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童話鎮(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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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超越社會當前生產力發展水平和人民意識形態的改革都隻能獲得悲劇的下場,比如漢末的王莽新政, 又比如巴黎公社運動。
所以雖然樂景鄙夷痛恨封建帝製, 但是在目前這個時代, 卻隻能繼續實行封建帝製。
女巫們和新貴族的爭執點在於要不要殺掉皇帝和皇後。新貴族們傾向於保留皇帝, 隻不過要給皇權加以限製,而女巫們傾向於殺掉皇帝,另立新帝。
就好像美國大選共和黨和民主黨之間的競爭,獲得勝利的共和黨真的十全其美贏得民眾擁戴嗎?也不是。民眾們隻不過是在兩個很爛的黨派中選擇一個相對不那麽爛的黨派罷了。因為選擇就那兩個, 沒有第三個選擇。樂景也是基於如此想法做出的選擇。
在暫時無法廢除帝製的前提下, 是選擇已經爛到根子裏前皇帝, 還是身上蘊含另一種可能性的女巫多多菈, 這對於並不是一個很難的抉擇。
皇帝已死, 皇帝淒慘的死狀終於震懾住了那些心思各異的新貴族,因此享有人民擁戴的亡靈女巫多多菈得以順利繼位, 成為奧斯帝國的新帝。
然後在一個風和日麗的上午, 女皇多多菈頭戴皇冠手持權杖, 在王都中心廣場上進行盛大登基儀式。
樂景混進了人群裏,遠遠的觀看這場登基儀式。
他對這個由女巫建立的國家懷有很深的期待。
自從人類社會從母係社會轉變為父係社會後, 女性的權利和生存空間就在進一步的被壓縮,被剝奪。
縱觀曆史, 雖然也有傑出的女性統治者們曇花一現, 但是她們毫無例外都是在男性製定的遊戲規則下進行遊戲。
青年看著在人群的簇擁下笑的意氣風發的新任女帝。他期待在這個國家看到一點不一樣的可能性。他渴望見到一個由女性來製定遊戲規則的國家。
如果多多菈做不到。
那麽他就再次發動革命, 換一個能做到的皇帝。
※
由一個女巫作為皇帝最直觀的影響就是魔法在奧斯帝國內的複蘇。
在其他國家轟轟烈烈的獵巫運動之下, 奧斯帝國這個由女巫統治的國家無疑是那些施法者們眼中的燈塔國。
越來越多的別國巫師選擇了出逃,一時間,奧斯帝國境內的巫師入過江之鯽,連綿不絕。
奧斯帝國這個傳統的人類帝國,徹頭徹尾的變成了巫師之國。
在這裏,巫師們不必藏頭露尾,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現在帝國境內的任何地方。他們不再是下水溝裏老鼠,而是沐浴在陽光下自由的生命。
與此同時,隨著巫師們的增多,奧斯帝國境內的神奇物種也越來越多了。
樂景所在的森林裏,一夜之間就多了好幾個妖精族群,他們都是跟隨巫師們從別國遷過來的妖精。
然後樂景從那些妖精的嘴裏得到了一個令他無比吃驚的消息。
“你說什麽?”樂景看著坐在櫃台上穿著紅袍子的小妖精,驚異地問道。
這是一種叫做調皮鬼的小妖精,他們經常出沒在人類家裏,調皮搗蛋,喜愛惡作劇,但是如果你給他們糖果的話,他們就會幫你做家務,總的來說是一種對人類無害的善良陣營魔法生物。
此時這位小妖精抱著樂景給他的軟糖啃的正起勁,聽到樂景的問話,他不情願的抬起頭,細聲細氣的說道:“我說您被我們國家皇室通緝了,懸賞金額足足有十萬金幣呢!”
樂景一陣啞然。
十萬金幣。
他還真是值錢呢。
沒想到他這個在地球遵紀守法的好公民,穿越到異世竟然能享受到通緝犯的待遇。
盡管心中對於自己被通緝的原因有所猜測,他還是問道:“你知道他們為什麽會通緝我嗎?”
紅袍子想了想,伸出兩根手指頭,煞有其事的說道:“兩顆糖,先生,給我兩顆軟糖我就告訴你。”
樂景失笑,從口袋裏拿出兩顆軟糖放在他身前:“可以了嗎?”
紅袍子抱著糖狠狠親了一口,然後才回答道:“您知道,我是馬林帝國政務大臣家的妖精,所以我知道一些普通人不知道的內幕。”他高高揚起頭,看起來神氣的不得了,“他們懼怕近期奧斯帝國爆發的革命,他們為這可怕叛逆的思想感到不安。然後,他們好像從奧斯帝國的上層人士裏麵得到了一些情報,在奧斯帝國傳播革命思想、顛覆前王朝統治、位於幕後的革命軍領袖是一名黑發黑眼的東方人,他有一頭可以變作黑貓的黑龍作為魔寵。所以他們把你的代號定為黑龍,對你進行了通緝。”
樂景恍然,怪不得紅袍子幾乎是立刻就認定了他就是通緝令中的那個人。
這幾天維克多並沒有掩飾自己的身形,時不時都要化作黑龍去外麵浪一圈,紅袍子估計就是根據這一點才確定了他的身份。
“不過別擔心,他們還不知道您的名字和長相,您躲在這裏他們一定找不到你。”紅袍子安慰他。
樂景歎了口氣,心裏卻沒有紅袍子這樣樂觀。紅袍子都這樣輕而易舉的猜測出他的身份,那麽其他人呢?
晚上的時候,多多菈控製的魔使白鴿告訴了樂景一個更壞的消息。
不僅僅隻是馬林帝國。樂景被這片大陸所有國家的皇室聯合通緝了。所有國家的賞金累積起來足足有一百萬金幣。
然而這並不是全部。
遠在大陸那一端的天主教教會總部,把奧斯帝國視作魔鬼建立的國家,對全大陸發布了對罪魁禍首邪魔黑龍的誅殺令。
瑪麗現在還記得,青年目光堅定,言辭灼灼,每一個字眼都那麽肯定,仿佛在說一個……已經被注定了的預言。
青年說完這些,就堅定地送客了。沒有給她們更多的解釋,隻說讓她們明天早點來。
這二十幾天來,她們每天在書店裏鬧哄哄的,青年都沒有絲毫嫌棄不耐煩。對於她們所問的任何問題,哪怕是冒著傻氣的問題,隻要他知道就會耐心認真的解答。可以說他今天的表現是很反常的。
俊秀,學識淵博,尊重女性,風度翩翩,脾氣溫和,這樣的人簡直是不少女孩心目中理想的丈夫人選。瑪麗就知道組織裏有不少女孩對樂景芳心暗許。
可是沒有人表白,就連多說一句話那些女孩都要忐忑許久。倒不是出於女性的矜持和羞恥心什麽的,她們並不是會在乎這些的女人。而是因為她們懂得,那個男人不是她們能抓住的人。
組裏關於樂景先生的身份有三種猜測。
一種是認為他是一個來自東方古國的王子,因為爭奪皇位失敗帶著皇室藏書流亡海外。因為隻有這樣才能解釋他為什麽擁有那麽多市麵上從沒有出現過的書。
另一種是認為樂景來自未來。他借助時間機器從未來的某一個年代穿越到了現在,就像《時間機器》1中的時間旅行者一樣。持這種觀點的人是受了一個邁瑞肯作家馬克·吐溫的《康州邁瑞肯佬在亞瑟王朝》2一書的影響。這樣就能解釋清楚為什麽書店裏會有一個世紀後的書籍。瑪麗也支持這種想法。
還有一種人,她們是虔誠的基督徒。她們認為樂景是上帝派來的使者,他把伊甸園裏的智慧之果帶給了人們,讓女人從此擺脫不平等的地位。那些書籍是神國的書籍,是主賜予虔誠之人的福音。
但無論她們中支持的是哪一種想法,她們都有一種共同的默契——假裝不知道這件事。她們擔心一旦說破這件事,這美好的一切都將如幻影一般消失。
她們就此與樂景保持了一種小心翼翼的平衡。這樣自由自在暢所欲言的生活每一天對於她們來說美好得就宛如幻境。然後就在今天,幻境終於被打破了。
樂景做出了“預言”。
瑪麗不是不關心時事政治的人,她知道這幾年賽德帝國和其他幾個經濟比較發達的國家之間時有摩擦,一些有識之士也早已做出了預言,認為必有幾場硬仗要打。但是一場席卷全球,可能要死幾千萬人,慘烈到女人也要上戰場的戰爭?這簡直是地獄裏的情景。瑪麗雖然是“時間機器說”的支持者,但是她現在也忍不住開始動搖了。說實話,她寧願樂景是在開玩笑。
瑪麗猶豫了一會兒,歎了口氣,她終究相信樂景不是一個無的放矢的人,既然他這麽說一定有他的道理,明天一定要從他嘴裏打聽出來什麽。
※
台燈柔和的光線溫柔地給雪白的筆記本鋪上一層碎金,樂景坐在寫字台前,皺著眉頭飛快地在筆記本上記載著什麽。
因為兩個時空的差異,他並不知道曆史上的兩次世界大戰會出現什麽樣的變化。就連具體開始和結束的時間他都沒法做出預測。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地球從兩次世界大戰中得到的經驗和教訓記下來,給這個位麵以作參考。他記的筆記也許發揮不了太大效果,但是能挽救幾條人命也是好的。
唯一讓他欣慰的一點是,這個世界的中國曆史在明朝發生了拐點,現在是雄霸亞歐大陸的大明帝國,至少不會像地球曆史中的那樣淪為列強的殖民地,遭遇百年的屈辱史了。
【樂景,現在已經十一點了,作為一名佛係青年你該睡了。】樂靈提醒道。
樂景手中筆不停,微微一笑:“抱歉,我現在是儒係青年。”
又聽到一個新名詞,樂靈好奇問道:【儒係青年是什麽意思?】
“勵誌灌雞血,仁義平天下。”樂景挑了挑眉,“不為我加油嗎?”
【……加油。】
樂靈覺得,現在的90後真是太複雜了。
等到天邊微微泛白後,樂景終於停下了筆,長舒了一口氣,寫了大半筆記本,終於寫完了。他捶了捶有些僵硬酸疼的腰,不由苦笑連連,到底不是年輕那時候了。
他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身子,骨頭發出劈裏啪啦的輕響聲。他打開手機看了一眼,已經早上六點了,吃了飯就可以開店了。
【你現在應該休息。】:【根據科學研究,成年人每天至少要保持七個小時的睡眠。】
“那是成年人,我又不是成年人。”樂景推了推眼鏡,一本正經地說:“我至死都是少年呐!”
樂靈:【……】
樂靈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這個宿主,是不是一直在堅持不懈地說冷笑話?
※
一夜沒睡,雖然有點困,但還能忍受。為了提神,樂景捧了一本太宰治的書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等了沒多久,瑪麗和幾個姑娘就急匆匆地進來了。
看到又在看書的樂景,瑪麗無奈地提高音量以圖吸引他的注意力:“早上好。”
沒反應。
更大聲:“早上好!”
還是沒反應。
拍桌子:“早上好!”
“啊?哦!”樂景慌亂地抬起頭,推了推眼鏡,看到是瑪麗,愉快地打著招呼,“早上好啊,瑪麗。”
青年笑容一如既往的溫潤柔和,瑪麗卻莫名覺得他今天的笑臉夾雜了絲絲疲憊。再仔細一打量,青年的眼睛裏好像有些血絲,眼底也多了一抹青痕。
是夜裏沒睡好嗎?
瑪麗小心藏去眼中的擔憂,若無其事地問:“您今天要和我們說什麽?”
:“現在還不急。等人來差不多了再說。”
“那麽關於您昨天說的……”
樂景難得打斷了她的話,強硬地表示:“這點,也等人來的差不多了再說。”
瑪麗納罕地瞟了他一眼,到底是沒說什麽,和其他姑娘一起找個位置坐下了。
很快,又有小姐們陸陸續續地進了書店,等到人都到齊後,樂景終於站了起來,逆著光遠遠地看著她們。
“我是來告別的。”:“天下無不散的宴席,我要走啦。”
平底起驚雷也不過如此了。
瑪麗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第二隻靴子終於落地的安定感,這一天終於還是到了。
終於有人忍不住問:“您要去哪兒?”
“去哪兒?”青年歪頭想了想,用仿佛隻是去趟門口商店的平淡語氣隨意說道,“去屬於我的另一個世界。”
!!!
仿佛閃電劃過長空,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炸的無數人頭昏腦漲。
瑪麗脫口而出:“您難道真是時空旅行者?!”
“某種程度上是的。隻不過我並不是發明時間機器的那位可憐的科學家,我隻是一個比較幸運的書店老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