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道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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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蕤看著李白已經悲痛欲絕,沉聲道:“現在不是你悲傷的時候,你先把你父親安葬了。”
李白想起父親埋葬母親時說的話,“塞外落月泊,我要把父親和母親合葬。”李白起身,就要出去。
圓未和尚道:“本寺僧人已經把你父親收入棺中,我派人幫你把棺抬下山,你現在便可去了,你父親選擇葬在塞外,塞外苦寒之地且有邊寇,亦是想不讓你為他守孝。”
李白躬身道謝,便和那幾個僧人一同下山,找輛馬車,將棺木放到上麵,李白自駕車去了。
自蜀地到了塞外,李白找到落月泊,落月泊旁的母親的墳頭,已經矮了許多。李白清理掉墳頭稀零的雜草,又掘開母親墓地,在母親棺旁挖出盛放父親棺木的地方,將父親與母親合葬後,李白跪伏在雙親墳前哭道:“生不能讓父母享天倫之樂,死又不能盡人子之德,兒子不孝。”
李白在此留了許多日,塞外既是苦寒之地,又不安全,李白不得已終於離開。
一路上李白失魂落魄,神思不屬,回到綿州之後,李白騎著馬渾渾噩噩,竟然沒理會前方的隊伍,徑直地衝過去,快要撞到時,那隊伍中一個人大聲嗬斥:“什麽人見了長史大人還不下馬拜見,還敢衝撞儀隊!”
李白聽了回過神來,下馬躬身道歉:“抱歉,某魂不守舍,衝撞了大人儀隊,失禮了。”
“一句失禮了就想了事。”那人對後麵轎子裏的人道,“大人,我看把他抓起來。”
李白聽了,心裏已經低看這人,你這不是碰瓷嗎?拍馬屁至於連累別人?
那轎中之人道:“不要橫生枝節,胡亂抓人,問問他是哪的人,不是壞人就放他離去吧。”
那人聽了唯唯諾諾,轉過身子沒好氣地問:“你是哪兒的人?”
“在下綿州人士,喚作李太白。”
那人趾高氣昂地道:“區區無名之輩,以後走路記得長眼睛。走吧!”
李白心知自己失禮在前,懶得理會他,行個禮就要上馬,突然轎中又傳來問話:“你說你名李太白,莫非你就是李白?”
李白轉身道:“正是在下。”
那長史聽了急忙下了轎子,看著李白劍眉大眼,眸子炯炯有神,氣宇不凡,行禮道:“某是益州長史蘇廷,久聞綿州李白詩名無雙,可與相如比肩,今日一見果然不凡。”
李白回禮道:“見過蘇大人,大人過譽了,在下一介白衣而已。”
蘇廷極為仰慕地道:“太白可有閑暇時間,你我在前麵長亭一敘如何?”
李白道:“卻之不恭。”
蘇廷請李白去了長亭,李白看了一眼那對自己咄咄相逼之人,道:“大人用人可要仔細,用些太過趾高氣昂之輩,白白給大人落下個識人不明的名頭。”
蘇廷看了一眼那人,對李白當著自己的麵訓斥自己的人有些不爽,淡淡地道:“太白說的是,以後你就不必跟著我了。”
那人跪下懇求道:“是小人沒有眼力見,衝突了公子,還請公子恕罪。”
李白淡淡地對蘇廷道:“大人不必如此。我隻是提醒大人一句,此人也是為了大人安全和麵子著想。”
蘇廷冷聲對那人道:“看在太白求情的份上,饒你繼續呆著,再有下次,定不輕饒!”
“多謝公子!多謝大人!”那人感激道。
李白道:“天下多有才而無名之輩,待人怎能憑借名聲?”
蘇廷讚同道:“此言得之。”
兩人來到亭中,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理想,蘇廷聽到李白的宏圖壯誌,不禁歎道:“公子的理想太過遙不可及,我萬不能及,隻想做一個小官。我本想舉薦公子,但如今看來怕是幫不上什麽忙。”
“長史過謙了,我輩之人,既然身負才學,為何不期盼自己有一番大作為?既然有鴻鵠之才,為何學那燕雀之誌?”李白淡淡地道,“再說我本就沒打算通過科舉加官晉爵。”
“這一步登天之路,可不好走。”蘇廷皮笑肉不笑道。
“不走一走,怎麽知道走不下去?”李白同樣笑著。“天色不早了,”李白起身,“我還要趕路回到家鄉,告辭了。”
“告辭。”蘇廷坐著行禮道。
李白一笑,走到馬旁一躍而上,一騎絕塵而去。
蘇廷看著李白遠去,嘴角的笑容收起,臉色陰沉。先前嗬斥李白那人來到亭子,看著蘇長史的臉色難看,小心翼翼問道:“大人和那人談得不開心了?他真的是那個往來旁郡,詩震蜀中的李白嗎?”
“什麽詩震蜀中!”蘇廷站起身道,“不過是恃才傲物,好高騖遠之徒罷了,我有意為他舉薦,他卻不識抬舉!”
“那大人為何要抬舉這狂妄之徒?”
蘇廷看了他一眼,那人自知話多,惶恐低下頭。
“他畢竟是有名之人,我結交與他不過是討個愛才識人的名頭,如今看來,還真是我識人不明了。”
卻說李白一路飛奔回昌隆,心裏道,沽名釣譽之輩,還想和我結交?就憑你那手下之人,便可知道你是什麽人物。“心胸狹隘,屁的長史!”李白罵道。
李白趕回昌隆已至夜晚,本想回到大明寺,卻心有所感,想回到李宅去看看。李白隻剩一人走到昌隆城街上,月光照著他們,一人一馬影子落到地麵上,李白來到郊外,月光下的李宅倒顯得有些陰森。走近李宅,李白推開大門,吱呀的聲音分外清晰。院中植被無人打理,瘋狂地長著,在月光下有些雜亂。假山的窟窿黑漆漆一片,李白想起小時候青蓮姐在這兒陪自己玩耍。李白回想起小時候在李宅熱鬧的場麵,而如今卻如此冷清。李白決心在這裏睡一夜,或許也是最後一夜了。
第二日一大早,李白又去了眉山,走到初遇雜毛的地方,雜毛離開的洞口,眉山下常來玩耍的潭水,又去了元丹丘的竹屋,竟然坍塌多時,李白歎了口氣走了。
李白又去遊小匡山,道觀大門被李白用力推開,幸好李白的劍術沒有落下,每日鍛煉著不至於失了力氣,推開大門,道觀院中滿是雜亂的鬆子鬆針,有鳥兒在大堂築巢,牆底長滿青苔,大缸和兩隻水桶滿滿的水上麵飄著樹葉,三清像無人打理落下一層厚重的灰塵,李白想起師父說這三尊像下藏的書,並不想取出來,就把它們留給有緣人吧。
李白刻了一首詩在道觀牆上。
未洗染塵纓,歸來芳草平。一條藤徑綠,萬點雪峰晴。
地冷葉先盡,穀寒雲不行。嫩篁侵舍密,古樹倒江橫。
白犬離村吠,蒼苔壁上生。穿廚孤雉過,臨屋舊猿鳴。
木落禽巢在,籬疏獸路成。拂床蒼鼠走,倒篋素魚驚。1
洗硯修良策,敲鬆擬素貞。此時重一去,去合到三清。
李白離開了道觀。大門被關了起來,封閉著,似乎期待著下一個有緣人的到來。
1出自冬日歸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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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