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汨羅怒之幕後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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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裏迢迢不歸路,一路一路淚婆娑。
此時此刻,屈平看著那落日餘暉,心中的全部堅持轟然倒塌。
夜幕降臨,沒有比無光的夜更讓人淒慘,也沒有比冷風瑟瑟更讓人心痛。
黑暗中,有人手持毛筆,將無數星辰點亮,然後幻化成絕美的景致,揮於蒼茫大地!
竟是以生命為墨,以大地為紙,以那鮮紅的血液為朱砂……一幅幅絕美畫卷在眼前徐徐鋪展。
他輕輕一拍手,毛筆淩空停在眼前,竟是染滿了血跡,滴答滴答向下落著珠子。
他深吸一口氣,一撚手指,毛筆消失,眼中的殺氣也盡數收回,又變作那翩翩公子、溫潤如玉。
隻是……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他快步來到那些屍體前蹲下身子細細查看,然而來來回回無數次,卻一無所獲。
他眯起了雙目,到底是誰要對屈子下死手?!這已是今日的第二波暗殺了!
他不顧妖界法度,一次又一次的殺人、保護著那個男人,那個楚國唯一的脊梁,他心甘情願!
可是,隻要不揪出那幕後黑手,屈子便隨時隨地會有生命危險!所以……
想到這裏,他冷笑一聲,隱於暗夜中。
第二日的夜晚,他成功抓獲了一個刺客,並在對方預備咬舌自盡的瞬間將他打暈了,然後連夜帶回了墨香閣。
“姑娘,勞煩了。”他將肩上的人往地下一扔,端起桌上一杯殘茶一飲而盡。
黑袍女子皺著眉頭望向他,一動未動,隻是冷聲回道:“墨香閣一向不與人族糾纏,瀟湘公子還是另請高明吧。”語閉,手指繼續劈劈啪啪的撥著算盤。
這個妖畫師……每次一來便是麻煩不斷!真是賠本的買賣!
他便繼續說道:“姑娘隻需幫瀟湘撬開此人的嘴便可。”
“便可?”黑袍女子白了他一眼,“公子,淵清是不是該提醒一下您——您可知您這段時間殺了多少人嗎?那每一個人都將消耗您十年修為,直至您散盡妖力,化為烏有。”
“無需姑娘提醒,瀟湘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麽。”他聳聳肩,雙手一攤,十分無所謂的表情。
黑袍女子便停下手,定定的看著他,似乎是想要看透他的心。
“唉……”最終,女子歎息一聲,敗於對方的執著與坦蕩,無奈道:“妖的悲哀也隻有妖才能明白。”然後,拉住地下躺著的男人的一隻腿進了內室。
半刻後,黑袍女子施施然走了出來,他一看,立刻從椅子上彈了起來,語氣有些急促,“怎樣?問出來了嗎?”
“問出來了。”女子懶洋洋,眼皮都沒有抬一下便直接說出了一個名字,說的他如墜冰窟。
“鄭袖。”
他便轟然倒回了座椅上。
他猜了靳尚,猜了上官,猜了子蘭,甚至是懷王!卻獨獨沒有猜到她的身上……
她為何要這樣做?!為什麽?!為什麽?!
閉起雙眼,他的心,點滴成荒。
黑袍女子將那半死不活的刺客重新拉了出來,然後說道:“抬出去。”
他便軟著雙腿道了謝,又扛著那刺客離開了。這一次,他並沒有殺這個人,而是任其清醒後屁滾尿流的逃走了。
第三日的夜晚,再沒有刺客前來。
第四日、第五日、第六日……終於,在那第七日,他等到了要等的人——鄭袖。
這一次見麵,卻是劍拔弩張!
還不等對方發問,他便先發製人,直接將毛筆幻化出來,對準女子的心口,厲聲嗬斥道:“為何要趕盡殺絕?!”
鄭袖沒有躲沒有避,許是離開了那壓抑的皇宮,整個人都散發著柔和的氣息,就仿佛是回到了曾經年少不識愁滋味的時刻。
她說道:“瀟郎,你可知,那屈平早已得知你我之間的事情。”
“哼……”他不屑一顧,“那又如何?!”
“如何?!”他無所謂的神情敲碎了女子的麵具,露出了真正的意圖!
“何為如何?!當初我進宮之前就與你說過——隻怕從今以後與虎狼為伴,惶惶終日,失了本心。我求過你帶我離開,可是我的訴求在你那裏卻絲毫沒有得到回應!”女子說到這裏有些微喘。
“如今我深陷於囹圄混沌中,有些事情不得而為之,有些事情惶惶終日不得安寧,卻從未有人分擔過我的恐懼、我的愁容。瀟郎,你有想過我嗎?你有想過在那十年中我又經曆了些什麽嗎?”說到這裏,鄭袖泫然淚下。
夜色中,他看不清她的顏,隻是聽著那嗚嗚咽咽的訴說,心裏沒理由的一揪。
說到底,他還是忘不了她,她的淚依舊能輕易的讓他動搖。
隻是……
“袖兒,無論何種理由,你都不該把毫不相關的人牽扯進來!屈子一腔熱血、抱負滿誌,卻因為你,還有那幾個奸佞小人淪落到如此地步,你們難道還要為自己開脫嗎?!”他想罵醒她,卻低估了鄭袖此時此刻內心的執念與孤注一擲。
“瀟郎!”鄭袖停止了悲泣,而是話鋒一轉,肅殺淩厲,“如果今日我與那屈平隻能活一人,你選擇誰?!”
他愣住了,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這似乎是個千古難題,他的話語在舌尖上繞了又繞,卻始終說不出一個字來。
最終,鄭袖歎息一聲,啞著嗓子說道:“瀟郎,你可知,你的無言對於我來說,竟比你的怒罵更要讓我絕望。”語閉,頓了頓,繼續說道:“我收受的那些賄賂全部用於父親的治病與藥材。”然後,再沒有過多的話語,抬腳離開。
他頹然伸出一隻手,“慢!”
鄭袖停了下來,但也隻是一瞬,繼續向遠方走去。
“瀟郎,你無法選擇的事情就讓袖兒來幫你選擇吧!”
一語中的!他的心瞬間碎成無數片!
毛筆失去了控製,歪歪扭扭從半空中落下,一如他無法呼吸的心情。
淩晨十分,太陽如期而至。他眯起雙眼,一夜未睡,此時此刻他的精神極度疲憊。
他想,上一次的一刀兩斷與這一次的至死方休,到底是誰改變著誰?到底是誰的執念在影響著誰?又到底……這從一開始,是誰錯了?
他有些分不清了。
結果,便聽到有個聲音十分的驚訝,卻又十分的親切,隔著冷風喚道:“瀟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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