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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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還顧忌著是在辛蕪的靈堂上,衛樸最後忍耐住,沒有和顧明朗等人吵起來,隻是看向他們的眼神格外陰鬱。
顧明朗等人在衛樸的擠兌之下,連香都沒上就離開了。
倒是最後走的司無憂像是猜到什麽似的,留下一句辛蕪也是她的妹妹,她是不會讓辛蕪死的不明不白的,犯錯的人終將付出代價。
衛樸給辛蕪安排的墓地在城外的一座山上,山已經被他從父親那裏繼承下來的錢財買下來了。山上鬱鬱蔥蔥,風景很好,他把辛蕪的棺材葬在了山頂附近。
那裏的風景最好,不管是向下看還是向上看都格外的好。
將辛蕪安葬好之後,同行的人都已經離開了,唯獨衛樸守在墓碑前。
他手上拿著一壇酒,沒有喝。
日光早已落幕,月光降臨人間,山頂之上微風徐徐,暗夜裏隻聽得見山中夜梟的偶爾鳴叫的聲音。
“管家說你在書房裏給我留了東西,我還到現在還沒有去看,你會不會怪我啊?”
衛樸在新起的墳前坐了許久,久到明月高懸,他才閑話家常般的說起了開頭。
辛蕪一直在為自己草率輕生而想著補救的方法,這時聽到衛樸說起留在書房裏的東西,瞬間來了靈感。
將留守在黑白空間裏的行路喊了出來,辛蕪簡單的解釋了一下自己的處境,問行路是否可以在書房之中留下一封信,連同她先前寫過的那些東西一起。
行路很顯然沒有想到事情會這麽發展。
他已經接受辛蕪這一世隻會和衛樸兄妹情深的設定了,怎麽想也沒有想到辛蕪這下子似乎是自殺成癮了,上個世界她好歹自己規劃了死後可能出現的東西,結果這次連規劃都沒有,全憑一時之氣就自己弄死自己了。
讓人無話可說!
行路能怎麽辦呢?
隻能按照辛蕪所說的那樣,偽造出一封信,留在她的書房裏,順便給她收拾了一下殘局,隻希望衛樸能跨過這道打擊,最後能達到功成名就,壽終正寢的成就才是,不然辛蕪這個世界就等於白做了!
雖然不會有什麽不好的後果,但行路先前說的可是很嚴重的,所以他現在還得回去想懲罰手段是什麽樣的才是。
難不成又要給小姑娘洗一次腦,再次重新來過不成!
不過這次應該選個什麽時機才好呢?
他都已經從高考後跳到高考前,要不這一次跳到高中開始的時候?
行路安排好東西後,已經回到黑白空間裏去思考後續該怎麽解決了。這邊的辛蕪得到確切回複後,再次把心思放到坐在墓碑前的衛樸身上。
衛樸已經說了有一會兒了,前麵說的辛蕪沒注意聽,隻看到他將手中的酒均勻的灑在墳前的土地之上。
這是要請她喝酒的意思嗎?
辛蕪不太靠譜的猜測著。
“一杯敬天地,二杯敬鬼神,三杯敬眾生,阿蕪,一路走好!”衛樸如是說。
衛樸說完話,背靠在墓碑前,又是長長的寂靜無聲,同他這些日子在家中一樣,白天黑夜裏都是睜著眼睛,似是不知疲倦。
他靠在墓碑上整整一夜,辛蕪就飄在旁邊看了他整整一夜。
直到第二天的第一抹晨曦出現在天際,衛樸才站起來,對著墓碑說:“這裏看日出是最好看的。”
“你不喜歡爬太高的山,可不高的山上看日出又缺了那份氣魄。我托人在城外找了許久,也隻有這裏還算和心意。原本還預想著帶你看遍京都美景,誰知再也不會有了。阿蕪,等等我,好不好?等我做完那些該做的事情,我就來陪你吧。”
衛樸半靠在墓碑上,坐了一晚上的腿血液不流通,連站立都很困難。
他站在那裏看著天邊的太陽掙破黑暗,出現在世間。
毫無遮擋的陽光很是刺眼,衛樸伸手遮住眼睛,感受到掌心的濕潤時這般想著。
回去的路上,一路都沒有碰見其他人。
衛樸走起路來直打晃,時不時就被露在地表的樹根絆倒摔跤,幹幹淨淨的衣服上滿是浮土草屑,發髻也亂糟糟的,形象被毀得一團糟。
縱使衛樸一路走來三步一小摔,五步一大摔,他也在正午之前回到家中。
回到家中之後,衛樸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辛蕪的書房中去找辛蕪留給他的東西。
辛蕪長舒了口氣,她不怕衛樸找東西,就怕他不找。
隻要衛樸如她所想的看到她托行路留下的那封信後,怎麽著也會比現在好很多。
她在那封信上寫著的是自己父親一脈就有人會生一種怪病,平日裏瞧著與常人無異,但年滿十六後漸漸就會經脈寸斷,每日裏都須忍受經脈寸斷之苦,無藥可救,家族中人口口流傳的歡樂喜劇人此病之人最多撐到二九年華。而她在前些年就隱隱感覺身上的不對勁,但疼痛感不深,也就被忽視過去。
知道前些日隱約的疼痛突然加劇,尋來的大夫滿臉震驚的問她,斷脈之人怎會存活時,她才意料到自己是患病了。
後麵寫著的就是說她擔心自己活不長久,也不知什麽時候會忍受不住疼痛丟下衛樸一人。故而留下書中其他的東西,有些是自己胡思亂想所得,有些是在亂七八糟的雜書上看來的,俱是些不辨真假的東西,如果她將來某一天真的死了,隻希望衛樸在驗證完那些東西的真假之前,千萬不要想不開。
雖然是臨時想出來的東西,不管是語法還是描寫中,都還存在很多漏洞,但是有衛樸自帶的濾鏡光環存在,那些不對勁的地方都被他自動美化後,成功混過去了。
書櫃上是有鎖的,鎖是衛樸親自送給辛蕪的,鎖的鑰匙也隻有他們兩人有。
擺在書櫃裏的東西都是整整齊齊的,辛蕪的信就放在一遝紙的最上方,衛樸取信的手微微顫抖,半天沒有拆開信封,雖然這封信僅是裝在信封裏,而信封上都沒有封口。
他拿出信紙,遲疑了半天,才緩緩展開疊了又疊的信紙。
信紙不大,上麵的字跡是他熟悉的模樣,與他的筆跡有七分相似,除了更加圓潤些以外,幾乎可以以假亂真的字跡除了辛蕪也沒有其他人會這麽寫了。
同辛蕪想象的不一樣,衛樸看完紙上的東西後,顯得更加沉默了,周身的戾氣也更加濃鬱。(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