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吳指南
字數:10918 加入書籤
“老師,師母呢?”
“你師母在後山茅屋刺繡呢。”
“我去看看她,問問她晚飯吃什麽。”
李白一溜煙跑了,趙蕤還沒來得及製止。“這小子,玩心太重。”
“師母,”李白走進茅屋,乞求道,“師母,幫我一件事唄?”李白覺得芸娘很像自己的母親,對她很親近,而芸娘也因自己無兒女,也很喜歡這個赤子之心的少年。
“什麽事?”芸娘放下手中的刺繡。
李白道:“我今日和一位朋友約好出去,可老師不讓,師母你說讓我出去辦點事,讓我溜出去好不好?”
“你啊,”芸娘點著他額頭,嗔怪道,“就知道玩,”
“去吧,快去快回,回來晚了下次就不幫你了。”芸娘寵溺地道。
“太好了,謝謝師母。”李白一拍手。
李白和師母走出來,來到院子,芸娘瞪了笑嘻嘻的李白一眼,李白立馬收起笑容。
“良人,我刺繡的線少了一些,能不能讓白下山去幫我買一些?”
趙蕤放下書看著李白:“去吧,快去快回。”
李白沒想到老師這麽爽快,樂得大叫一聲,衝了出去。
芸娘問:“你怎麽這麽痛快地答應了?”
“他玩心已起,強留也學不了什麽。”趙蕤道,“他去求你讓他出去,你這麽喜歡這小子?”
芸娘點點頭:“他讓我體會到做母親的感覺。”
趙蕤突然一把抱起芸娘,芸娘花容失色,“這還在大明寺後院,你要做什麽?”
趙蕤笑道:“我們去後山茅屋,既然夫人這麽喜歡孩子,我們去造一個。”
芸娘滿臉通紅,半是害羞半是愧疚,“良人,妾無能,不能為良人生一兒半女,”
趙蕤親了下她額頭,“這不怪你。再說,我已經有了弟子,不愁丟了趙家和自身傳承,走吧,說不定這次能行!”他輕鬆一笑,抱著芸娘去了後山……
李白來到寺廟門口,左等右等,終於等到元丹丘來。
李白看著元丹丘噗嗤一聲笑了,“丹丘生,你這小臉夠白了,還擦粉呢,這臉上緋紅,你還塗了胭脂?哈哈,娘死了!”
元丹丘惱怒道:“你懂什麽?這叫美。”
李白笑著點頭,“美……真美。瞧,臉更紅了!”元丹丘氣鼓鼓的,不再理他。
兩人下了山,岑勳早就在家門等他們,看了元丹丘也笑話一番。
“還說我,你看你不也打扮了,你這一身綠行頭就差個帽子。”
李白很無良地又笑了,他早就想說這個,這岑夫子穿了一身綠袍,鬼知道是怎麽想的。
“你不懂,”岑勳道,“聽人說琰姑娘最喜歡春天的綠色,富有生機,生機你懂不懂。”
李白笑著點頭,元丹丘一副不屑的樣子。
三人直奔醉春閣,還未入門,就聽到一個公鴨嗓子的聲音帶著無比的穿透力衝擊而來。
“大姑娘美的那個大姑娘浪,大姑娘身上就是香……”
元丹丘捂著耳朵問:“這人是在唱歌嗎?”
岑勳痛不欲生地道:“這是在要人命啊!”
三人忍者鼓膜不適進了醉春閣,發現所有人躲到一旁,一個男子捂著自己胸口深情地在大廳桌子上歌唱。
這人五官端正,棱角分明,是個型男,李白仔細看著他,怎麽越看越像劉子新呢?
琰姑娘那個隨身丫鬟出來大喊:“吳家公子,姑娘說你再唱就請人把你趕出去!”
那嚎叫的吳公子終於停下來,驚喜地問:“琰姑娘同意來見我了?”
“姑娘說了今日不見客!”
“那我繼續唱。”吳公子接著撅著屁股深情地唱著。
“停停!”岑勳大聲喝止,“你能不能不唱了。”
那吳公子轉過身來,“怎麽又是你們?還嫌丟人不夠嗎?我唱歌管你們屁事?”
“君不知就你的歌聲,鴨子叫都比你好聽嗎?”元丹丘道。
“小矮個別說話!”吳公子不屑地道,直接無視他。
元丹丘氣得渾身顫抖,用手指著他。
李白拍拍他,示意他冷靜,道:“君不知別人唱歌要錢,你唱歌要命。”
“你又是什麽東西?你唱歌好聽了”吳公子不耐煩地問。
李白搖搖頭:“你不會唱歌就不要唱,免得丟人。至於我是什麽東西……這樣,我就學學你,以歌來回答。”
李白清清嗓子,唱:“兒子,兒子,我是你爸爸……”
元丹丘和岑勳聽了哈哈大笑。
那丫鬟看見李白,回了房間稟告自家姑娘。
吳公子氣的臉色漲紅,從桌子上跳下來,用手指著他,“你可知道我父親是綿州刺史,你敢稱你是我父!”
“原來是刺史家的公子,失敬失敬。”李白帶著平靜的語氣,隨手行個禮。
“你究竟是誰?”吳公子問,覺得眼前這個劍眉大眼的少年非同常人。
“某叫李白。”
吳公子打量著他,輕笑道:“原來是你,五歲誦六甲,十歲識百家的李白。聽說你把北川匪滅了,還和蜀州刺史有點關係?怪不得不懼我。”
李白道:“我不懼你,不是因為我認識蜀州刺史,我不懼你,僅僅因為你不值得我李白懼。”
“好,好久沒有人這麽跟我說話了。”吳公子吊兒郎當地看著李白三人,“你來這兒是給這兩個認找場子的?”
李白看著這廝一副黑社會混混的樣子輕輕一笑,“我這兩位兄弟不需要我為他們找什麽場子,我來和你的目的一樣,來求見琰姑娘的。”
吳公子擺出一副不屑的樣子,嘴角下拉,“你沒聽說琰姑娘今日不見客嗎?再說你是什麽東西,還見琰姑娘。”
李白不氣反笑:“你忘了嗎?兒子,兒子,我是你父親1……”
“住嘴!”
李白停口,隨意地坐下,“琰姑娘今日要是見我如何?”
“琰姑娘連我都不肯見,倘若見你,我是你兒子!”吳公子一甩手撂下狠話。
元丹丘和岑勳可是知道李白與琰姑娘是舊識,此時抱著一副看熱鬧的表情。
李白朝樓上大喊:“琰姑娘,故人來了不見一麵嗎?琰姑娘!”
“李公子別喊了,”那丫鬟適時走出來,“姑娘請你入房敘話。”
吳公子額頭上冒汗,手揉捏著衣角,嘴唇微顫。李白作出期待的表情看著他。
“我不服,你和琰姑娘早就認識,故意坑我!”
“我沒說和你打賭,讓你輸了叫我父親啊,是你自己上趕著認爹的。”李白無辜地道。
“對啊對啊!”元丹丘和岑勳附和。
“堂堂刺史家的公子,竟然說話想放屁一樣。”岑勳很是瞧不起的樣子。
元丹丘也道:“言而無信,輸不起。”他搖搖頭。
吳指南瞪著眼睛,那手指著他們,“你們合起夥來欺負我。”說著說著眼裏竟有了淚花。
李白皺著眉,這家夥是哭了嗎?
“算了,岑夫子,丹丘生,你們倆要不要跟著我上去?”李白站起來問。
“真的?”那兩人一臉驚喜。
“我問問。”李白對著丫鬟文,“能不能帶兩個朋友上去?”
“我去問問姑娘。”那丫鬟再去房中,不一會兒出來道,“姑娘說既然是李公子朋友,也請上來就好。”
元丹丘興奮地小臉通紅,而岑勳則傻乎乎地憨笑著。
那吳公子突然一把抱住李白大腿,死皮賴臉道:“李公子,哦不,大哥,能不能也讓我跟著你們上去,求求你了。”
李白嚇了一跳,用力扒拉開吳公子,“你給我鬆開,你想見琰姑娘自己去求他,你求我幹什麽?”
那吳公子倒在地上,梨花帶雨地道:“我也想求她,可她怎麽也不讓啊。”
李白渾身起雞皮疙瘩,“你別在這裝可憐,我去太娘了,現代你娘也沒這麽厲害。”
“嗯?”吳公子一臉懵,“關我娘什麽事兒?”
元丹丘和岑勳也看不下去了,“你不是能的很嗎,自己去求琰姑娘去,纏著我兄弟幹嘛?”
吳公子站起來,一改以前囂張跋扈的樣子,那諂媚姿態簡直令人發指:“兩位大哥,是我以前眼拙了,求求你們讓我跟著去吧。”
元丹丘和岑勳也是個心軟的人,看向李白。
李白隨意地道:“要是不怕琰姑娘趕你,就一起去吧,走了。”
吳公子眉開眼笑,連臉上的棱角都圓潤了。
四人上了樓閣,琰姑娘的丫鬟為他們打開房門,琰姑娘端坐於桌子前,站起身,美目滿是責怪之意,“李公子,走了不告訴我一聲,來了也不告訴我一聲,你還認不認我這個姐姐?”
李白解釋道:“琰姐姐,走的時候匆忙,沒來得及告訴你。來的時候不長,一直沒時間來。你就不要生氣了。”
琰姑娘聽著李白這無力的解釋,搖了搖頭:“你啊。”琰姑娘看著白身後三位公子,問:“這三人都是你朋友?”
李白指著吳公子,“他不是,另外兩位是。”
吳公子急著上前摟著李白道:“是是,怎麽不是,大哥,你怎麽不認我這個小弟了?”
琰姑娘微笑道:“吳公子,我小弟不認得你,還請回吧。”
吳公子摟緊李白,兩眼淚汪汪,可憐地看著李白。李白被這家夥惡心的不行,道:“琰姐姐留下他吧,喝酒熱鬧些才好。”
琰姑娘笑笑,“好吧,白,我們還去眉山亭中如何?”
“可有好酒?”李白問。
“姑娘給你尋了不少上好的春酒,還有西域的琉璃醉。”那丫鬟道。
李白大喜,“謝謝姐姐。”
琰姑娘笑著說:“那就走吧。”
元丹丘和岑勳抱著酒走,一路相互小聲詆毀。
岑勳道:“你怎麽不敢和琰姑娘說話,膽小鬼!”
元丹丘鄙視地看著他:“你不也沒說?”
吳公子看著李白和琰姑娘在前輕鬆地有說有笑,小聲埋怨道:“憑什麽讓我們三人抱酒?”
岑勳慫恿道:“你讓他們拿啊。”
吳公子搖搖頭,“不敢。”
李白一等人來到亭中,眉山之陰,樹木稀少,然不少花草在春中迎立,遍山的野草長得瘋狂,望天生長,生生不息。中間點綴著紅的黃的野花,狂野的格調添了幾分溫柔。
李白舉起酒杯,道:“我敬琰姐姐一杯,當做賠罪。”
琰姑娘回敬道:“行了,你我姐弟別客氣了,元公子,岑公子,還有吳公子,今日相識即是有緣,我弟弟尚不更事,還望三位多多照顧。”
三人受寵若驚地端起酒杯,“一定一定。”
吳公子心裏道我和他不熟啊,不過琰姑娘發話了,與他結識一番未嚐不可。這李白也算是小有名氣的人物,聽說詩文不錯。
李白道:“還不知道吳公子名字。”
吳公子拱手:“在下名良,字指南。稱我指南即可。”
“吳良,無良?令尊這取得名倒是有趣。”岑勳道。
吳公子不以為意,“家父說了,這人越是無良,在官場越是過得好,過得舒心,不過呢我卻不是做官的料子,家父常說這名白起了。”
元丹丘喝一杯酒:“令尊倒是個妙人。”
吳指南道:“家父最近卻是惆悵得很,這官也做得越不舒心了。”
“怎麽了?”琰姑娘問。
吳指南麵帶憂容道:“邊關不穩,吐蕃蠢蠢欲動,西域動蕩,近來綿州湧入不少外族人,不知道要做什麽。”
李白道:“總之不會是什麽好事,不過吐蕃一向不是在隴西一帶鬧事,這次怎麽來犯劍南?”
吳指南道:“不知,不僅是綿州,蜀州,梓州甚至cd等地,都有外族人湧入,家父最近和其他幾州的刺史都為此事頭疼,”
“好了,不談此事了,指南,你不是吹噓自己作詩很強嗎?和白比一比,”岑勳道,“白,虐他!”
“好啊!”元丹丘一副看熱鬧的表情。
李白擺擺手,“別胡鬧,詩不是拿來鬥著玩的。”
琰姑娘也道:“白,我也許久未聽你作詩了。”
李白無奈地看看他們,對吳指南拱手:“吳公子,我獻醜作一首詩,君自便就好,不必強求。”
吳指南挺著胸膛道:“好說,好說。”
李白心裏想,這第一首詩合是如此,應當收錄在冊。
“大雅久不作,吾衰竟誰陳。……希聖如有立,絕筆於獲麟。1”
吳指南聽著聽著,挺著的胸膛一點點縮回去,聽著李白吟完,吳指南流著汗笑著說,“這詩我做不來,做不來……”
元丹丘和岑勳很是開懷,眼底的笑意露出,琰姑娘看他們道:“你們兩個還笑呢?忘了自己做的詩了?”
元丹丘和岑勳收了笑,老老實實地喝著酒,吳指南得意一笑。
李白看著這三個活寶,搖頭失笑:“琰姐姐,這三個人怎麽在你麵前老實?”
“他們可不老實,”琰姑娘道,“他們幾個以前沒一個老實的,什麽糗事都做過。丹丘生給人算命,倒是挺準,但隻報憂不報喜,到最後誰也不肯找他算命,說他是掃把星。吳公子從來以紈絝出名,惡名昭彰。至於岑公子,鎮上有名的風流公子,多少人家得小姑娘被你禍害了?”
三人麵色通紅,辯解自己清白。
元丹丘臉色紅的像個小姑娘,“那本來就是必要發生之事,他們不感謝我,還怪我,我還不想給他們算了呢。”
岑勳羞愧難當:“琰姑娘不要胡說,我和他們是兩廂情願。”
兩人看著吳指南,“你怎麽不說話?”
吳指南沒心沒肺地道:“說啥,我就是這樣的人,琰姑娘說的沒錯。”
“還是吳公子誠實。”琰姑娘敬他一杯。
吳公子大笑回敬。
李白搖搖頭,看著不成器的那兩個人,恨鐵不成鋼。元丹丘和岑勳不敢看李白,低著頭。
突然丫鬟喊道:“姑娘,你看那邊怎麽冒著黑煙?”
隻見西方冒著滾滾黑煙,升騰而上。琰姑娘起身:“那是劍閣的方向!”
李白眯著眼仔細看,急聲道:“壞了!那是狼煙!”
眾人看著滾滾狼煙,吳指南道:“吐蕃真的進犯劍南道了?”
“不該去隴西打仗嗎?邊境在那兒呢。”岑勳道。
“我劍南道離吐蕃也很近。”李白道,“這次恐怕是有預謀而來。”
元丹丘思索一番:“可蜀地天險極多,多崇山峻嶺,道路難行,尤其劍閣劍門關天險易守難攻,怎麽會從劍門而入?此事不對。”
吳指南急著道:“我要回家一趟和父親商議,各位,告辭了。”
“速回吧!”李白道,“諸位也各自回去吧,烽煙既起,這裏雖然還未起戰亂,但已經暗流湧動。尤其是岑勳和琰姐姐,在昌隆城中,一定小心。”
眾人點點頭,各自回去,臨行前李白又叫住岑勳:“岑夫子,有空多去醉春閣,幫我照顧好琰姐姐。”
岑勳點點頭,道:“我會常去。”
元丹丘笑嘻嘻道:“我也會去。”
吳指南麵帶憂色道:“各位保重。”匆匆離去。
“保重。”
眾人散去,李白回到大明寺,對趙蕤道:“老師,劍閣狼煙升起,恐有禍亂殃及昌隆家人,還望老師準許學生下山回家。”
趙蕤爽快地道:“回去吧,一切小心。”
李白猶猶豫豫,似乎想說什麽。
趙蕤洗著菜:“還不回去?”
李白拱手問道:“不知老師怎麽看吐蕃這次進犯。”
趙蕤把洗菜的水往外一潑:“吐蕃啊,怎麽說,就像是搶不到東西的小孩子,一次兩次搶不到,就變著法兒搶,可他在怎麽搶,都不知道自己也是大人的東西。這次,鬧著玩的,打打就走了,吐蕃必敗無疑。”
1古風其一,李白將這首詩放在自己詩集第一首。這裏不抄錄全詩了,免得水字數,感興趣自己去搜搜看
另外這一章5000+,可能一更,可能,不會……
(本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