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麵的林斬在辛蕪身上煞氣變得更加濃鬱的那一瞬間，臉上的神色都凝重許多。

    辛蕪坐在青石上不動，等著林斬的下一步動作，心下卻在暗自歎息，她果然不是什麽好人。

    打著完成阿蕪遺願的名號，實際上卻在肆意妄為。

    明知道林斬此番不似阿蕪那一世一上來就喊打喊殺，可她仍是一意孤行。

    變著法的誤導對方，讓他對她出手，所謂的僅僅是讓對方後悔。

    辛蕪眼中露出憐憫的神色，她怎麽可以這麽壞呢！

    或許這才是她的本性也說不定，就像曾經有人評價過她的那樣，冷心冷肺，狼心狗肺！

    林斬心底是不想相信看上去如此羸弱的小姑娘會是惡妖，可他又知道惡妖也有不同的模樣。他往日裏見到的都是些奇形怪狀的惡妖，但他族中記載的惡妖也有那等善於迷惑人心的。

    或許他眼前的妖物就是屬於後者吧！

    不然怎麽能解釋他見到妖物居然會生不出殺意。

    林斬的眼神變得愈發堅定，長劍已經出鞘，正待一場廝殺。

    打鬥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還是有些難的，尤其是對辛蕪來說。

    就算再阿蕪的記憶中重溫了諸多打鬥的場麵，臨上陣的時候她還是有些心虛的。她從小在現代社會長大，別說打架了就是吵嘴也沒有幾次。所有關於打鬥的映像都是來自電視劇小說一類的東西，實際操作起來不怎麽頂用。

    所以辛蕪也沒準備怎麽和林斬打鬥。

    然後林斬果然如同她預料的一般持劍闖進樹林，周圍的雷霆之力被他手中的長劍吸引，突然一擁而上。

    辛蕪在旁邊冷眼瞧著，林斬被雷霆之力打中，麵色變得青紫，瞧著就不大好。

    林中的雷霆之力其實所剩無幾，早在日複一日中消散的可以，現在又一起卷到林斬的身邊，等林斬撐過十息之後，都不用他再做些什麽，它們就自動消散了。

    “你早知我會來此。”

    林斬擺脫雷霆之力後站到辛蕪的麵前，臉色不是很好，他以為的溫柔無害的小姑娘其實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妖，這讓他實在是難以接受。

    接下來呢！

    兩者之間的爭鬥談不上龍爭虎鬥，應當是一邊倒的局麵才是。

    辛蕪從沒想過逃，隻憑借著對山上的熟悉程度溜著林斬，讓對方雖能傷到她卻不能立刻殺了她。她身上的傷口在時間的推移下越來越多，傷口沒有血，被劍刃割開後呈現的也是木質紋理。

    痛麽？

    心底突然生出疑問，辛蕪一個恍惚，差點被後麵追著的林斬砍中脖子。

    當然是會痛的啊，可就是因為痛她才是活著的。

    時間已經足夠了吧！

    辛蕪躲閃之際還有閑心抬頭看看天，此刻天光大亮，按照岑偃的習慣他現在已經醒來了吧。

    她昨天沒有再給阿岑傳靈力，不過他吃了譚中魚，現在應該沒什麽大礙，獨自走下山也是可以的。

    想著自己提前準備好的那封信已經隨著玉佩一起塞到岑偃的懷中，岑偃醒來後看到信，也隻會以為她不想繼續待在山下，想要重新過回隱居山上的生活，應當是不會再找她。

    說起來她還有些前後不一，明明下山賴在岑偃家中的時候說的是山中孤寂想要熱鬧些，後來又說討厭人多的地方。不過岑偃應該不會想那麽多的。

    似乎沒什麽遺憾了。

    待到林斬手中的劍再度追上來的時候，辛蕪突然就不閃不躲，任由那柄劍插入她的心口。

    心頭陡然生出的疼痛卻比不上身後傳來的聲音讓她更加驚恐。

    “阿蕪！”

    那是岑偃的聲音。

    從睡夢中醒來的岑偃沒有在四周看到辛蕪的蹤影，又在懷裏發現了一枚玉佩和一封信，展開信後得知辛蕪離開的消息。可他是不大相信的，所以便想要找到辛蕪也好當麵問個清楚。

    誰知他的周圍竟有無形的屏障，讓他出不去。

    四下裏打探過後，在屏障的效力減小之後，他從裏麵撞了出來。

    山間的路比不上辛蕪帶他上山時那麽好走，在路上花了不少時間，因聽到山中的打鬥聲，他害怕是辛蕪遭遇什麽不測，這才匆匆趕來，然而還是晚了一步。

    等岑偃跑到辛蕪的麵前的時候，小姑娘已經隻剩下最後一口氣，便是神仙也救不回她，隻能聽上半句遺言了。

    辛蕪在岑偃握住她手的那一瞬間，麵上的波瀾不驚全都變成了驚慌失措。

    是她想要先離開，可她真的沒想過讓岑偃知道她離開的事情，在她原本的估算中岑偃會以為她隱居後回到岑家村，往後不管他是選擇離開還是留下，見青同藏霜都會暗地裏護著他，足夠他此生無憂的。辛蕪是真的沒想到他會找上來。

    “對不起……”

    有眼淚滴落在她的臉上，辛蕪努力抬頭看著攬住她的少年，她已經什麽都看不清了，靈物將死，其身先隕，後散其魂。

    她的身體已經崩潰了，即便她還有很多想說的話，可都已經晚了。

    頃刻間，小姑娘的身體在岑偃的懷中腐朽化為烏有，原地隻留下他買來的那套粉色衣裙。

    岑偃抱著衣服泣不成聲，他以為最先離開的人是他，誰知他的小姑娘會先走一步。

    隨著他抱緊衣物的動作，原本藏在衣袖中的香囊掉了下來，白色的瓷瓶從香囊中滾出來，瓶塞蓋的不嚴實，裏麵的東西潑灑在了地上，赫然是一灘烏黑血液。

    林斬在聽懂有人出聲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然而已經出去的劍收不回來。

    他回過神來就看到一個陌生少年抱著小姑娘哭，小姑娘則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漸漸灰飛煙散。他也看到掉落在地上的白瓷瓶，更看到地上的血，也明白自己是殺錯人了。

    可他一開始的殺妖之心並不強的時候，小姑娘為什麽不辯解。

    這時候他突然想起來，從他見到的小姑娘的那一刻開始，小姑娘就一句話都沒說，又哪來的辯解之言呢！

    “抱歉，是我……”

    林斬拿著劍，不知道該怎麽說是好。

    姍姍來遲的見青發現事情似乎不受控製，本應該在結界裏待得好好的岑偃怎麽突然就跑出來了，而且辛蕪呢？

    他看著岑偃懷裏的衣物，忍不住咂舌，還真被辛蕪說中，他果然來晚了，不過岑偃應該可以做個見證，也不必擔心林斬會矢口否認。而且以林斬死認理的性子也不像是會否認的。

    “是你殺了阿蕪，她不過是個剛剛修煉有所小成的靈物，從沒做過什麽壞事，你怎麽能對她下如此毒手。”見青裝模作樣的的說道。

    林斬看到眼熟的人，有些懷疑這是不是見青為了陷害他而做的局，可小姑娘死時的異狀又確實是真的靈物。而靈物是不存在作惡的可能的，因為靈物一旦作惡直接就能被天雷劈散。

    “我”他確實是殺了無辜的靈物，這一點他辯無可辯。（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