗的景色所震撼,心被這塊大地上的瑰麗所震撼,眼被這片壯麗的雪山所充滿。
空曠的,寂寥的,仿佛這一切——都是你的!卻感覺很不對勁,猛地看向自己,發現自己的手好小,卻能撐起身子,還沒來得及思考,習慣性的看看自己的左手食指,還好,自己的儲物戒指還在,並不是說這個戒指有多麽珍貴,隻是裏麵的東西很重要,自己這麽多年走南闖北,收集了不少對自己有用的東西,當然,日常用品也不少。拿出一麵試衣鏡,靠在石頭邊,做好心理準備,抬眼望去,仔細觀察一下自己,果然,已經,不再是自己了麽?
一陣風吹過,風,吹開劉海,露出的迷茫脆弱的眼神好想把她抱在懷裏,說一句,不怕,你還有我……又一次的,不再是自己,那麽這次,又會用多長時間來適應新的自己呢?
這具身體好小,感受了一下,是個女童,大概兩歲娃娃的身高,占了不到試衣鏡的二分之一,難怪說剛剛舉起鏡子的時候怎麽會那麽吃力。首先看到的是眼睛,真是令人吃驚,這雙眼睛裏泛著死亡的氣息,但卻沒有自己原來眼中的“屍氣”,很矛盾的一雙眼睛,靈活的眼睛裏卻有著死氣沉沉的感覺,真是,令人琢磨不透呢。連自己都被嚇了一跳,努力調整了好一會,才將眼底的絕望,死氣埋藏到眼底,直到抬眼看見的是古井無波的眸子。
隨意的轉動,就像是一團濃鬱的黑水在清澈的湖水中浮動,而且是,黑水不會消散的那種。就像是一幅素描畫,明知道眼睛裏必須要點高光,但就是無法下筆點,點了之後就不再是那雙眼睛的感覺。自己認人的功夫不低,這下居然看不出兩歲的女娃娃眼裏的任何表情,人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那麽自己這扇窗戶被刷了一層黑漆,看不到窗戶裏麵,也看不到窗戶外麵。這具身體的前身很令人驚訝,還是說是因為自己的原因?
很深的但是卻又淺淺的顏色的雙眼皮靜靜覆蓋在眼睛上方,小孩子還沒張開,看不出以後是杏眼還是雙眼皮丹鳳眼或者是別的什麽。像蒲扇似得纖細的睫毛長長的也彎彎的黑黑的,很秀氣,很靈氣。仿佛能在眼瞼上留下淡淡的陰影。往上看,是自己最喜歡的黑發隨風飄散著,軟軟的劉海,被風吹的在眼前亂飄,到達肩部的長度也很喜歡,非常柔順的感覺。
畢竟即使是任務需要,小梓也不會對自己的頭發進行任何化學加工,頂多修剪一下,至於燙染什麽的,絕對不可能,想都不要想。頭發,是自己最後的底線。當時的隊友還嘲笑過自己不懂時尚呢,也懷疑過自己到底在堅持什麽,身體都貢獻出去了,頭發卻不行,真是個怪人。楊梓隻是淡漠的笑著不說話。
隻是,他們不知道的是,不對黑發做任何變動,是因為,這頭發,像母親的頭發一樣。自己也隻能通過這種方法來緬懷一下過去了。用手撫摸自己的頭發,像是在懷念某人一樣,不錯,發質很好,摸起來冰涼冰涼的,用手指順著撫摸,一梳即通,看著鏡中的被黑發襯得分外瑩白的手,怎麽說呢,晶瑩剔透的白,手指幾乎和手掌一樣長,細細的手指,沒有肉乎乎的,很有骨感,但是,小梓此時兩手交替,互相感覺了下,真不愧是小孩子的手。好軟,明明看起來那麽有骨感,但是摸起來像是沒有骨頭一樣,被這種柔荑觸摸肌膚,一定會很滑很舒服的吧。這種感覺著實讓小梓羨慕了一把。
臉還是那張臉,除了五官縮小了,外加沒張開一些,其他沒什麽變動。不怎麽適合留劉海的額頭依舊看起來很舒服,眉毛還是那熟悉的柳葉眉,不用眉刀眉筆修飾就已經非常完美的彎彎柳葉眉;耳朵小小的,耳垂通紅,應該是被凍的。同樣也沒有什麽裝飾品,不過耳洞還是有的,軟軟的耳垂摸起來很舒服,動了動,還好,有知覺,能動就行。
鼻子還是那不算塌的,小巧玲瓏非常秀氣挺拔的鼻子,隻不過上麵的傷疤不見了,沒想到,沒了傷疤的臉,看起來居然會如此的精致,還好前世沒做整形手術。巴掌大的小臉卻透露出異常成熟的表情,很怪異,卻也有種說不出的詭異和諧。嘴唇還是那菱形的唇,用不著撅嘴就會翹翹的,從側麵看就像是在索吻一樣很完美,非常健康的顏色,並沒有在雪山上常見的幹裂嘴唇,稍微塗些唇彩就會顯現出非常的好看的顏色。
嚐試做個表情,輕咬下唇,完美,非常可愛,前提是,不看那雙眼睛。耳朵也是小小的,飽滿圓潤的耳垂仿佛在預示著該佩戴些裝飾品了。嗯?這裏居然也有顆痣,小小的,淺淺的,並不起眼,頜骨骨點的位置,還跟原來一樣的位置。突然自嘲一笑,自己原來整張臉也就露出個唇,因為也就隻能這裏能見光了。沒想到,沒被傷疤遮住的臉,自己險些都沒認出來。整張臉很精致,把五官中的任何一個拿出來也很精致,仿佛這些五官是專門為這張臉打造的一樣。
視線往下移,脆弱的脖子,一隻手就能掐斷的脖子分外好看,瓷白的皮膚好像比身後的雪山更為惹眼。看來這具身體是真的不怕冷,居然沒有佩戴圍巾,並且衣服內的鎖骨若隱若現。唉——小梓歎了口氣,怎麽這麽瘦?才兩歲,就已經有了鎖骨,家裏的人真的不給吃飯?別人家的孩子兩歲還肉呼呼的懷裏還抱著奶瓶呢。
應該不會啊,看這身打扮挺有錢的,畢竟衣服很貴氣,並不是特別高調的衣服,而是那種低調卻奢華的,也是個有品位的人家。衣服是漢服的款式,像是專門量身定製的,瘦弱的身軀非常挺拔,仿佛蘊含著無窮無盡的力量,這具身體小梓越看越滿意,非常好,白色的勁裝像是要跟雪山融為一體,旁邊放著像是風衣一樣的外套。鞋子做的也很精致,仿佛是專門配套的,也是銀白色的,馬靴的造型,很適合登山用。
這個身體好像很喜歡白色,不過楊梓不太喜歡。因為,白色,太耀眼了,不適合自己。隊裏麵的隊友有一個也很喜歡白色,他曾經對自己說過,白色,最襯的是兩種人,一種是非常純潔的人,這種人穿起白衣,飄飄欲仙的,仿佛是世間最純淨的一道色彩,小孩子穿是最好的。還有一種,就是我這種。他的話隻說了一半,當初還涉世未深的小梓想問問他是那種人,他卻像是知道了想要問他什麽一樣,搖搖頭,輕敲楊梓腦袋,學學楊梓的經典招牌動作,微微一笑而已。
看完之後,把鏡子收起來,眼睛有些昏,不太習慣雪山上的有些刺眼的白,墨鏡戴上,靠到石頭上歇會,畢竟幾分鍾前都要為了報仇而拚著命,誰能想到現在可以這麽安逸的躺在雪山上看風景。即使是小梓,也需要時間轉換,需要時間來梳理一些事情,需要時間來適應自己。
以後的路該怎麽走呢?要不要活下去呢?畢竟自己是抱著必死的心才走到這一步的。活下來?又該怎麽活下來呢?理由,小紫需要一個理由,一個繼續活著的理由!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習慣性的抬頭繼續望向天空,昏黃的月亮映著小梓的心,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人常說,看著月亮就會思念親人,那麽,自己又該思念誰呢?
一個人身邊沒有人,就容易寂寞;但一個人心裏沒有人,才會空虛,可是,若無心呢?胸腔裏空落落的。第一顆星星出現,第二顆,第三顆,直到滿天都是星光,把雪白的大地照的通明。想要睡覺,卻睡不著。這個地方太過陌生,而且一點都不熟悉,任你是誰也無法安睡。
奇怪,明明是雪山,還真的感覺不到冷啊。仔細感受身體的與以往不同之處,體內好像有什麽在轉動著。在腦子裏翻了翻,是《木易》。
------題外話------
發現了麽,這章也是回憶哦,小紫現在還在洞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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