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為資深神魔行走。

    眼前的白發和尚，可不是馬強和張汶這種自以為是的新人可以比擬的。

    能夠在致命毒霧中堅持這麽久，必然有自己的依仗。

    董媛需要情報，也需要時間，好讓毒可以發揮出更大的作用。

    在確定眼前的和尚徹底不行前，她不會貿然出手。

    至於為什麽不直接賣了馬強、張汶，轉而跟唐洛這個強者合作。

    在董媛的思維中，這白發和尚不是一個好的合作對象。否則的話，馬強張汶吃飽了撐得來找她尋求合作？

    說到底，她還是更加喜歡獨來獨往。

    “看來畫舫上的人都是施主殺的。”唐洛說道，“不知施主為何痛下殺手？”

    董媛眉眼間煞氣十足：“有人找死罷了。”

    畫舫的經曆，是她差點翻船的一次“黑曆史”。

    簡單來說，就是董媛為了深入調查到跟賣火柴小女孩有關的信息。

    接觸到了某個在安山城還算有能量之人。

    雙方相約畫舫，然後，董媛就被陰了，差點被對方藥倒。

    身為神魔行走，一怒之下，伏屍近百。

    致命毒霧擴散，將畫舫上的人，不管是否無辜，都殺了個幹幹淨淨。

    最後藥力發作，昏昏沉沉，被剛好路過的馬強和張汶撿到，就是這麽一回事。

    單單“有人找死”這幾個字，顯然不能滿足聽派唐洛的好奇心。

    他問道：“可以說的更加詳細一點嗎？”

    董媛雙眼眯起，對方那有恃無恐的模樣，讓她覺得有些不妙。

    原本無色無味的毒霧，突然發生了變化，可以看到空氣中，開始翻湧起綠色的“浪濤”。

    這是致命毒霧被董媛施展到極致的表現。

    毒性比“無色無味”的狀態，要濃烈很多。

    同樣，持續的時間也要更短，範圍也更狹窄。

    一分半鍾，算上剛才的時間，現在致命毒霧隻能持續一分半鍾。

    做了這件事後，董媛並沒有停下，她伸出手，做了幾個複雜的手勢。

    施展出了自己的第二個技能——遲緩術。

    唐洛的身前，出現了一個由發光線條構成的蝸牛圖案。

    印在了他身上，消失無蹤。

    唐洛低頭看了一眼，嚐試著抬手，一股阻力從四麵八方襲來。

    就好像自己被完全置於粘稠無比的泥潭一樣，連彈動手指都遇到了阻力。

    “你沒有機會了。說吧，頭骨的作用，對於賣火柴的小女該，你們又了解多少。”做完這兩件事情，董媛才稍微放鬆了一下，嘴角勾勒出一絲冷笑。

    自大，是會死人的。

    隻是，剛剛鬆懈下來，她的身子又直接緊繃起來。

    因為她看見，唐洛的身後，翻湧的綠色毒霧中，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個人影。

    一個瘦瘦小小的人影。

    “什麽人！”

    董媛大驚，猛地退後幾步。

    那個身影沒有理她，而是慢慢抬起了手，屬於孩童怯生生，帶著一絲不該有的沙啞聲音響起：“請問，要買一根火柴嗎？”

    賣火柴的小女孩！

    董媛立刻確定了來者的身份。

    就是不知道在問唐洛，還是在問董媛。

    致命毒霧，無論是色彩還是毒性，對董媛這個施展來說，自然不會產生任何效果。

    她分明清楚地看到，賣火柴的小女孩低著頭，視線的落點，既不在那玄奘和尚，也不在自己身上。

    而是，在椅子的頭骨上！

    “這頭骨果然跟她有關……難道殺掉她就算是獲得頭骨，完成任務了？”董媛在心裏暗道。

    沒有離開，也沒有貿然行動。

    沒有得到回應，小女孩慢慢抬頭，看向董媛的方向。

    一瞬間。

    董媛的身子僵直住，被巨大的恐懼徹底抓住。

    頭盔般髒兮兮的頭發下，是一雙晦澀的暗紅眼眸，徹底占據了董媛的世界。

    不是什麽特殊能力。是弱者麵對強者，下位者麵對上位者，獵物麵對徹底進入到狩獵狀態的獵食者產生的本能恐懼。

    “不！”

    董媛倒也不俗，一聲低吼。

    衝破恐懼，僵住的身子動了起來，以最快的速度打開房門，衝了出去。

    不可能！

    任務不可能是讓神魔行走殺掉這樣的怪物，肯定有什麽地方不對！

    不管有什麽不對，先逃，先逃出去才是現在唯一需要的事情。

    董媛是幸運的。

    綠色的毒霧散去，賣火柴的小女孩沒有追她。

    唐洛也沒有去追她。

    董媛隻是一件“小事”，眼前的“人”，才是現在比較重要的。

    賣火柴的小女孩，抬著拳起來的右手沒有鬆開，裏麵的火柴小木棍在皸裂的手掌中露出兩端。

    “請問，要買一根火柴嗎？”她又問了一句。這一次，就是問唐洛了。

    “好啊。”唐洛笑了起來。

    “好！”小女孩的聲音頓時變得欣喜起來，攤開手掌。

    另一隻手也伸出來，拿走了其它火柴，隻剩下一根。

    “多少錢？”

    唐洛從冰冷的小手中取過火柴問道。

    遲緩術能真正達到董媛想要的效果？不存在的。

    “不要錢。”賣火柴的小女孩說道，“你可以把它丟出去嗎？”

    “嗯？”唐洛倒是愣了一下。

    他已經做好對方諸如“你的命”之類的回答了。

    沒想到卻是不要錢，而是把火柴丟出去。

    這種操作，有點意思啊。

    “可以丟出去嗎？”看到唐洛愣住不動，賣火柴的小女孩催促道。

    依然是原本的童聲，但可以聽出不耐煩，還有最後詭異的重音。

    簡直像是暴風雨的前奏，即將爆炸的火藥桶。

    “好。”

    唐洛從諫如流，輕輕一丟，把小木棍火柴丟到了牆邊。

    賣火柴的小女孩，瞬間轉身，撲倒了火柴旁邊，用嘴巴叼起它，又回到唐洛麵前。

    速度很快，動作……很熟練。

    嗯？

    為什麽會這麽熟練？

    “再一次，再一次。”她含糊不清地催促道。

    唐洛伸手，從她嘴邊拿過火柴，上麵沒有口水之類的，感覺到的隻是冰冷，一下子從火柴變成了冰棍。

    “你是天線寶寶嗎？”唐洛又丟了一次。

    小女孩又撲了過去，用嘴巴釣起來，送到唐洛身邊：“遠一些，遠一些。”

    後麵半句，充滿了威脅和不耐煩的催促之意。

    給人非常明顯的感覺——如果下一次不遠一些的話，就會被眼前的怪物一口吞掉腦袋。

    “好。”唐洛屈指一彈。

    小木棍火柴好似子彈一般撞碎了緊閉的窗子，朝著外麵飛去。

    這小木棍火柴也不是一般的東西，這樣的力量和速度不足以讓其損壞。

    在小木棍火柴消失在窗邊的刹那，賣火柴的小女孩也不見了。

    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唐洛繼續端坐不動，眼中若有所思，這種感覺，有點似曾相識啊。

    他倒不擔心賣火柴的小女孩不回來。

    頭骨還在這兒呢。

    唐洛感覺到，這小女孩雖然看上去像是有智慧的，還能跟他交流。

    但實際上，其行事，更像是在遵從某種規則，或者說本能。

    可以確定，唐洛是因為頭骨的關係，被賣火柴的小女孩重點盯梢。

    為了他，連日常的“殺人”，或者說賣火柴的舉動都停止了。

    可真正麵對唐洛後。

    她的舉動不是立刻去拿頭骨，而是問唐洛要不要買火柴。

    符合賣火柴小女孩的“一貫標準行為”。

    這不像是真正有智慧的“存在”可以做出的舉動。

    更像是……

    沒等唐洛想出個所以然來，眼前一陣微弱的寒風拂過。

    賣火柴的小女孩再一次出現在唐洛麵前。

    “遠一點，要更遠，更遠！”她叼著火柴，聲音越發地含糊不清，已經帶上了野獸般的低吼聲音。

    “要多遠？”

    唐洛上下拋動著火柴，沒有直接丟出去，反而問道。

    “再遠！再遠！”小女孩抬頭看著唐洛，晦澀的暗紅雙眸，散發著無盡的凶光。

    看樣子，就算買了火柴，按照她的要求丟出去，最後的下場要逃不過被她一口咬掉半邊身子或者徹底吞下。

    “求人，可不是這種態度啊，小東西。”唐洛麵帶微笑，伸手輕撫小女孩的頭，接著一拍。

    賣火柴的小女孩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腦袋帶動著身體，狠狠砸在了地板上。

    碎木飛濺，賣火柴的小女孩腦袋鑲嵌在地板中，半趴著。

    下一秒，她雙手撐在地板，用力把腦袋給拔了出來。

    “吼——”

    隻會被唐洛一個人聽到，震耳欲聾的獸吼。

    賣火柴的小女孩嘴巴張大，完全占據了臉龐，還在繼續擴大。

    尖銳的牙齒，閃爍著寒光，猩紅的舌頭如狂蛇舞動。

    其形狀，不是人的嘴巴，像是蛇類。而那一顆顆彎刀一般的鋒利牙齒，則屬於獸類。

    麵對這血盆大口。

    唐洛終於站了起來，同時右腿順勢提膝向上一撞。

    左手化掌，舉起，自上而下，按著小女孩長大的嘴巴，往下一壓。

    張開的上下顎不得不重新匯合在一起。

    氣浪翻湧，吹得桌子上的盤子不斷震顫。

    收腳，左手順勢捏住“小女孩”突出的嘴巴，唐洛的表情帶上了幾分驚疑不定：“狗……子？”

    小女孩瘋狂掙紮著，雙手雙腳亂蹬，卻無法逃離唐洛的魔掌。

    發出來的嗚咽之聲，的確很像是犬類。

    “一元兩儀，鋒芒鑽破，疾！”

    就在唐洛打算細細研究之時，清越之聲響起。

    一道冰藍之色的流光直衝他腦後。

    唐洛轉頭，右手呈現指劍，向後一點。

    冰藍色流光化作點點星光碎片。

    隻是，同一時間，又是一道冰藍色流光從另一邊襲來。

    比剛才更快！

    唐洛左手微動。

    “吼！”賣火柴的小女孩瞬間爆發出遠超剛才的強大力量，趁著這個機會掙脫了唐洛的束縛，一下子消失地無影無蹤。

    唐洛伸出去的手掌抓了個空。

    冰藍色的流光刺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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