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孫恪姓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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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上山健步如飛的孫思邈,現在下山的時刻卻有如龜速,亦步亦趨跟隨在候廣亮身後,偶爾還會落下。
他的目光似明滅不定的燭光,有時燦爛如高高掛在天空的烈陽,可是又如迅速墜落的隕星,黯淡無光。
太上皇對他的到來表示了極高的尊敬,頷首道謝,不像翱翔在九天的巨龍不屑於俯視底下的蟲子,而是親和如鄉間老農,偶爾眼裏閃光的精光預示著昔日隋煬帝叫著的“李阿婆”絕對不簡單。
孫思邈是從北周武帝活到現在的人,經曆形形色色的人,就這長安城的皇帝也換了幾茬,生死早就看淡,若不是從徐太醫那裏了解到這個“隱居”在翠華山的太上皇解決了千古難題——天花!
他也不會前來此地,達官貴人他一向是躲著的,如候廣亮就追問如何長壽,如何養生.......可他就喜閉口不答。
鄉間貧瘠百姓躺在木板床上等死的時候,他卻知無不言,甚至自掏腰包買藥。
令孫思邈最意外的是,太上皇笑了笑,沒有答話,他也能理解,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所以,他驕傲的看著李淵,鏗鏘道:“老道願用長壽之道換陛下疫病之方!”
長生之道,孫思邈不敢妄言,可長壽,恐怕大唐唯有他敢驕傲的這麽說,他已經活了八十五歲,但看起來比太上皇還要年輕,腰肯定也比他的好。(孫思邈的年齡為迷,考據黨就不必執著了。)
未曾想到,這點在孫思邈認為最吸引太上皇的條件,卻被太上皇兩個“嗬嗬”打發了。
究竟為何?孫思邈不明白!
很快,行攆停在了太乙道宮,幾十名假道士打開沉重的宮門,和長安聳立在龍首原的兩極殿不同。
以青色為主調的道宮規模宏大,穿過宮門,聳立的三清殿左邊是緩坡,右邊是用條石堆砌成的台階。
畫屏揭開行攆的薄紗,恭敬的侍立在一旁,從太上皇手裏接過武珝,抱在懷裏。
早有宦官彎著腰將行階放好,行階是三層到四層的木質小台階。
李淵站在行攆上,俯視著形形色色的宮人,以及魂不在舍的孫思邈,在長安皇宮他看似尊貴,可實是軟禁,雖長孫皇後努力調解,但長安雖大,他行步也不過尺寸之間。
而在翠華山不同,上上下下唯他命是從,除了.....候廣亮和蘇猛統率的一千禁軍!
不過他不及,他能熬的起!
在畫屏的攙扶下,李淵踏著行階下了行攆,提純青黴素、提出防治天花的種牛痘,他被獎勵了近一千發明值,近三年的壽命。
青黴素和種牛痘每一個都是震驚世界的發明,係統獎勵比發明肉夾饃的十點多也就不足為怪。
其實他完全不用攙扶,三年壽命的增加,讓他的身體機能明顯好了一大截,再有個幾年壽命,他完全就有能力和畫屏做羞羞的事情。
三千宮女,皆為皇帝之私宅!
李淵感覺,幸福生活正在向他招手!
“今天貧道釣了這一條鮮魚,少說也有十幾斤,湫池水寒,所養出的魚無不是鮮美異常。”李淵笑嗬嗬的說道。
候廣亮右手提著的竹籠,在湫池滿滿的一籠水,此刻溢出去隻剩下半籠,一條手臂長的草魚在竹籠裏努力蹦躂。
可稍稍彈出去的魚頭,就被一雙粗糙的大手按下去。
正當李淵說著的時候,一個孩童的聲音從三清殿的廊宇傳來,他不由抬眼望去。
“小明月,小明月,把紙鳶給孤,不要跑。”
透過漢白石的欄杆,穿著淡黃色皇子服的李恪追著一個豆蔻宮女,清脆的歡笑聲,不絕於耳。
直到一個老太監輕輕咳嗽了幾聲,李恪才望見太上皇的行攆,臉色一慌,將搶到的紙鳶匆忙塞進小明月的懷裏,蒼忙碰到的嬌軟也無暇顧及,隻是惹得小明月麵露緋紅。
十三四歲的年齡,最易遐想。
麵色慌張的李恪提著下裳,急忙從高聳的台階拋下,恭敬的對著李淵跪拜道:“孫恪拜見皇爺爺。”
見李淵不解,李恪黃發小兒卻也說的清清楚楚,“恪此次前來是為了拜謝皇爺爺救治孫兒的性命,傷寒危難之機,侍女宮人尚避之不及,下而侍者,僅母妃一人。皇爺爺萬金之軀,況恰逢傷感之際,前來救治孫兒...“
“恪再而拜之!”李恪額頭著地,恭敬說道。
李恪說的很明白,大致意思就是他的傷寒被徐太醫診斷為“流感”,那些侍女因為害怕得病紛紛遠離,隻剩下楊妃一個人孤單的守在李恪病榻前。
而李淵又貴為太上皇之尊,心情傷感(失二子)還能選擇前來救治他.......
他們雖為爺孫,可皇室親情本就單薄,更何況又出了玄武門那檔子事,要說李恪不感激,那是不可能的。
李淵點頭,那日拾翠殿確實隻有楊妃一人跪坐在李恪旁邊,本以為是天色晚些,卻沒有想到是宮人的勢利眼。
楊妃不喜紛爭,所以搬到掖庭最西側的拾翠殿,卻沒想到反倒讓宮人輕看了。
“起來吧,貧道還記得那日......楊妃看到某眼裏有著怯意,你可知是為何?”李淵含笑說道,穿越這麽多天,他也大致適應了唐人說某的習慣。
“英果類我”的李恪素來被史學家同情,無數人遐想這位皇子若是繼位,大唐是否就不會有女帝臨朝,也不會被武則天耗的內虛!
李世民貞觀之治畢生的努力,是為了確立製度化的唐朝。武則天稱帝後卻直接摧毀了貞觀的政果,她不是不懂製度化有多麽重要,可她必須要任人唯親,因為她隻是個女人。
武家無尺寸之功卻被封侯,至於麵首.....
安史之亂非始於玄宗,而是始於武則天,安祿山被封為河東、盧龍節度使,掌管天下泰半兵力,若是在貞觀朝,早就會有條例限製。
八歲的李恪戰戰兢兢的跪倒在地上,如螻蟻一般,身邊似乎又出現宮人竊笑的聲音,“瞧,聽說他的外公是隋煬帝啊,那個昏君失了天下......”
汗如泉湧,李恪抬起頭,回想起幼時母親教他的話,用幹裂的嗓子嘶啞說道:“孫兒李恪,姓李!”
“殿下。”跪伏在李恪身後的小明月含著眼淚,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輕聲說道:“殿下,您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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