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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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見所長
很快,二人就抵達了醫院的地下停車庫。庾慕白才解開安全帶,時晏慈還沒等離開車廂,便開口追問道:“你是不是很想早些開眼?”
說話間,庾慕白已經下了車,見狀,她趕緊打開車門,站起身來,“你爸爸是先天陰陽眼嗎?”
鎖好了車門,庾慕白搖搖頭,“據我所知道的,應該不是。”
這句回答,讓時晏慈有些懵了神。
二人座上電梯,擠在人堆裏頭,也不敢再多說什麽,直到抵達了一樓,下了電梯,走向通往住院部的廊橋區域,才小聲交流著。
“喂,如果你真的確定,你的祖輩傳下來的並不是先天陰陽眼,那反倒是件不得了的事啊!庾氏,是你的本姓沒改過吧?祖輩也沒改過?”
時晏慈琢磨著,似是在自己的記憶中翻江倒海打算找出些什麽。
庾慕白點頭,“沒改過,這一點我很確定。”
揣著雙手在袖管裏的時晏慈,本能地走向安和所在的方向,腦子裏則琢磨著各種可能性。
“如果你相信我的話,給我一滴血,行不行?”
站在病房門口,時晏慈側目仰頭,對庾慕白道:“我想要排除一些可能性,才可以給你準確的答複。”
“沒問題!”
庾慕白淺笑:“信不過你的話,自然不會問你這個事了。畢竟……”
推開房門的同時,他看向安和,輕聲繼續說著,“你確實不像會利用旁人性命的術士。”
“術士?”
站在門口的時晏慈,傻愣了一瞬。
這個稱呼,多少年沒聽見人用在自己身上了?
兩百年,應該有餘了吧!
再次邁開步伐,她快步來到安和身旁,將自己親手編織的一對護腕戴在了他的腕子上。
“掛水的時候手總是會特別冷,這個應該會有點用!”
看著時晏慈手上輕緩的動作,庾慕白這才明白,她今天急著親自趕來的真正原因。
不過,能與安和這樣相處的日子,畢竟所剩無幾了。
他第一次體會到了,知道旁人死期,是種什麽樣的心情。
時晏慈極力掩飾著內心情緒的每一個瞬間,都被他盡數收入眼底。
果然,麵對活著的人,比麵對靈體,要來得困難吃力許多啊……
好在,如今麵對的是孩子,自己不需要耗費太多的心思去琢磨,自己的所說所做是否合分寸。
而麵對一群成年人,便沒那麽輕鬆了。
這使他總想逃避,總想遠離,漸漸的,人都孤僻了起來。
明明不是那種孤僻的性格,卻硬生生被自己的怯懦逼入了角落之中。
而今,他偶爾從角落裏走出來,來到了人群之中,雖然也是一個角落,卻比自己曾經徘徊的角落明亮了許多。
正午的陽光十分好,他推著輪椅,帶著安和到院子裏曬著太陽,聽著時晏慈說自己那奇怪少見的專業,安和總是會發笑,心情極好,臉色也比前些日子紅潤了許多。
在回去的路上,庾慕白讓她坐在了副駕駛位上,“你是怎麽跟安和的父母說我的?我一直很奇怪,他們竟然願意相信讓我幫忙照顧安和……”
“我說你也是學醫的,他們信了。”
聽到這個答案,庾慕白咽了口唾沫,“你還真能編……”
“我是覺得半斤八兩。”
“什麽半斤八兩?”
“給鬼治病,也不是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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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晏慈說這些話時,雲淡風輕的樣子,令他更是頗為不解。
“呐,你為什麽會這麽擅長這些事呢?也是家族遺傳?”
“不啊,我家裏都是普通人,他們也不知道我會這些。”
“那……你怎麽會……”
“說來話長了,這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再找機會吧!謝謝你送我一程啦!”
她沒讓庾慕白把車停在校門口,而是讓車停在斜對麵馬路旁的一個公交車站。
“對了,上次提到的光盤,你什麽時候有空去拿?”
庾慕白展露笑臉,明顯是話裏有話。
時晏慈回頭,瞅了一眼坐在車裏的庾慕白,“嗯……等送好安和,我就能安心去別的地方了。”
轉過身去,她看好了沒有車經過的時機,踩著斑馬線,越過了這條寬廣的路。
回眸而去,那一刻的寂寥感,就如同是那重複了無數次的日日夜夜,庾慕白看得明白——或許,他們是同類人。
行駛在去往第七所的路上,他的腦子裏,近乎於一片空白。
空白了十幾分鍾後,他突然將方向盤打了個大轉,改變了目的地走向了另外一個方向。
一路行駛了足有四十五分鍾,當天空呈現在眼前,是那麽空曠無垠,沒有任何建築物遮擋的時刻,他停下了車。
這是城市的最邊緣,是一條無人的海岸線。
飛機在頭頂上劃過,轟鳴聲雖不會震耳欲聾,卻也能鬧到住在這附近的人神經衰弱。
便是這種噪音,才能掩蓋他這一刻的嘶聲呐喊。
胸中一股氣,憋在那裏,仿佛已經累積了許多年一般,在這一刻,竟然得以釋放了。
那是過去,他總以為,自己才是這世上心最苦的人,可如今,他不再這麽想了。
如果那個時晏慈,總是可以知道身邊人的生死,豈不是在人生中的諸多時刻,都會陷入如今的這種煎熬?
她明明那麽不舍安和即將離去,或者,她是有辦法為安和續命的。
但是,她沒有這麽做。
作為了解陰陽數術的專職人員,庾慕白當然明白,千百年來這門學問所涉及的領域有多麽廣泛,與生死相關的法術是必然存在的。
那一滴血,他給了時晏慈。他知道,沒有給安和用非常手段續命的時晏慈,絕對不會做害了自己的事。
畢竟同時,他還將自己的生辰八字也一並給了對方。
這天晚上,他驅車抵達了養父的家。半年多未曾踏足此地,而今他突然主動來拜訪,讓養母頗為驚訝。
便是在飯桌上,他收到了時晏慈的新消息。
她已經確定,庾慕白從未“開眼”的真正原因是什麽了。
而意外的是,她竟然主動要求,提前去第七所見識一下所謂的專業機構是個什麽樣的地方。
“侯叔叔,”他抬起頭,看向自己的養父,“我上次提到的,那個借用靈體解決了命案女學生,答應來七所了。什麽時間方便?”
養父放下手裏的筷子,笑看著庾慕白,“什麽時候都可以來,我等你們!”
“好,另外……我想換個地方住,打算在市區裏借個公寓房,這樣上班也方便,而現在的房子租出去。你們覺得,我這樣安排可以嗎?”
“當然可以!”
養母雙手合掌驚喜著笑道:“這樣你也可以經常來這兒坐坐了,慕白啊,再忙也別忘了,我們可是把你當親兒子的,隻要你在,我們倆也覺得心裏頭踏實呢!”
“明熙啊,你別給孩子壓力!”“我就是說句心裏話嘛,慕白平時總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在外麵忙,你也在所裏忙,我一個人在家,都沒個能說話的人!”
“阿姨,以後有空,我盡量多來看看你!”
庾慕白淺笑著,隻是,在一旁的養父看來,他的笑容之中,似乎帶著更多其它的心情。而那是什麽,猜不透。
周五,時晏慈提前下課,並且可以離開宿舍回家住了。
而這天下午,她約了庾慕白,前往那個傳說中的第七所一探究竟。
“那個七所距離遠嗎?我得趕回家吃晚飯呢!”她一見著對方就直接問了起來。
庾慕白心中默默一算,“從這裏過去最多半小時的路程,你家在哪裏,我再送你回去就是了!畢竟——”他看了一眼時晏慈的背包和手裏的袋子,“你還帶著那麽多行李呢,坐公車也不方便啊!”
“那就勞煩你啦!”
時晏慈咧嘴一笑,完全沒有客氣的樣子。
然而,在不堵車的情況下,二十五分鍾,他們抵達了目的地。
那不過是市區內一棟不起眼的老辦公樓,完全不像是個國家單位的樣子。
可最為詭異的是,庾慕白沒有帶她去乘坐在此處辦公的人們都會搭乘的電梯,而是拐彎進了自行車庫。
“喂……帶我到自行車車庫來幹什麽?”
“別急,馬上就到了!”
“你們七所不會是專管自行車的吧?”
庾慕白回頭,食指豎在唇間,手推開了那貌似是車庫管理員休息室的房間門,而後——
大門一關,瞬間,腳底一沉,時晏慈抓著一旁的上下鋪床架子,滿臉驚恐!
原來這間休息室竟然也是電梯!
當休息室的門再次被打開,映入眼中的場麵,更是讓她倒吸了口冷氣。
“這裏的入口經常會變的,今天比較奇葩而已。走吧,所長室在前麵!”
她不敢明目張膽去觀察周圍的情況,隻是這個地方所存在的人,果然與地麵上的普通人群不太一樣。
站在所長室門口,庾慕白直接刷臉進入,而她緊隨其後,見到的,是個身著淺灰色製服,體魄強健的中年男子。看這人的著裝,竟然非常像軍裝,但又不並不是平日裏所見的樣式。
那人一回頭,直接開口自我介紹起來:“你好,我是侯景曜,是特殊事件調查所的總負責人。”
他伸出手來,時晏慈很自然地與其握手,“我叫時晏慈。”
“你的資料,我們已經查過了。時小姐,如果我們的分析沒有出錯的話——至少在兩年或三年之前,你是並不具備現在的這些能力的吧?”
侯景曜一挑眉,那穩坐泰山的氣場,已然讓旁邊的庾慕白拘謹了起來——即便他們互相之間十分熟悉。
而時晏慈,竟然不為所動。
“來都來了,我自然不會隨便扯謊。沒錯,過去的時晏慈,根本不會這些。”
她那一絲冷豔的笑容,瞬間打破了侯景曜的威懾力。
“你……叫什麽名字?”
當侯景曜這般提問時,庾慕白還在納悶兒。他不是知道時晏慈的名字嗎?剛才她也自我介紹了呀?
而時晏慈,稍稍揚起下巴,“不愧是這兒的頭,反應真快。罷了,不就是個名字嘛!”
食指於空氣之中,她竟然寫起了反字!
而侯景曜,似乎能夠看得見那漂浮在空氣中的痕跡一般,雙目眥瞪,驚訝不已。
“這個答案,您可還滿意?”
時晏慈眯起了雙眼,攤開手掌,“我已經給了你真名,那張光盤,可以先還給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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