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被鮮血染紅的頭顱整齊地拜訪在欽差駐地的台階之上，就像是某個邪教的某種拜神儀式。

    血腥味道飄到陳無疾的鼻腔之中，他不自覺地皺了皺眉。他麵前的這個姍姍來遲的男人看著這一地無頭死屍與台階之上的頭顱，良久無語。

    時間慢慢流逝，滿地的鮮血逐漸變黑。

    “小侯爺，我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男人強行壓住心中的火氣，咬牙切齒地說道。

    “胡欽差，我也沒有想到，我隻不過是來拜訪您一下，竟然會遇到歹人攔路。隻不過交談了幾句，他們就動起手來。萬般無奈之下，我隻能送他們一程。”陳無疾平靜說著，一定也不為自己的謊言而感到羞恥。

    “小侯爺，你不要欺人太甚！”胡如玉有些怒了，頭上青筋暴起。

    “如果您是來道歉的，這似乎不是道歉的應有態度。”陳無疾低頭輕輕擦拭著長刀，直到把長刀上的血汙擦得一幹二淨，才緩緩開口。

    胡如玉頓時萎了，似乎沒有想到陳無疾竟會如此蠻橫。其實仔細想一想就能明白，一個當街擊殺欽差親隨的人還有什麽不敢做的事情呢。

    “小侯爺，不論怎麽說，您都不該殺害我這幾名手下。”胡如玉冷著臉說道。

    “哦？”聽見胡如玉這近似幼稚的言論，陳無疾忽然笑了起來，“胡大人，希望在我死後，您也有這份正義感願意為我譴責凶手。”

    “小侯爺！”胡如玉想要說些什麽，卻不知從何說起，片刻之後，他終於組織好語言，“小侯爺，和您說實話，我知道有人意圖對秦王不軌，但是我不知道他們會對您下手。”

    “所以說，這是個誤會，和你無關了？”陳無疾冷笑說道。

    “小侯爺，這次行動不是我直接安排的！”胡如玉看向左右，發現路上沒有半個行人，於是壓低聲音說道。

    “那按您的意思，我應該把這把刀砍向方雨石的腦袋？”陳無疾望著胡如玉，臉上滿是嘲諷。胡太後的兩個親信胡如玉與方雨石都在秦國，此事如果不是胡如玉指使的，那幕後黑手必然是方雨石。

    “也不是方雨石！”胡如玉有些激動，連聲音都提高了幾分。

    陳無疾搖了搖頭，不再繼續這個話題，直接說道：“三日之內，你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否則，你和方雨石的頭顱就會同樣出現在這片石階之上。”

    這不是危險，也不是警告，而是一種通知。陳無疾的語氣很平靜，很淡漠，像是在說一件雞毛蒜皮的小事。就是因為這種平靜與淡漠，這句話才顯得格外恐怖。

    當街威脅一名欽差，揚言砍下欽差的頭顱，這需要多麽大的勇氣與實力？

    聽聞此言，胡如玉因受傷而蒼白的臉色又暗淡了幾分，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指責陳無疾太過張狂，卻又沒有說出口。

    “找人掃掃吧，這一地的黑狗血實在是太過晦氣。”說完這句話，陳無疾就和姐姐一同離開了所謂的欽差駐地。

    石階之前，隻剩下滿地的屍體和一個站在血汙之中不知心中如何想法的胡如玉。

    。。。。。。

    飯廳的燭光並不明亮，一根紅色的蠟燭英勇地獨自燃燒，試圖以微弱的身軀，照亮整個飯廳。一張寬度不足半米的木桌放於廳中一角，將兩邊之人隔開。

    陳無疾坐在木桌的一邊，低頭認真地擺弄著手中的金屬匕首，木桌的另一邊，則是頭發淩亂、嘴角仍有血跡的冰冰。

    “這把匕首不錯，小巧輕便，藏在袖中，竟然不露半分痕跡，實在是居家旅行，殺人滅口，必備利刃。”半晌之後，也許是玩夠了匕首，陳無疾抬起頭，真誠地對著冰冰說道。

    冰冰茫然地抬起頭，她知道事情敗露，陳無疾肯定會在撬開自己嘴巴之後將自己殺死，卻沒有想到陳無疾會說這麽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知道這一切是誰指使的。我可以把它還給你。”陳無疾一邊說著，一邊把這把金屬匕首放到桌前，輕輕推到冰冰麵前，“隻要你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冰冰看了看陳無疾的臉，又看了看那把泛著金屬光芒的匕首，絕望地閉上了眼睛，沒有說話。

    陳無疾就像沒看到這件事一樣，慢慢開口：“冰冰，我可以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個選擇，拿著這把做工精良、嬌小輕巧的匕首劃破自己咽喉。你可能不知道，我可以無償告訴你，喉嚨處有一條血管，至於什麽是血管，你可以簡單地理解為身體血液的容器，比如你這雙纖纖玉手上麵的青色經脈，其實就是血管的一種。喉嚨處的血管名叫動脈，如果劃破，鮮紅的血液可以噴出三丈遠，很是壯觀，要不要試一試。”陳無疾一邊說著，一邊講匕首又向冰冰身前推進了幾分。

    冰冰的眼神變得憤恨起來，幾乎要把陳無疾吃掉。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是你們先動的手，我隻是以牙還牙罷了。”陳無疾語氣一下變得冰冷起來。

    冰冰猛地抄起桌子上的匕首，然後決絕地向自己胸膛刺去。

    就在距胸口不到十厘米的時候，陳無疾再次開口：“難道你不想聽一聽第二個選擇。”

    冰冰的手頹然落了下去。

    陳無疾看著這一幕，知道今晚必然會有收獲，貪生怕死是所有生物的本能，活著，更是人類永恒的追求。

    “第二個選擇，告訴我那個人是誰，我把這個匕首還給你。”陳無疾再次開口，語氣不急不躁，誰也聽不出來幾個時辰前，他還命懸一線。

    冰冰忽然憤怒起來，指著陳無疾的鼻子，大聲喊道：“我要這把破刀有什麽用？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要再廢話了！”

    “那你要什麽，繼續活下去嗎?”說到這裏陳無疾停頓了一下，他整理了一下衣領，讓自己看起來更善良更值得相信一些，然後他直視冰冰的眼睛，用一種不容拒絕的語氣說道：

    “冰冰，你要弄清楚，我其實不想殺你。”

    (本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