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廚，小義熟練的切著菜，仿若千錘百煉一般。

    很快，飯菜便被送上客桌，眾人也沒客氣，各自倒了半杯白酒，小酌一口，便開始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嗯！”

    老魏用筷子夾起一塊薄如蟬翼的肉片送入口中，登時便讚不絕口，“小義，手藝不錯呀，肥而不膩，香軟可口，這是我吃過最好的回鍋肉了。不過，這肉質吃著有些不像豬肉啊！”

    “是豬肉，不過我在裏麵加入了特殊的調料，這樣吃起來更新鮮一些。”小義回道。

    “原來如此！”說著老魏又夾起一塊雞肉送入口中，仍舊是讚不絕口，“還有這個，還有這個雞肉，入口即化，而且骨頭都是事先便已經被剔解好的，根本不用費力，骨頭就脫落了！”

    “喜歡就好，您過譽了！”

    張楚卻沒有盤子裏的肉菜，而是夾了幾根素菜，邊吃邊看向小義。

    這時，張楚才注意到，小義手上滿是老繭，和其吹彈可破的容貌格格不入。

    隻有常年握刀的人，手上才會有這樣的老繭，而小義的模樣不過二十餘歲，又怎會有這樣的老繭呢？

    張楚想不明白，輕輕皺起了眉頭。

    見張楚正盯著自己的右手手掌看，小義急忙縮回右手，將其放到背後，淡笑一聲對張楚道：“張老板，您怎麽不嚐嚐小店的葷菜？”

    “我最近吃素，沾不得葷腥。不過看老魏他們吃的這麽歡心，想必手藝一定不錯，可惜我沒有這個口福！”張楚點燃一根煙，深吸一口，笑著說道。

    “那小張你今天可就真是沒有口福了！”老魏咽下口中的飯菜說道：“不是我吹，小義這葷菜做的，即便是五星級酒店的大廚也比不了。不過就是……就是這素菜做的沒法跟葷菜比！”老魏對小義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解釋道：“我並不是說你素菜做的不好吃，不過和葷菜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老魏我說話直，街坊們都知道，你別見怪啊！”

    “哪裏，哪裏！”小義幹笑一聲。

    老魏起身拿出酒瓶，向一個空酒杯中倒入半杯酒，遞給小義。

    小義呆愣，不知道老魏這是什麽意思，不敢去接。

    老魏解釋道：“咱們這地方有個規矩，街上無論哪有新店鋪開張，作為街坊，咱們都要去捧個場，今天，咱們這些街坊就是來給你捧場的！”

    小義這才明白老魏的意思，急忙接過老魏手上的酒杯，雙手捧著對眾人道：“多謝諸位捧場，我先幹為敬！”

    說著，小義便一飲而盡，而後將酒杯放到桌子上。

    老魏沒想到小義這麽直接，還沒和眾人砰杯便一飲而盡，不過想到小義的年紀，也就釋懷了。

    隨即老魏大笑一聲化解尷尬，對眾人說道：“還是人家小義敞亮，咱們也別耗著了，都幹了吧！”

    說著老魏率先一飲而盡，眾人也都幹了杯中剩餘的酒，而後紛紛起身告辭，留下老魏來到櫃台前結賬。

    張楚沒有起身，仍舊坐在客桌那裏一動不動。

    結完賬的老魏回過頭來，見張楚並沒有走，驚訝的看著張楚問道：“你怎麽還沒走？”

    張楚笑道：“當然是有生意要和小義老板談了，你先走吧！”

    老魏以為張楚是準備向小義推銷超市裏的煙酒等物，遂不再管張楚，徑直走了出去。

    “有事？”小義抬頭看了一眼張楚，隨即便又低下頭收拾其桌子上的碗碟。

    “你以前是做什麽的？”張楚眼睛直直的盯著小義。

    “殺豬的，你問這個做什麽？”小義兀自忙碌著自己的事情，看都沒看張楚一眼。

    “殺豬的？”張楚搖頭道：“我怎麽不信呢？”

    “為什麽一定非要你相信？”

    “也是！”張楚點頭，隨即又指了指小義的右手道：“不過我怎麽感覺你這隻手殺的人更多一些呢？”

    “殺人可是犯法的，我怎麽敢？”雖這麽說，小義的身子卻不由的頓了一下。

    這一切張楚都瞧得清清楚楚，“既然你不願意承認，那算了！”張楚自嘲一笑，起身離開了飯店。

    看著張楚的背影遠去，小義下意識的低頭仔細看起抬起來的手掌，感覺整個手上都是淋漓的鮮血。

    “是啊，我是殺人更多一些，可他們算是人嗎？他們都是怪物！”小義臉上露出沉迷的笑容。

    “我不但殺了他們，我還用他們身上的肉做成了一盤盤美味的食物送給那些人品嚐，那些人都說我做的飯菜最好吃不過了！”

    陡然，小義的臉上滿是猙獰，喉嚨有幾分沙啞，“那是一個人吃人的地方，你不吃人，人就吃你。想要活下去，就要吃人，瘋狂的吃人，隻有這樣，我才能保持足夠的體力殺了那些想要吃我的人！”

    “好在，我逃了出來，成功逃了出來，而那些想要吃我的人，他們都死了……都死了！”

    小義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眼角，一行清淚流了下來：“我不想吃人，所以，我逃了出來，犧牲他們所有人的性命，我逃了出來！”

    “你們說為什麽我做的肉菜那麽好吃，那是因為在那裏，我天天拿人肉做菜，變著花樣的做菜！”

    “啊……”

    小義抱頭蹲在地上，極力壓抑著喉嚨中的聲音。

    良久……

    良久……

    小義好似累癱了一般，癱軟著身子躺在地上，雙眼無神的看著房頂的天花板。

    好久……

    好久……

    小義方才回過神來，自嘲的搖頭笑了一下：“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我現在隻是一個普通“人”，那樣的日子再也不會出現了！”

    起身，小義將客桌上收拾幹淨，便回到後廚忙碌起來。

    後廚，小義隨手將案幾上幾個胡蘿卜模樣的東西仍進了垃圾桶中。

    隻是那胡蘿卜卻滴著鮮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到地麵上，小義卻示若未見，仍舊忙碌著自己的事情。

    “你還有什麽好解釋的？”突兀的，小義背後響起一道聲音。

    小義急忙握刀回頭，卻見張楚眼神淩厲的看著他，眼睛不時的向案幾下的垃圾桶中偷瞄幾眼。

    垃圾桶中，赫然是幾根人類的手指……（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