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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此時,畫舫正好經過西湖蘇堤,就在畫舫在堤旁緩緩而行的時候,堤上出現一名身穿綠色錦袍的年輕人,這個衙內身邊還有幾名下人跟隨,看到畫舫駛來,他立刻吆喝起來:“...舫上書生,姓字名誰?湖上畫舫緊缺,本衙內簡貴簡重霖,邀請衙內以詩文會友則個!”

    這是自己在舉薦自己風流倜儻,文采飛揚。

    大宋就是這樣一個時代,此舉叫以文會友,並不算失禮。西湖畫舫的消費很貴,很多沒有預定到畫舫,或者消費不起而感覺自己有身份的人,有時就會有這樣的舉動,碰到熟人自然好說,一同風花雪月。碰不到熟人也不打緊,報上名號,或者會被邀請一同吃花酒,玩風弄月。至於“以文會友”,那就要看當事者是什麽人,是不是真的要吟風頌月了。

    其實...就是蹭船坐風花雪月。

    可惜,蘇曉不是畫舫今天的雇主,無法答應,何況畫舫上的人身份特殊,他不能擅自做主:“請衙內原諒則個,小可也是畫舫之客,恕不能請衙內上舟。”

    這本來就是很尋常的一件事,雙方不熟悉,被拒絕很正常,在西湖之上,這種事情幾乎每天都在發生。誰承想,蘇曉話音一落,岸上簡衙內的長隨惱羞成怒。

    “你這廝好生無禮,我家衙內好意奉承,卻敢這般有辱斯文!”

    蘇曉差一點沒有把含在嘴裏的酒噴出來,見過強買強賣的,沒見過要強行蹭船的。這廝...一個家奴也敢稱呼一個讀書人這廝,還有辱斯文。何況,蘇曉可是七品官,他的級別已經是京城赤縣令的級別,也就是說,他等於和臨安所屬知縣平級,普通官員,恐怕一輩子熬成這樣就不錯了。

    這名簡衙內的仆從,他已經完全背離了這個時代的常理和規矩。

    能夠坐在畫舫上玩風弄月,美人做伴的人有普通人嗎?

    惡奴囂張是由原因的,這位簡衙內看來平日也不是什麽好想與的角色。蘇曉知道他是誰,但對方顯然不認識蘇曉。

    “讓衙內上畫舫一敘!”

    畫舫上有身穿便裝的護衛首領,這位首領張了張嘴,最後還是沒有開口。太子殿下和蘇曉關係不錯,他想不到蘇三郎竟然如此怯懦,一個家奴的話就讓他讓步。護衛首領也有些作難,如果進行阻攔就會讓蘇曉難堪,既然蘇曉發話,怎也要給他留下麵子。如果這位簡衙內繼續出言不遜或者舉止不當,護衛首領完全可以再把他趕下去,到時候蘇曉也就無話可說。

    於是,護衛首領默許了蘇曉的“怯弱”。

    得到命令,畫舫的船工驅船靠岸,也就在這時,蘇曉向蘇桓輕輕一勾手。

    蘇桓來到蘇曉近前,耳邊傳來蘇曉的歎息聲:“衙內...今日不小心落入西湖...”

    心領神會,蘇桓嘴角露出淡淡笑容。

    這才是蛻變強橫的蘇曉,既然坐在太子趙禥的畫舫之上,豈容什麽簡衙內欺辱,讓他在西湖中沐浴一番沒商量。

    上船需要搭上踏板,就在畫舫貼近岸邊,船工伸出踏板的同時,蘇桓已經看似漫不經心的上前。

    這時,簡衙內趾高氣揚的已踩上踏板,為了表揚蘇曉的“識時務”,這位自認為在臨安名氣無雙的簡衙內還沒忘記拱了一下手,算是完成了基本的禮節。而在簡衙內身後,那名稱呼蘇曉這廝的下人也跟了上來,顯然是簡衙內的貼身隨從。

    驚變就在這一刻。

    隻見蘇桓伸上前一步,出腿,對準踏板,毫不猶豫的就是重重一腳。

    畫舫的踏板兩尺多寬,很沉重,蘇桓的腳上功夫顯然很是了得,他的下盤極穩。一腳,隻需一腳,踏板就此離開了畫舫的船舷。

    西湖內的畫舫都是方頭巨舟,船舷很高。隨著踏板離開船舷,隻聽的一聲巨響,隨後就是撲通兩聲。

    “風清月朗,夜暢遊西湖,偶遇偷沐西湖者,觀之,不勝快哉......”

    蘇曉的咬文嚼字引來畫舫上諸人一陣哄笑,這時,正在觀望簡衙內上船的下人也反應過來,一陣噗通聲,眾人趕忙下水救人。

    也不要自己的踏板了,畫舫的船工果斷驅船離開。

    正在與歌姬卿卿我,趙禥聽到良外麵有動靜,溫柔鄉顯然不如熱鬧更有吸引力,他好奇的跑了出來。

    “何事如此大聲?莫不是三郎吃醉了酒調戲歌姬被推下畫舫?”

    趙禥這是瞪著眼睛在取笑蘇曉膽子不夠肥,如此美麗的歌姬竟然不知道摟著美姬去裏麵憐惜一番。

    蘇曉裝作沒看見趙禥,他繼續自己的斯文表現:“臨安夏季炎熱,這晚間竟有人偷偷入西湖消夏,讓人歎為觀止...”

    這時,趙禥的護衛首領上前小聲給趙說起事情的發生經過。

    趙禥聽完介紹,他痛快的一拍手:“正該如此!三郎不知,素聞這個簡重霖在臨安向來目中無人,他的堂上也不過是一個區區的......”

    作為當今太子,趙禥突然意識到自己不應該議論官員的是非,他立刻轉移方向:“不好...若被爹爹得知簡衙內...他...自己不慎落水,當然...我等還是回避為妙,歸去,歸去,速速歸去!”

    趙禥說的是事實,作為未來的皇帝,喝喝花酒,享受風花雪月,美姬相伴這都沒什麽,臣子們也不至於說他禍國殃民,可要是針對臣子,把臣子的兒子踹到湖裏,做這樣的事情絕對會被人惦記。至於說怕官家,借口而已,實際上趙禥是怕大臣們攻訐他,因此,趙禥要趕緊跑路,以免被人知道他也在畫舫之上。

    蘇曉一陣好笑,這個簡貴簡重霖也不過是一個禦史的兒子,這樣的衙內臨安城沒有一千也有三五百,想不到趙禥竟然怕得罪他。

    蘇曉當然不怕,可趙禥怕。大宋臣子向皇帝噴吐沫的事情多了去,至於朝臣對皇帝抵死不從的事情數不勝數...把官家從龍椅上拉下來抱住大腿撒潑打滾的事情從來不少見,官家都無可奈何,趙禥一個太子算什麽?還不被噴死?

    本來,蘇曉來這裏是準備去賈似道的老宅,看望一下胡氏老太太。經過這一番折騰,已經接近淩晨,老太太早就睡下了,在趙禥離開畫舫後,蘇曉和蘇桓回了邸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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