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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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過去,天氣開始轉冷,多了一抹蕭索之氣,很快,遠遠地地麵上一層低矮的黑綠色,但是逐漸的那層黑綠色變得清晰,露出一個個冷然的雙眸。
“向前推進!”奧狄斯高聲喊道,“將戰爭截留在領地之外,沒有人能越過我們去傷害婦女與兒童。”
“是,子爵大人!”眾衛兵與民兵呐喊,比起侵略,他們更熱衷和平,比起戰爭,守護更能讓他們拚盡全力。
逐漸的,那黑綠色的敵人們站起身來,如同聽到什麽命令,不再隱藏自己的身形。
四百人一同起身,邁著堅定地步伐,是一副令人震驚的場景,而這一切都沒有從人群中走出的人更讓奧狄斯失望。
是的,走出的人影,是他的摯友,阿諾德·希爾。
此刻對方已經和自己一樣,穿上了法師長袍,手裏握著綻放巫力的法杖。
“呦,看來巴德已經失敗了。”然而阿諾德並沒有絲毫失望與不安的情緒,似乎少了近二百的士兵,對他沒有任何影響。
“我認為我們會是最好的摯友,阿諾德。”奧狄斯沒有接話,沉默了半晌問道,“為什麽,為了這一天,即使放棄三名子嗣也要做出這樣的決定。”
“嗯?”阿諾德很是驚訝的模樣,嗤笑道,“是什麽樣的回憶能給你這樣的錯覺,是你自認為幫助的施舍?是雖然同在塔羅塔卻能獲取更好資源的高高在上?還是說——擁有蜜妮安的得意?”
“別開玩笑了!”手中抖動的巫師法杖讓任何人都能看到他情緒的起伏。
這對於阿諾德手下來說,是難得的場景,也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在他們心中,自己的領主向來是一位穩重而敦厚的人。
這幅失態的模樣太過少見了......
“奧狄斯,比起做一名忠心耿耿的手下,我更想站在你的頭頂,”
但是,你的名下並沒有可以繼承爵位的子嗣,甚至,你還將三名子嗣都舍棄掉了,就算是獲勝又能怎樣那?他欲言又止,“阿諾德,你沒有可繼承爵位的人選,就算是獲勝——”
“就算是獲勝也隻是空中樓閣、鏡中水月?”阿諾德展開雙手,反問道,“但是誰說我就一定需要子嗣那?親愛的大哥。”
這樣的阿諾德太陌生了,這樣帶著嘲諷,肆意不受控製的神情,自從他們相識以來,奧狄斯走過了對方年少到成熟至今的歲月。
見到一個憨厚少年逐漸成長為獨當一麵的堅強子爵,翻遍了記憶的角落,他忽然一怔。
等等。
奧狄斯想起這樣的阿諾德,他不是沒有見過,但......但那實在是太久遠了,遠到他自己都快要忘了衝突的原因。
但是隻要他一想,整個事情的麵貌又重新浮現在眼前。
是了,自己可以忘記,但身為失敗者的阿諾德又怎麽會忘記那?尤其是與摯友追尋同一愛人的挫敗,尤其是身無一物,把夢中的人當做全部卻得不到的絕望,怎麽可能輕易忘卻。
“人不能總是沉溺於過去,過去再美好,再讓人覺得無趣,也不應該蒙昧向前看的眺望。”奧狄斯是這樣提醒自己的,也正是這樣,即便麵臨著背叛。
他依然能很快的走出來,並且堅定的說道,
“來吧,阿諾德,既然你已經決定了,再多說都是無用。”
“你知道嗎,奧狄斯。”阿諾德看起來更生氣了,“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就是——你這幅無所謂的模樣最讓人厭惡!”
“憑什麽?你可以不費吹飛之力得到蜜妮安,明明我付出的遠比你多得多,你可以得到老師的青睞,連一些私人的魔法也隻教給你一人,而現在,在我要傾覆你全部的時刻,你還有,一個好兒子來戳穿我的全部計劃,為什麽——”
“等等。”奧狄斯意識到了什麽,打斷道,“你,你是說,夏爾戳穿了你的計劃?”
說話時,他的大腦思維飛快跳躍,一股無發遏製的熱血湧動出他無與倫比的洞察力,“你在我身上用了傳音石?所以——”
他瞪大了雙眼,阿諾德不可置否的眼神讓他確定了答案的準確。
“你,知道我的所有行動,知道我所有的秘密,其中也包括夏爾的血脈天賦一事。”他的雙目中快要噴出火來,最後幾乎是怒吼出聲,“因此,夏爾被刺殺,與血脈消失都是你搞得鬼!”
“阿諾德,你該死!”
血脈的濃度決定了下限,以紫色血脈濃度,夏爾可以輕而易舉成長到同齡人達不到的高度,連法術都會在血脈不斷的覺醒中,在腦海噴湧而出,根本不需要再去學習勞什子錦上添花的法術。
但是現在,夏爾血脈消失後,憑借學習能力去塔羅塔學習,或者以各種形式購買、搶奪,到手後可能還根本不適合自己的法術。
比起前者,相差簡直天壤之別。
“父親,小心,他在激怒你。”夏爾在擁擠的衛兵中擠出來,費德裏老先生研究新藥劑後,完全是處於自顧不暇的狀態。
各種器皿、調試,在他那雙老花鏡專心致誌的凝視試驗下,絲毫沒有察覺夏爾光明正大的離去。
猶如一盆冷水自頭頂澆下,奧狄斯整個人感受到一絲寒意,雙方對壘,最過忌諱讓情緒左右自己,看不清大局。
奧狄斯記得經常用這句話來提醒自己,並交給阿諾德,現在看來,倒是自己反被激怒,進而被教育了一番。
“你看,奧狄斯,我早就說過,你有一個好兒子,在憤怒衝上腦袋的時刻,這不還會跳出來告訴你,不要像個猴子一樣被人戲耍。”阿諾德高聲嚷道,“你得承認,自己很幸運,不是嗎?”
奧狄斯根本不想再去和完全變了一副模樣的阿諾德說半句話。
他都無法想象對方是怎樣,這些年在麵上表現出熱情與憨厚的,隻要一想,他就幾欲作嘔。
夏爾知道,這個時刻奧狄斯並不希望自己過來,不過他有自己的理由,而且——看別人在麵前猖狂實在是件不爽的事。
“哦?”夏爾整了整褶皺的衣衫,露出個燦爛的笑意,“父親,不必擔心,我已經是上位初元巫師了,說起來還是多謝阿諾德那塊血脈之石那,挺好用。而且,藥劑的威力,您也知道對嗎?”
奧狄斯一怔,然後控製不住的大笑起來,這可比自己去嘲諷要讓對方丟臉的多。
“阿諾德,怎麽樣,管大哥叫了那麽長時間的本名,被後輩叫本名感謝的感覺怎麽樣。”他心情現在簡直不能再舒暢了,無奈的聳聳肩。
“或許,正如你所說,我確實是幸運,而且,是你一輩子無法超越的幸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