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易水寒之樊於期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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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日後,秦將王翦攻破趙國,俘虜趙王,占領趙地。繼而揮軍北進,掠奪土地,一直打到燕國南部邊境。

    燕舉國上下一片哀嚎。

    太子丹非常恐懼,食不下咽,輾轉反側,於刺秦前一日的子時敲開了他的房門。

    入眼,卻是一對紅燭。

    太子丹皺了皺眉,納悶,他不記得他安排過這種東西。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刺秦之計要提前了!

    他於塌上睜開了眼,吻了吻少女的額,然後動手掖了掖被角,穿了履輕聲迎進了太子丹。

    而在看到對方那高高聳起的眉,他知道,日子要提前了。

    果不其然,對方一開口,便是要他今晚做足了準備,明日一早就出發!

    他卻笑了笑,如此大事難道就這樣空手去嗎?這個太子丹……在秦國做了這麽多年的質子就對嬴政沒有絲毫了解?太可笑了!

    “太子。”他拜了拜,目不斜視。

    “嬴政暴虐,又多疑,如若現在空手而去,沒有任何信物,根本無法接近秦王!”

    一席話,直擊要害,聽的那太子丹一時竟無法接話。

    他又繼續說道:“太子可知,現在秦王正用千兩黃金與萬戶封邑來懸賞緝拿樊將軍。如果能得到樊將軍的首級和燕國督亢的地圖獻給秦王,秦王定會接見,隻有這樣,我才有機會靠近嬴政,從而進行刺殺!”

    太子丹一聽,卻直搖頭,“樊將軍因為走投無路特來投奔我燕國,現如今我們又怎能為了自己的私事而害樊將軍的性命呢?有沒有其他的辦法?”

    私事?

    他當真沒有聽錯?

    心裏冷笑,這個太子丹……都到了這種地步還在講他的大義!

    何為大義?!若真能以一己之力挽救整個東陸,這才是大義!

    “太子。”他用眼角的餘光看了看那厚重的幃幔,還好,沒有驚醒她。

    “太子,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若還有他法,如今卻也是來不急了!”說罷,他頹然跪了下去。

    “太子啊!荊軻不怕死,荊軻怕的卻是碌碌無為的死!此次刺秦,荊軻十有八九不能歸國,成敗都在此一舉,不能因為個人恩怨而放棄這僅有的一成把握啊!”語閉,重重磕下兩個頭。

    太子丹凝了凝眸子,許久,久到空氣中散淡了薄薄微涼的氣,終於開口說道:“一切就依荊卿所言。”然後,拖著有些沉重的步伐離開。

    他長長籲了一口氣,重新動手打開幃幔,卻看到少女坐直了身體,目光如炬。

    “七邪。”他溫柔的喚她。

    “你騙我。”少女冷了臉。

    “何以出此言?”他知道,她定是聽了他的話。

    “你說你去刺秦,但是你卻未說你會死,你騙我。”又是一遍你騙我,這一次,他再也繃不住了。

    心中的恐懼、自責、後悔、擔憂一股腦的全部湧出!合著那淡淡的熏香,他一頭紮進了少女的手中。

    “七邪……七邪……”

    再也說不出別的話來,此時此刻,他寧願自己就是那破敗的茅草屋中可憐的棄兒!

    “抬起頭!抬起你的頭!”

    少女努力將他的頭顱捧起,兩行清淚刺痛了她的心。

    “夫君。”開口,卻是改了稱呼,“你我已是夫妻,自當同甘共苦。既然夫君已然選擇了這條路,那麽,七邪願意陪著夫君一同走下去!無論刀山還是火海,我們夫妻二人同心,定能闖過!”

    她不會說那些彎彎繞繞的話,也不會說什麽海誓山盟,她隻知道自己是一把劍,一把利劍,一把專門用來殺人的劍!

    所以,就讓她為了他,再一次殺人吧!

    “不!我不能把你卷進來!”

    他卻果斷的拒絕了,重新擲起她的手,看著那纖纖十指,他緩慢的將所有娓娓道出。

    “七邪,你有所不知。我從小便失了父母,一個人不知是如何長大的,那片樹林就是我的家。可是,直到你的出現,我才驚覺,那樹林再大,沒有你,便失了顏色。所以,我不能讓你去冒險。”

    “誰說我要去冒險。”她嬌嗔了起來。

    他有些不解。

    “你預備用什麽刺秦?”她反問。

    “匕首。”他誠實的回答。

    “我!”她指了指自己。

    他愕然。

    “我用我的方法去陪伴你。”她笑了,笑容清澈如同山澗冷泉。

    他卻突然用手蒙住了臉。

    “夫君……”溫柔的呼喚響在耳邊,“不要怕,你有七邪,有我保護你,誰都不能動你一根手指!”

    “好……”他依舊是蒙著臉,卻點了點頭。

    桌上紅燭綽綽,他的心也綽綽。

    第二日,天還未亮,他便去見了樊於期。

    他知道樊於期被嬴政滅了九族,現如今嬴政又懸賞千兩黃金和萬戶封邑來求此人的頭顱。

    他也知道,太子丹為何不舍。

    這樣一員大將,他也不舍!但是,不舍也要舍了!

    於是,他便於漏夜見了這個人,不過,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樊於期竟然在等他!

    推開了門,入眼,卻是一麵容滄桑的男人。

    沒有了殺場之上的淩厲,如今隻剩下滿目蒼痍和滿身的傷。

    樊於期仰天長歎,淚流滿麵,“少俠,如何才能報的了仇?!”

    他便思量了再三,平靜的開口道:“荊某有一建議,不但可以解除燕國的禍患,而且可以為將軍報仇,將軍看怎樣?”

    樊於期便擦了眼淚,“但說無妨。”

    他卻歎息一聲,終於緩緩開口道:“若能將將軍的首級進獻於秦王,秦王定會接見於荊某。到那時,荊某便能實現刺秦的計劃!這樣,您的大仇可報,燕國遭受的恥辱也可以洗刷了,將軍可願意獻身大義?”

    樊於期苦笑一聲,袒露出一條臂膀,握住手腕,走近一步道:“我日夜咬牙切齒、痛徹心胸的事情,居然隻需要我樊於期一顆頭顱就能解決!”說罷,在他還未反應過來時,直接抹了脖子。

    他沒有眨眼,甚至是連歎息都沒有,他已麻木。

    卯時,太子丹聽到樊於期自刎後,趕緊駕車奔來,不顧那一身華麗,趴在樊於期的無頭屍體上痛哭起來,極其悲傷。

    然而,卻還是不動聲色、有條不紊的收斂了對方的頭顱,用匣子封存起來。

    他立於一旁,看著這一切,終是明白了一個他曾經永遠都不明白的道理——花落人亡兩不知,最是無情帝王家。(此處為淵清自行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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