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顏如玉之第二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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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兄,這個人……怎麽辦?”他有些頭痛的看著這個酩酊大醉的男人,而李白也有些困惑。

    這個男人便是同他一起醉倒在林恪攤鋪前的那個男人,說來也十分奇怪,當他睜開眼時,便看到這個男人死死抓著自己的衣服一角,嘴裏還含含糊糊的叨念著什麽。

    “放著吧,等他酒醒了便知道是誰了。”李白肚子有些餓了,一邊說著一邊走出房門,“林老弟,去找些吃食吧。”

    “白兄!”他衝口喊住了那個人。

    “嗯?”李白懶洋洋的靠在門上,身上紫衣斜斜垂落。

    “有個不情之請。”

    “曰。”

    “想拜托白兄為弟弟寫首詩。”說罷,他有些臉紅了。

    李白一聽,白了他一眼,折身繼續往樓下走去,“用完膳就寫,多大點兒事兒……”他心裏明白,他這個癡心不悔的弟弟隻怕是又要給那個女人寫信了,唉……問這世間情為何物啊!

    結果,等他用完午膳卻被那個從宿醉中清醒的人涕泗橫流的抓住了手。非但如此,對方一口一個太白兄叫的他有些頭腦發愣。正想著幹脆一掌把這個人劈暈算了,就看到林恪厭厭的從樓上走了下來。

    “林老弟!林老弟!”李白仿佛看到了救星,慌忙招呼著他。

    他尋著聲音定睛一看,然後一愣,緊接著又兩三步從狹窄的樓梯上衝了下來,一把將那個‘掛’在李白身上的男人扯了下來,怒問:“爾等何人?!”

    那人被拽了個趔趄,一個不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直痛的呲牙咧嘴,卻又極為誠懇的說道:“慢慢慢!吾乃本襄陽人士杜甫是也!”

    “杜甫?!”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倒是那李白反應迅速的一把拉開了他,蹲在了那人麵前,一副十分震驚的神情重複問道:“你是杜甫?!”

    “正是在下。”那人挺了挺胸膛。

    李白便突然哭出了聲,上去一把摟住了地上的人,悲慟道:“杜兄啊……杜兄啊……”

    那杜甫也是同樣環住了李白的肩,似乎是被對方的眼淚所感染,一同哭出了聲,一口一個太白兄,直聽的立於一旁的他有些頭痛。

    約莫著一刻鍾的時間過去了,那二人才施施然站起了身,在周圍一圈異樣的眼神中一邊高呼著: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一邊從小小的、簡陋的客棧中行了出去。

    他有些迷茫還有些困頓。

    雖說他十分佩服李白的才情與抱負,但是這樣有些神經兮兮的李太白還是他頭一次見。

    而那個杜甫……似乎與白兄是老相識了,二人居然一見麵就兩眼淚汪汪。

    搖了搖頭,他還是跟了上去。

    未時,他才從那兩人的絮絮叨叨中聽明白了一些事情。原來,這兩人並非舊識,隻是互相一直敬重、向往罷了,而此番卻是兩人的第一次相見,便已如知音般互訴衷腸,互相傾慕。

    他於一旁聽著,心裏有些不痛快。

    原來這杜甫出身在一個世代奉儒守官的家族中,家學淵博。

    天寶六年間,玄宗詔天下通一藝者到長安應試,杜甫也參加了這次考試。

    但是由於權相李林甫編導了一場“野無遺賢”的鬧劇,參加考試的士子無一例外全部落選。

    科舉之路既然行不通,杜甫他為了實現自己的政治理想,不得不轉走權貴之門,投贈幹謁等,但都無結果。

    於是他便客居長安十年,奔走獻賦,鬱鬱不得誌。仕途的失意,導致他過著貧困的生活,困於長安。

    這樣的遭遇竟是與李白有幾分相似。

    也是通過這兩人的絮叨,他終於明白了在那個皇宮中,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是多麽荒淫無度!

    然而,歸其原因,竟是玉環!

    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承歡侍宴無閑暇,春從春遊夜專夜。

    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

    他也知道,他無權去指責她。其實在他心中他是挺高興玉環可以遇到這樣一個疼她、愛她的男人,何況這個男人還是整個大唐的天。

    隻是……隻是依著玉環的脾氣,這是她所喜所愛的嗎?

    “唉……”歎息一聲,他那碧色雙瞳籠上了陰影。

    李白與杜甫聽到這聲凝重歎息聲齊齊轉過了頭,然後李白便拍了一下額頭,說道:“林老弟,這就寫、這就寫。”隨後,立刻翻出自己的筆墨。

    他卻沒有反應過來,與杜甫兩人大眼瞪小眼,麵麵相覷。

    “你……”杜甫似乎是這才發現他的不同,格外驚異的問道:“這位兄台,你的眼眸為何是碧色?”

    他沒有作答,他怕嚇到對方。倒是那李白端著結了塊的硯台和劈了叉的毛筆走了過來,說道:“他是妖,言靈師。”

    杜甫一聽,果然嚇的從座椅上蹦了起來,那雙深沉如水的眸子瞪的老大,他感覺對方如果再這麽瞪下去隻怕是那眼睛要掉出來。

    於是,清了清嗓子,他有些難為情的壓了口茶,卻被冰冷的茶從胃涼到了腳。

    “別瞪了別瞪了!”李白在杜甫後背上拍了一巴掌,“來給咱們癡情的林老弟寫點兒什麽吧。”

    “嗯?”杜甫還是沒有反應過來,活了這三十多年,他還是第一次見到貨真價實的妖。

    “研磨!”李白衝著他一吼,他立刻接過了那古舊的硯台。

    杜甫也兩眼放光的湊了上來。

    但見李白揮毫潑墨,於泛黃的宣紙上洋洋灑灑一氣嗬成,書——陽台隔楚水,春草生黃河。相思無日夜,浩蕩若流波。流波向海去,欲見終無因。

    “好!”杜甫拍手稱讚,道:“好一個欲見終無因!”

    “子美何不來一首?”李白遞上了毛筆。

    杜甫卻搖了搖頭,換上了哀傷的神情,“子美上憫國難,下痛民窮並不擅長這情愛,太白兄就不要為難了。”

    “也罷也罷!”李白將還未幹的詩稿遞到了他手中,“隻叫人生死相許的情愛啊……可歎可歎……”一邊說著一邊又摟了杜甫的肩膀,“子美可有興趣同太白去看看那春日黃花啊?”

    “恭敬不如從命。”

    二人相視一笑,離去。

    他握著那詩稿心中如同堵了一團棉花般難受。

    他站在原地想了許久,久到雙腿都有些發麻了才全身一震,回過神來,卻是將那詩稿疊成一隻柔軟的鳥兒,輕輕一揮手,便變作一隻雪白的信鴿。

    “代我去看看貴妃罷。”然後動手化出一枚碧色玉牌係於鳥兒身上。

    那信鴿便撲棱著翅膀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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