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飛上天空，唐洛一躍而起，緊隨其後。

    兩人衝入到厚實無比的雲層中，片刻後，雲層被撕裂消散。

    不見兩人身影，天空之中出現了一道“裂痕”，蔓延出去，裂痕的盡頭。

    突現一個頂天立地的龐大身影——天地法相。

    巨人揮動著手中的三尖兩刃刀，因為過於龐大的關係，看上去動作似乎有些緩慢。

    實際上卻是快如閃電。

    眾人隻能勉強看到一個渺小的身影，“落”在三尖兩刃刀之上。

    接著，一瞬消失，楊戩的天地法相退後幾步，胸膛上出現一個巨大的創口，消失於天際之間。

    “徒有其表……”

    唐洛的聲音通過風傳來。

    戰鬥還在繼續。

    不過至少不需要三聖母楊嬋繼續護著黑山了。

    豬八戒他們也回到這邊，直接登山而上。

    “誰允許你們上來的！”楊嬋看向豬八戒他們，黑山之上立刻傳出了一股強大的斥力。

    隻可惜，這股斥力比起眾人的實力來說，有些不夠看的。

    能夠掀飛的也隻有敖玉烈、哮天犬還有劉沉香。

    豬八戒護住三人，也不說話，繼續登山。

    金大升似乎是忌憚什麽，最終選擇退下去，退回到山腳下，眼神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很快，豬八戒他們就來到了楊嬋麵前。

    劉沉香看著自己的母親，率先開口說道：“你不是被關起來，而是自願的？”

    “跟你有什麽關係？”楊嬋說道。

    “……”

    “大妹子，你說話之前搞清楚。這可是我大侄子，你兒子啊！”豬八戒說道，“雖然長得比較老，但貨真價實的你兒子啊。”

    “哦？”楊嬋臉色變化了一下，看向劉沉香，片刻之後又嫌棄地扭過頭去，“不像，一點哥哥的樣子都沒有。”

    “……外甥像舅什麽的。”豬八戒咳嗽一聲說道，“也有這種說法。可我怎麽覺得，你不是這意思呢？”

    “哼！”

    麵對豬八戒的試探，楊嬋隻是冷哼一聲。

    劉沉香作為當事人，卻沒有半點猶豫，直接開口說道：“你的意思是，我不是我父親劉彥昌和這位三公主的親子？”

    “我可什麽都沒有說。”豬八戒連連搖頭，挑個頭就抽身而退。

    這個和尚，壞得很。

    劉沉香看向楊嬋。

    楊嬋看著自己的兒子，皺著眉頭，仿佛在看一個讓她操心的不孝子：“既然你想要知道，那我就直說了。你當然不是劉彥昌的兒子，你以為那種低賤的凡人也配碰我？”

    “……大妹子你變了啊。”豬八戒說道。

    楊嬋瞪了豬八戒一眼，也僅僅是瞪了他一眼。

    好漢不吃眼前虧，眼前的豬妖要是真的發飆，她肯定討不到好。

    “所以，是怎麽回事？”劉沉香看上去很淡定，表麵上並無激烈的情緒波動。

    “很簡單。”楊嬋說道，“我這樣做是為了氣我哥哥，同時，試探出他對我的真心。”

    低智商戀愛腦的弱智舉動，故意跟另一異性表現親密來氣、試探自己的真命天子（女）。

    此操作算是時代的眼淚，但在楊嬋手中，被玩出了新花樣——應該說，更進一步，玩得比較大。

    她先是取了楊戩精血，珠胎暗結，接著“下凡”找了一個工具人，也就是劉彥昌。

    假裝愛上他，上演了一場跟楊戩母親一樣的私奔好戲。

    不同的是，楊戩母親那個是真的，她這個是假的。

    隨後，楊戩果然如她所願，強行帶走了她。

    接著，一番八點檔狗血劇爆發式對話操作，兩人就這麽成了。

    躲進黑山中，不問世事，隻羨鴛鴦不羨仙。

    連唐洛這個老朋友上門都閉門不見。

    從這個角度來說，五方天帝似乎還真是忠於楊戩的，家醜不可外揚。

    不惜跟唐洛為敵，也死守楊戩兄妹的秘密。

    到最後唐洛出手，兜不住了才“召喚”出黑山。

    至於劉彥昌和劉沉香，別說前者，就連後者都沒有被楊嬋放在心上。

    楊嬋愛的隻是楊戩，劉沉香的誕生隻不過是她用來“激將”楊戩的重要道具。

    目的達到後，丟棄也無任何不可。

    劉彥昌是最清醒的一個，沒有任何遷怒劉沉香的意思，盡心盡力把這個“神仙之子”養大。

    說句老實話，跟一個神女假扮夫妻，劉彥昌是沒有吃虧的。

    楊嬋是高高在上的冷漠，並非殘忍。

    “原來如此。”劉沉香臉色冷漠，複仇者沒有“眼淚”。

    “楊戩他自己知道嗎？”豬八戒問道，“還有，你真的是撿來的孩子？”

    “哥哥不知道。”楊嬋說道，“原來我真的是撿來的？”

    “……你不知道你是撿來的？”豬八戒說道。

    “這種無聊的世俗規矩還能管到我？”楊嬋的表現，簡直就像是一個被寵壞的熊孩子。

    “還是有些不對，這不是楊戩會做的事情……”

    豬八戒皺眉說道，楊戩是妹控沒錯，但他一點都不骨科啊。

    “你說什麽！”楊嬋勃然大怒，“哥哥他是深愛著我的！”

    猶如被觸到了逆鱗的惡龍。

    “冷靜冷靜。”豬八戒安撫道，“我可不想跟你打，隻是隨便說一說罷了。”

    這種得罪人的事情，還是師父最擅長。

    “的確不是楊戩做的事情！”

    一個聲音傳來。

    接著一聲巨響。

    整座黑山都開始搖晃，幾人站立不穩。

    楊嬋臉色一變立刻穩固黑山，才免去兩人的愛心小屋崩塌的命運。

    山峰之上，多出了兩個人的身影。

    唐洛單手舉起，把楊戩提在半空中。

    被他抓著的楊戩，氣息微弱絮亂，身上的銀甲已經徹底碎裂，頭發散亂，全是鮮血。

    雙手無力地垂在身側，像是戰敗的將軍。

    不過唐洛看上去也好不到哪裏去。

    身上的琉璃淨衣破破爛爛，胸膛上拳頭大小的貫穿傷沒有愈合不說，還有古怪的黑色裂痕從傷口蔓延出來。

    身上，手臂乃至背上都有這樣的裂痕。

    給人感覺下一息整個人都會直接崩碎一樣。

    光從外表來看，很難判斷兩人到底誰傷得重。而看情況，無疑可以判斷出，誰才是這場戰鬥的勝利者。

    “哥哥！”楊嬋神色慌亂。

    唐洛隨手一丟，把楊戩丟到了地上：“你認錯人了，他可不是你哥哥。”

    “你在說什麽？”楊嬋衝向唐洛。

    唐洛抬手往下一壓，一個高的大手印浮現，落下，將楊嬋壓在原地無法動彈。

    “我說，他不是楊戩。”唐洛說道，“有其神，有其形，但缺了一點什麽，一開始總覺得有點怪。真的打起來，就開始藏不住了。”

    “你在說什麽？”楊嬋拚命掙紮著，重複著上一句話，眼中全是驚恐。

    “這濃濃的香火味道，你就沒有聞到？”唐洛看向楊嬋，“不對！你自己也身在其中。原本還以為這家夥是你的充氣娃娃。”

    “……”

    豬八戒和敖玉烈對視一眼，情況更加複雜了。

    同時也明白了為什麽師父一定要跟楊戩打，不僅僅隻是手癢難耐，憋得太狠了的緣故。

    等等！說不定就是那個原因，現在隻是馬後炮一下。

    兩人非常機智地移開了目光，就這麽著吧，師父說的都對。

    是身為徒兒要遵守的第一準則，如果師父錯了，請參照第一準則。

    更何況，結果對就行，過程嘛，不重要不重要。

    “不可能，他就是哥哥！”楊嬋不肯相信唐洛的話，還在掙紮。

    “你在說什麽？”

    地上的楊戩也艱難開口，“唐玄奘你瘋了嗎？”

    “阿彌陀佛。”唐洛雙手合十，琉璃淨衣自行修複，遮住他受傷碎裂的身軀。

    “凡所有相，皆是虛妄。”

    “兩位施主，皆是執迷之人，不得解脫。”

    “今日，就由貧僧來度化。”

    度魂！

    地上的楊戩重新落到唐洛手中，度魂施展。

    楊戩神魂浮現。

    “這是我……”楊嬋話說到一半，聲音卻低了下去。

    隻見那神魂，並非單純一人，而是由千百萬人的念頭形成，每一個念頭都在默念“顯聖真君”、“顯聖真君”。

    在神魂中心，若隱若現的淡淡虛影，不是楊戩。

    而是一隻猿猴！

    白毛猿猴，袁洪！

    梅山七聖中始終沒有出現的那一位，也是最為特殊的一位，實力可比肩楊戩的大妖怪。

    當年楊戩降服此妖，也費了不少手段，算得上是頗為艱難的一戰。

    孫悟空是最有名的猴（石）妖，在他之前，山海界有名的猿猴妖怪，便是這白毛猿猴——袁洪了。

    “怎麽會這樣……”楊嬋一片混亂，眾人腳下的黑山瞬間崩塌。

    “你知道？”

    豬八戒抓住沒能及時跑掉的金大升。

    “不知道！我不知道！”金大升臉色驚駭，“他一直都是真君啊，什麽時候變成了袁洪！我不知道！”

    看他的樣子，是真的不知道袁洪什麽時候取代了楊戩。

    “或許，楊戩從來就不在此方天地，從一開始就一直是你，袁洪。”唐洛結束度魂，“貧僧說的可對？”

    手中的楊戩，環繞的香火之力，眾生願力開始消散。

    終於顯露出其真正的模樣。

    倒也不是看到的白毛猿猴，而是一個還算英俊，隻是臉色陰沉桀驁桀驁的男子。

    不過現在他的臉上，盡是大夢初醒的茫然，隨後化作了無奈的慘笑。

    “沒錯，楊戩他從來就不在這裏。”

    被唐洛丟到地上的袁洪說道，“隻是我鳩占鵲巢，妄圖取而代之，沒想到卻……”

    沒想到卻在香火之力，眾生願力之下，迷失了自我。

    把自己當做了真的顯聖真君，二郎神楊戩！

    執迷不悟，執迷，又如何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