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羽承和凡笙之間的真正關係，羽承當初確實是想在二人解開狐族咒語後，再告訴她的。可如今他卻有些開不了口了，本想著沒了咒語的羈絆，他們便可成為無所牽連之人。那麽靈體合一也會是水到渠成，但人世間的事往往不會按照你心中所希望的那樣發展。

    羽承在猶豫是否現在就要告訴她，眼下凡笙的狀況並不算太好，是不是應該待他身體好轉後再說呢？其實早說晚說結果都是一樣的，隻不過現在的羽承似乎在為拖延尋求各種合乎情理的因由。

    凡笙見羽承眉頭緊鎖便知這秘密絕非善事，於是開口說道：“是件難辦的事吧？和你我有關？”

    羽承抬頭，定神看向凡笙，探問道：“是誰和你說過什麽嗎？”

    “嗬，看來真是與我們有關呐！”凡笙輕笑道。

    此刻，羽承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凡笙垂眸繼續說道：“我知道你是擔心的我身體，不過若真是與你我相關之事，那麽我就應該了解。不為別的，隻想不讓你凡事都一人承擔。你我是一體的，別讓我猜，好嗎？”

    羽承深吸了口氣，像是做了重要的決定般，沉聲道：“有一點你說對了。我們本就是一體的，本就是一個人！”

    “你在說什麽？我怎麽越聽越糊塗了！”凡笙皺眉問道。

    “此事過於複雜，你聽了可別受不住！”羽承握住她的手，繼續道：“如果可以我真的想一輩子不讓你知道，可是那樣就太自私了。”

    凡笙沒有吭聲，隻是看著他，等待著他的答案。

    “你應該知道自己不能涅槃，隻能為靈獸，不可位列仙班的原因是什麽吧？”羽承又問。

    “嗯，知道。大羿射掉了我的翎羽，靈體不全，不可涅槃，無法成仙。”凡笙說道，隨後想了想又道：“不過二哥說我那翎羽雖然掉落，但不會就此消失，他一直在尋，可惜一直有找到。不過七哥告訴我說，那翎羽許是被有心人拾了去，他們都在幫我探尋呢。”

    “不必再尋了。”羽承接話道。

    那聲音聽不出語氣，但此刻他心中已無比肯定。於凡笙來說真相對她有利，若一旦日後因他二人的身份而引起禍端，也不至於她仍蒙在鼓裏，而平白受害。

    “不尋！何故？你知曉其中原娓，是嗎？”凡笙疑惑問道，但她看羽承的神情不像是在開玩笑。如今她心中打鼓，總覺得羽承接下來要說的事，恐是自己難以承受的。

    羽承眉頭緊鎖，緩緩點頭，而後用極沉重的聲音，一字一頓的說：“因為我便是那翎羽幻化而來！”

    凡笙張了張嘴，眸光閃爍不定，一時間竟是有些說不出話來。她的思緒已經成了一團亂麻，理不清，通不順。

    凡笙此刻你腦中一陣翻騰：羽承便是翎羽，那麽他們的相識就不是巧合。玄狐元君應是知道的，不然也不會讓她去問羽承要答案。狐族之人給他們下蠱，故意讓他們產生情感又是欲意何為？可如今那人想必是灰飛煙滅，也許隻能再去問玄狐元君了。

    “凡笙！凡笙！”羽承見她目光遊離渙散，不知在想什麽，怕她一時受不住，焦急的喚著她。

    “啊？什麽？”凡笙剛剛想的太入神，有些恍惚。

    羽承上下打量著她，關切的問：“你，可是哪裏不舒服？剛見你有些心神不寧。”

    凡笙緩了緩神，扯了一個笑，搖頭回道：“沒有。羽承，你是九天玄女的弟子，所以是她拾了翎羽，帶回了天庭？”

    羽承點頭答道：“是。師傅渡我仙力，又供我太上老君的仙丹，一千年後幻化為人形。”

    “果然，七哥當初就猜測是被仙家拾去的，不然怎會一千年都蹤跡全無。”凡笙無奈的笑笑，而後又道：“無極元君拾到翎羽大可以直接給凡蒼，二哥應是可以為我修補的，為何要帶回天庭？”

    羽承搖了搖頭，苦笑道：“除了你之外，你那九個哥哥都已被斷了神元，如今隻是靈獸，連仙籍都沒有，若要重回天庭，還需修煉千萬年後方可位列仙班。再加上已斷的翎羽若沒有仙力的供養，不生仙根，便是無論如何也無法重歸本體的。所以就算當初凡蒼先一步拾走了，也是無用。”

    凡笙聽著羽承說‘重歸本體’心中便有了不好的預感，說：“所以，無極元君的意思是，是……”

    “是。”羽承點頭：“你猜的沒錯。”

    羽承避開凡笙注視的眼光，站起身走向了窗邊，背對著凡笙開口道：“師傅是鳳凰始祖，她不願看到鳳凰一族始終有人流落凡間，永生隻得為靈獸。所以隻有我仙根穩固，你神元恢複，靈力增強後，我才可助你完成靈體合一。屆時你就可涅槃，也可有機會位列仙班。”

    凡笙聽的有些懵懂，所以說羽承下界便是來成全她的。那麽，羽承自己呢？他將會如何？他本就是自己的翎羽，合一的意思便是天上地下永無羽承了吧！

    凡笙起身，來到羽承身後，顫聲問道：“那你呢？靈體合一之後，你將怎樣？”

    無聲的寂靜，門外依舊是滿院綠枝嬌花，清風吹動頭頂的流雲，帶過一陣陣熟悉的丁香花清甜的味道。眼前的景，心中的情，羽承都將他們印在心裏。等凡笙恢複了身體後，他便回去天庭，找九天玄女，完成當初預想的一切。

    片刻的沉默，羽承緩緩轉過身麵對凡笙。暖陽自門外照在他的身上，凡笙仰頭看向羽承，不知為何，此刻他的麵容竟變得如此模糊不清。

    羽承抬手拂過她的臉頰，一絲溫涼沁入掌中，心也跟著微微的顫動。繼而又摸了摸她的頭，含笑道：“我呀，嗬，就像你夢到的那樣‘我就是你’。不論竟來怎樣，你我都是一體的。”

    “我就是我，你就是你，我不要什麽靈體合一！隻剩我一人，就算位列仙班，又有什麽意思。”凡笙急急搖頭，拉住了他的衣袖。

    羽承就這麽看著她，半晌沒有說話。凡笙著急又道：“你聽到沒有？我不需要靈體合一！”

    “可這是你重新成為一隻可涅槃的鳳凰的唯一機會。而且你神元還在，會比一般靈獸修煉成仙更容易。將我的仙元給你，便是成全你再入仙道的最好方法！”羽承勸慰道。

    “成全？”凡笙踉蹌著後退兩步，苦笑一聲說：“嗬，什麽是成全？那是你師傅心中的成全！你有沒有想過何事才是我想要的成全？”

    羽承沒有說話，他此刻不知該說什麽才好。難道他就願意就此離開嗎？這人間不知比天庭好上多少倍，他寧肯做一個凡人與她雙宿雙棲，也不願回到那天庭去做那看似風光的神仙。

    凡笙見他依舊不語，隨即說道：“不去成全，即是成全。”

    羽承心中感慨，他也想不去成全，可是師命難違，他又怎會做令師傅失望的事呢！於是歎息道：“他人苦修千萬年都未必能位列仙班，你怎就這麽糊塗？這都是為你好，等你成了真正的鳳凰，待涅槃之後我不是還會回來。”

    “誰知道涅槃之後還是不是你！再說，就算是你，我們也永遠不可能再一起了！”凡笙急躁的喊道，隨後點了點頭，又說：“好呀，如果你一定要這麽辦，那就讓九天玄女下來施法吧，我在這等這呢！”

    羽承沒有接她的話，如今最要緊的是讓她答應此事。九天玄女說過需是雙方都自願方可施法。於是繼續追問：“你要如何才肯點頭答應？”

    “我不答應！羽承，你是怎麽了？你是怕你師傅的心血就這麽付之東流嗎？”凡笙依舊態度強硬。繼而又似是想到什麽一樣，向羽承又靠近了些問：“不對。說了半天，你一直在要我點頭同意。難道若我不願如此，這仙法便不可施？”

    羽承猛地看了她一眼，接觸道她的眼神後，又迅速撇開。可就這一個微小的舉動，卻被凡笙看出了端倪來。

    “我說對了，是嗎？”凡笙問。

    羽承頓了頓，訕笑一聲說：“嗬，你竟是看得如此通透！”

    “羽承，我知道你也不想同我分開，可是又怕辜負你師傅的心願，是嗎？”見他鬆懈，凡笙又靠近了些，柔聲問道。

    “沒有師傅，就沒有我羽承。她的祈願我又怎能辜負。”羽承沉聲說。

    凡笙緊握住羽承的手，說：“羽承，九天玄女用自己的仙力供你得道，我相信她對你的感情一定不僅僅是師徒，你將心中的想法告訴她，她一定不會怪你的。也許她也舍不得你，也盼著能有其他轉機呢？”

    羽承輕皺了眉頭，想了想問：“會嗎？”

    “你不問又怎麽知道呢？”凡笙見羽承的態度有所緩和，心中甚是高興。

    羽承深吸了口氣，點了點頭。

    他何嚐不想永遠和凡笙在一起，可是就算他不助凡笙靈體合一，他們之間也存著仙家與妖獸的阻隔，要光明正大的走在一起，恐怕今後的路也是荊棘滿布。

    就在羽承思考之時，凡笙忽的問道：“那天庭知道此事嗎？”

    羽承搖頭道：“不知，若天庭知道師父欲將下貶鳳凰的翎羽供養成仙，必會阻止。可如今我已然成仙，就算天庭的人知道我真實的身份，以師父的神級地位，想必玉帝和西王母也不能拿她如何的。”

    凡笙點了點頭，說：“嗯，無極元君乃是至真天仙，大道衍化，確是道法無邊。”

    羽承拉過凡笙，讓她靠在自己的懷中，柔聲說：“你說的對，我確實是不願成全的。可師傅那裏……罷了，像你說的找個機會問問吧。”

    “嗯。”凡笙應了一聲。

    羽承大掌拂過她的發絲，輕擁著她的肩膀。心中升起一絲無奈，本想是勸她答應的。可是最後居然是自己妥協了！罷了，這是他的本心，誰又能違背自己的心呢！

    隻是他無法不為凡笙擔憂，就算天庭永不知曉他的身份，可若他們繼續在一起，難保有一天天庭會發現，屆時又該如何應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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