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無疾知道自己漫不經心的行為可能惹惱了刑部尚書，也不怎麽驚慌，一步向前，拱手解釋道：“大人莫急，在下初入刑部，難免有些緊張，一時怠慢了大人，還請大人寬恕則個。”

    陳無疾一連串的大人並沒有讓刑部尚書的壞心弱了幾分，陳無疾解釋完畢之後，他狠狠地說道：“本官問你是何人，萬萬不要顧左右而言他，否則按律當罰。”

    陳無疾一笑：“草民陳無疾，不知道因何事被兩位官差大哥帶到這裏，還請大人告知。”

    陳無疾一臉無辜，仿佛那天在街上把紀豹打得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不是自己，而是草原馬匪。聽見陳無疾一推四五六，大理寺正卿與禦史大夫都麵露笑意，隻有刑部尚書一個人麵露凶光。

    “既然是草民，為何不跪！”刑部尚書捉住陳無疾話中的漏洞，大聲責問道。

    陳無疾剛想說什麽，一直在一旁閉目養神的禦史大夫忽然睜開了雙眼，輕聲說道：“尚書大人不要這麽凶嘛！嚇壞了小孩子就不好了。”

    禦史大夫這句話輕輕飄飄，卻把刑部尚書的話盡數擋了回去。

    “陳無疾，你可有功名在身？大肇律法，功名在身可以不跪。”禦史大人輕身聞著陳無疾，隻是語氣疏離得很，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禦史大人隻是在正常地審著案。

    陳無疾對這位老頭子的演技滿是讚歎，心中不停地豎著大拇指，同時嘴上恭敬地回著：“回大人的話，草民沒有功名，連個秀才都沒有。”

    “陳無疾，我再問你，你可有陛下或太後賞賜之物在身？這些賞賜也可以免除你的跪禮。”禦史大人繼續問道。

    “還是沒有。”陳無疾遺憾說道，前幾日入宮之後，皇帝舅舅李卻之確實賞賜了幾件寶物，不過陳無疾也沒有佩戴首飾的習慣，所以也就沒帶在身上。

    刑部尚書沒有給禦史大夫再說話的機會，手中的驚堂木像喇叭一樣再一次發出巨大的響聲，“什麽也沒有，還不速速跪下。”

    “要我向你下跪？”陳無疾臉上出現一絲玩味與不屑的表情，輕輕地吐出三個字。

    “你不配。”

    陳無疾說話的聲音並不大，然而卻足以讓刑部大堂之內的所有人聽到，就連那些站在一旁的衙役都聽得一清二楚。

    不光是那些衙役，就連刑部尚書這個真正的實權人物都瞪大了眼睛，誰也沒有想到陳無疾竟然有這麽囂張的一麵。

    這是什麽？這是標標準準地咆哮公堂，視朝中大員的權力如糞土！別說是陳無疾，就是自詡為最強紈絝的紀豹也未必有這個膽子如此囂張！

    刑部尚書怒火攻心，然而他身旁的兩位同僚卻依舊一臉平靜，這兩位都是在朝中沉浮了十幾二十年的人，雖然心中也是意外至極，卻沒有半分表現出來。所謂喜怒不形於色，說得就是如此。

    “你你你，你竟然敢如此瞧不起本官！”刑部尚書大怒，連話都結巴起來。

    不知道怎麽的，陳無疾竟然從他身上看出來幾分氣急敗壞的感覺。

    “我就瞧不起你了，你又能怎樣？快點審，你要再不審，小爺我可就回家了？”陳無疾忽然發現刑部尚書發怒的樣子很是有趣，於是繼續挑釁著。

    “來人，給我打，打死這個小雜種！”刑部尚書怒不可遏地吼叫著，就像一隻被踩到尾巴的大貓。

    陳無疾一笑，看著想自己聚攏而來的衙役，眯起了雙眼，雙手握拳，準備隨時來一場雙拳敵無數手的好戲。

    就在此時，陳無疾忽然聽見一聲高喊。

    “慢著！”

    聲音很蒼老，一聽便知是那位禦史大夫下了這道命令。

    “尚書大人，一言不合就要將人打死未免也暴戾了些吧。您這樣做，多少有些動用私刑之嫌啊！”

    “我不過是在審問這個觸犯了律法的小子，怎麽就動用私刑了，你不要血口噴人！”刑部尚書不滿地喊叫著。

    “就因為這個年輕人瞧不起您，您就要衙役打死他，不是動用私刑是什麽？”與刑部尚書不同，禦史大夫的話語很輕，然而正是這種雲淡風輕才更具殺傷力。

    刑部尚書整天想著如何溜須拍馬，隻會阿諛奉承，自然說不過以彈劾別人為業的禦史大夫，一時間竟有些語塞。然而，他不願就此放棄，於是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一直沒有開口的大理寺正卿。

    “正卿大人，不知您的意見如何？”刑部尚書強忍著心頭的怒意問道。

    “本官雖然不認為尚書大人有動用私刑之嫌，但還是覺得不要動用武力為好。得罪了陳無疾背後的勢力，對你我都不好。這是本官的肺腑之言，希望尚書大人能謹慎考慮。”大理寺正卿緩緩回道。

    他說得話雖然滿是客氣，但也清楚地表達了他的態度——不支持動用武力毆打甚至打死陳無疾。

    “罷了罷了。”見兩位同僚都不支持自己，刑部尚書也不再糾結這個跪與不跪，打與不打的問題，畢竟這重頭戲在後麵，他也不急這一會兒。

    陳無疾身邊的衙役漸漸散去，他直視著刑部尚書，滿臉寫著不屑。

    “陳無疾，本官問你，前幾日你是不是去了大黃街？”

    “去了。”陳無疾誠實應道。

    “是不是遇見了紀豹。

    “遇見了。”陳無疾依舊誠實，沒有半分假話。

    “你是不是與紀豹發生了一些衝突？人證物證具有，你萬萬不要狡辯！”

    陳無疾輕蔑一笑：“別兜圈子了，我承認，紀豹的傷是我弄的。”

    “好！”刑部尚書一笑，沒有想到陳無疾竟然這麽快就承認了，“既然你已認罪，本官就判你戍邊三年，七日之後啟程，不得延誤。這七日，你就在牢裏睡吧！”

    刑部尚書一揚手，早有兩個準備好了的衙役走到陳無疾身邊，意欲將他壓入牢中。

    陳無疾身形一閃，像一隻滑手的泥鰍一樣，瞬間衝破了這兩個衙役的包圍，衝到刑部尚書的身前。

    “你要幹什麽？”他聲厲色荏地喊著。

    “還想審問本少爺？”陳無疾將手中的匕首架在刑部尚書的脖子上，輕蔑說道。

    “本少爺送你四個字，”陳無疾輕蔑之意更甚了一分。

    “審你大爺！”

    (本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