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情藥穀原本就是避世之所，爹爹為了遠離世俗，將情藥穀設在懸崖之上，周圍頗多荊棘，外人想要進入，隻是死路一條罷了！而陳大光……算他好命吧，爹爹很久才出穀去采一些藥材，碰巧在穀底看見了奄奄一息的陳大光，那時候他從山上掉下來，臉上身上均已被荊棘劃破，見他穿了一身軍裝，爹爹便知道這是山上麵在打仗的士兵了，因為憐憫，也因他命大，那麽高的山，他竟然掉下來還未死，想來應該是山腰的荊棘救了他，於是便將他帶回了穀裏救活了，而那時，我年紀尚小……”

    說到這裏，秦西恩歎了口氣，“我年紀尚小，穀裏不過隻有我爹爹，我，還有一對仆人，是一對老夫妻，也已經五十有餘，所以我對他好奇之極，爹爹脫光了將他放在了外麵溫泉裏療養，我閑來無事便會去看他，見他身上一日好過一日，直到有一日他突然睜開眼道，姑娘這是哪裏？我嚇壞了，便趕緊去喊了爹爹。”

    “爹爹見他醒了，原本便想賞了他一頓飽飯，便送他離開，但我不願意，活了這麽大，我從沒見過和我年紀差不了多少的人，更是沒見過和我差不多大的男人，我便同爹爹說想要他留下當我的仆人，原本我以為爹爹不會答應，誰知我隻說了一次，他便同意了，當時我隻以為是爹爹心疼我沒人玩，後來才知……嗬嗬……”秦西恩臉上露出哭笑來。

    “就這樣爹爹讓他吃了一頓飽飯，然後告訴他是他救了他，所以他要在穀裏幹滿六年苦力，這才能放他回去！爹爹又說服他外麵正是多事之秋，即使現在回去了，也不過是被抓回去當兵打仗，陳大光便思考了一陣答應下來。此後，他便一直在情藥穀裏，爹爹教他武功卻從不教他配藥，偶爾也會派他出去一趟辦些事情，開始我還會擔心他不會回來，因為那時我已經知道他是有妻子的人，但沒想到他很信守承諾，不僅次次回來，每次回來還會帶著穀裏沒有的女孩子的玩意兒給我……時日一長，我便漸漸地喜歡上了他。直到……六年之期逐漸到了，他悄悄告訴我，他這次出去的悄悄的回了村裏，看見了他的妻子，還給他生了女兒，雖然生活艱苦，卻還沒有改嫁，正等著他回去……他說這些的時候，臉上那些表情，我從來沒見過……”

    秦西恩說著，臉上露出難過的表情……

    “若隻是這樣，也便罷了，我不會禁著他讓他不回家見妻女，可是我想不到……想不到……”

    她說著突然哭了起來，沐添香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若是不想說，便等一等吧。”

    她知道這記憶對於秦西恩來說一定是痛苦無比的，不然一個絕情冷著堪比黑影的女子，不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不，我要說！隻是沒想到滿六年的前一天晚上，爹爹竟然叫他去書房，給了他一顆藥，說是可以強身健體，延年益壽的！而我當時便躲在窗外，等著他從屋裏出來，便同他最後一次把酒言歡……然而得知爹爹給他藥的那時，我便察覺到了不妙，立馬衝了進去，可惜已經遲了，我拚命拍打著他的後背叫他吐出來，隻因我知道那藥並不是什麽強身健體，延年益壽的！而是從小到大，爹爹想要研製的讓人能夠像野獸一般強壯的藥，爹爹研究了幾十年，被他喂過藥的動物通通被他關在了一處石洞裏，陳大光不知，我卻是知道的！但我不知，爹爹養了他六年，隻為了拿真人實驗。後來他莫名其妙的看著我，而爹爹點了我的昏穴，我便暈了過去，等我醒來，才聽黃嬸兒說我爹的藥還是失敗了，此刻已經從那山洞裏單獨劈了一塊地方，將他鎖了進去……後來我去看他的時候，他還很清醒，再後來，我沒有聽我爹的勸阻，趁他喝多了酒偷了鑰匙，悄悄將他放了出來……誰知他的獸性覺醒，殺了我爹，一把火殺了情藥穀，黃嬸兒，黃叔全部燒死了，而我……僥幸撐到了他恢複理智，便護了我從火中逃出來，而我們也是雙雙毀容，而那瓶藥，是危急關頭，我從穀裏帶出來的能夠抑製他獸性的藥物，每次發病吃了之後可以抑製一段時間，隻不花這藥，也越來越少了……”

    沐添香聽她說完，隻覺得這經曆完全可以寫成一部小說了，也是沒想到，古代也有這樣瘋狂的人物，拿真人實驗，著實讓人膽寒，不過也算是因果報應，循環不爽吧，那秦奮有這樣的下場，也隻能說自作孽，不可活了。

    蔡大夫捋了捋胡子道“似乎比上次看見他時情況還要嚴重，那情藥穀穀主研究出來的不是強身健體的靈驗，而是損害心智的毒藥啊！老夫年輕時候便見過他，那時候他便在弄這玩意兒，沒想到這麽些年過去了，死性不改，害人害己，害人害己啊！”

    “爹爹一生癡迷這種藥，從前便是抓了許許多多的動物去嚐試，我是真的真的沒有想到，爹爹盡然會拿活人去實驗！蔡大夫，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他，若是再不能救他，過不了幾年，他便會發瘋而死，要麽隻能把他一輩子拴著，要麽便是他自己把自己活活打死……從前那些動物最後便都是這樣的結局！”

    “大光，大光！”柳氏聽了跌跌撞撞的跑向屋子裏，用手隔著那麵罩撫上他的麵容，一塊一塊，飽含情深……

    最終她心一狠，將陳大光的麵罩扯下，露出來的是一張近乎鬼怪的麵孔，從脖子以上，除了眼眶那一塊還算完好，其他的全是縱橫交錯的傷疤。

    柳氏顫抖著雙手撫上那傷疤，道“大光……”

    陳大光似乎受了觸動，眼皮輕輕顫了顫，待他睜開眼睛，麵前竟然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兒，雖然等待這一天等了許多年，可再見到……

    “啊柳！”陳大光被繩索綁著動彈不得，隻能轉動著頭，看著柳氏道。

    “大光，你便是因為這樣不敢同我相見嘛？”柳氏問著。

    陳大光眼裏透著無奈與哀傷。

    “黑影，將他解開吧。”沐添香道。

    “不可，若他再發瘋，隻怕不能輕易製止，我能感覺的到，他吃的那藥絕不是單單傷害心智這麽簡單，他在發瘋時那氣力與武功長了十倍不止！所以，屬下擔心……”

    此時秦西恩道，“將他放開吧，他服了藥，若是沒有什麽刺激至少要管上幾天，若是遇了刺激……幾個時辰還是可以的，這是爹爹特意研製出來的。”

    蔡大夫沉思道，“不若我再喂他吃一些沉心靜氣的藥吧，這樣也安全些。”

    沐添香道“好，那邊如此吧，秦姑娘，我們去那邊涼亭坐下吧，你與蔡大夫細細道來。”

    “好。”秦西恩知道，沐添香是想把房間讓與柳氏與陳大光，她的心裏隱隱作痛，愛了這麽多年，現在這男人她卻要拱手相讓！怎能不心疼！

    秦西恩看著裏麵，陳大光的手已然掙紮著撫上了柳氏的麵容，而柳氏將頭低伏在他身上低低的哭泣著，而旁邊是不知什麽時候進去的柳兒，她摸了摸陳大光的臉道“爹爹，你還疼嗎？”

    而陳大光原來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瞬間湧了出來，隻可惜他還有另一個手動彈不得，隻能回道，“乖乖柳兒，爹爹不疼。”

    黑影見狀一聲不吭的將陳大光身上的繩索解了開來。

    陳大光道“謝謝。”

    黑影卻隻是轉身出了去，愛情他尚且不懂，別人都道暗衛冷心冷情，卻不知他也是懂得親情的，皇帝對招娣公主與太後，他對暗夜，因為有情，所以皇帝也從不為難他做那些背叛親情的事情，而眼前這一幕……

    若是暗衛便得無情，或許他做的不如弟弟暗夜吧……

    而蔡大夫也是背著手尋來了一顆通體雪白的藥丸，塞進了剛解開繩索的陳大光嘴裏。

    待吞咽下去，陳大光一手抱住妻子，一手攬過女兒，三人哭成一團，見此情況最後出來的蔡大夫默默地關上了門……

    一行人為了不打擾這一家人團聚，移到了平日裏吃飯的涼亭裏去。

    “蔡大夫，陳大光還有救嘛？”沐添香問道。

    蔡大夫搖了搖頭道，“他的情況複雜，我隻能盡力一試！”蔡大夫默了會兒又道，“不若你將他帶到京城裏去吧！找溪兒去，或許他有辦法也是未知，我老了，在這裏，我也隻能盡量克製，幾年之後是什麽模樣，或許還是同樣的下場吧……”他歎了口氣……

    黃溪？

    沐添香道是他醫術卻是亨通，卻不想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若是他，說不定可以，而這現象放在現代便是類似於神經病一般的存在吧！而且去了京城，也比在這裏有保障，若是他發起瘋來，也有黑影在……（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