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陳述心情愉悅的走進辦公室，端起茶杯正準備去給自己泡一杯好茶的時候，就看到駱傑滿臉笑容的推門進來。

    “總監，早。”陳述笑著和駱傑打招呼。現在兩人的關係已經逐漸親密，這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能夠一直保持住這種互相合作彼此配合的工作狀態。

    他在華美工作的時候，因為朱楷模對自己搶走了雷霆組組長一職不滿意，暗地裏沒少拆台，或許影響不了大局，但終究會讓人心裏有些不太舒服。

    “陳述，告訴你一件好事。”駱傑笑嗬嗬的說道。“栗董打來電話，說上班之後要找你談談。”

    “今天？”陳述一愣，出聲問道。

    像是這種大集團公司的老板，每天日理萬機，辦公室門口的沙發上排滿了等待他接見的客人，時間要由秘書根據輕重緩急精確到每一分鍾才行。栗錕要見集團下麵的一個企劃部副總監，一般是由總裁辦或者助理電話提前聯係，讓人稍微準備一下才是。怎麽會直接打電話給駱傑，讓他帶自己過去？

    不過，想到駱傑有位集團董事的父親，陳述便理解了這樣的行徑。人家看待駱傑不僅僅是下屬，還是晚輩。

    “是的。我們現在就過去。栗董親自給我打的電話，而且沒有時間限製，這說明什麽？”

    “說明栗董今天很閑。”陳述開玩笑的說道。

    “不，說明栗董非常重視和你這次談話，想要和你多聊幾句。所以，你做好心理準備。”駱傑出聲提醒。

    “謝謝總監。那我要準備些什麽？”陳述問道。

    駱傑想了想，說道：“拍馬屁的時候要含蓄一些。畢竟，每天有無數人和栗董說好聽的話，太露骨了反而會被栗董看輕，覺得你這個人雖有才華，卻無傲骨。”

    “那我不拍馬屁。”陳述說道。

    “那也不行。你不拍馬屁，領導覺得你恃才傲物，不易駕馭。沒辦法讓你承擔重任。”駱傑趕緊勸道。

    “……”

    栗董的辦公室在東正大樓的頂層，陳述在駱傑的帶領下進入秘書間，秘書黃萌顯然已經得到了老板的授意，看到兩人進來立即站起身迎接，笑著說道：“駱總監，陳總監，老板在裏麵等你們。說讓你們來了直接進去。”

    “謝謝黃秘書。”駱傑笑著和黃萌打招呼，顯然，他們彼此熟悉。

    “謝謝。”陳述也靦腆的和黃萌點頭致謝。

    黃萌做了個邀請的手勢，主動在前帶路，敲響了栗董的房間門之後，說道：“老板，駱總監和陳總監來了。”

    “讓他們進來吧。”裏麵傳來一個男人沉穩的聲音。

    “駱總監，陳總監，請進。”黃萌退讓到一邊，請陳述和駱傑進去。

    駱傑率先進去，恭敬的站在電腦桌前，說道：“栗董，早。”

    陳述跟在駱傑的身後，也跟著說了一句「栗董早。」

    栗鯤身材高大，麵白體胖，不笑的時候非常嚴肅，但是笑起來又給人平易近人的感覺。

    他正坐在辦公桌前前看著電腦屏幕，看到陳述和駱傑進去，他便對著倆人招了招手，說道：“你們倆過來。”

    駱傑向前走了兩步，陳述在後麵跟了兩步。

    “我讓你們到我身邊來。”栗琨說道。

    陳述和駱傑對視一眼，便聽話的站到了栗錕的身後。

    栗錕指著電腦上的曲線圖，說道：“這是我們公司的股價圖，最近兩個月一直處於上升的良好狀態。”

    “這是栗董經營有方領導得力。”駱傑出聲奉承。

    “……”陳述很鄙視駱傑這種行為。剛才還勸自己拍馬屁的時候不要太露骨直白，結果自己一上來就「出刀見血」比誰都用力。

    再說，你把這些詞語都用了，我說什麽啊？

    “不。”栗董沒有讓陳述失望，一張嘴就否定了駱傑的奉承話。“這是因為企劃部的業績特別突出，為集團做出了卓越的貢獻。這也是我要見你們倆位的原因。你們倆就是咱們公司股價上漲的大功臣。看到沒有，你們的一舉一動，都能夠影響著這條線的上下波動。”

    “不敢當不敢當，這都是在栗董的引領和指導下取得的成績。我們一定會戒驕戒燥，再立新功。”駱傑連連把功勞「分」給了領導一大半。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陳述笑著說道。

    栗鯤抬頭看了陳述一眼，推開椅子站了起來，說道：“我們沙發上坐吧。黃萌送三杯茶進來。”

    “好的，老板。”黃萌轉身離開。

    陳述和駱傑跟著栗鯤到了會客廳，等到栗錕坐下，倆人才屁股挨著沙發一角坐了下來。陳述這才發現，駱傑雖然有一個董事爸爸，但是在栗董麵前完全沒有二代們為了假裝自己人脈深厚的「自來熟」，完全把自己當作一個普通集團員工看待。

    每個人的成功都非偶然，他能夠掌控東正最重要的企劃部，也確實有其獨到之處。

    “陳述是吧？我們是第二次見了。”栗錕從茶幾上摸出煙盒，自己抽出一支點燃，然後把煙和火機丟到陳述和駱傑麵前，意思是我們是自己人你想抽就自己動手的「我不把自己當領導我把你們當兄弟的平易近人姿態」。

    大多數人對這一招是沒有什麽免疫力的。

    陳述和駱傑當然不會碰那盒煙，陳述本身也並不抽煙。

    “是的，栗董。”陳述點頭說道。第一次見麵就是為了《機長先生》的爭奪事件，陳述為了幫助孔溪拿下《機長先生》的劇本，在栗董和幾位董事的見證下狂噴了蘇音一番。

    遺憾的是，《機長先生》的劇本最終還是落在了蘇音手裏。

    白噴了！

    “第一次見麵給我的感覺很不好。”栗錕說道。

    陳述愣了愣，心想，今天見麵的主題不是我含蓄的拍你馬屁你大力的稱讚我取得的成績嗎？怎麽還玩起批評了？

    我什麽都接受，就是不接受批評。

    “哪裏不好？”陳述問道。

    “你是企劃部副總監，你和駱總監代表著整個企劃部的形象。你們的工作職責是為整個東正集團所有的藝人服務，而不應該是偏向某一方某一個人。”栗錕的視線看向陳述，說道：“我知道，你的工作是小溪幫你拿下的。所以你對她一直心懷感激。但是，工作是工作，私人情誼是私人情誼。倆者千萬不要混作一談。”

    “栗董說的對。”駱傑趕緊表態，說道：“我們企劃部是東正集團的企劃部，不是某一個藝人的企劃部。我們企劃部一定會公平公正的為每一個藝人服務。”

    陳述捧起茶杯喝茶，沉默不語。

    栗錕沒有等到陳述的回應，頗為詫異的看了過來，說道：“怎麽？陳總監不認同我的話？”

    “是的。”陳述說道。

    “陳述……”駱傑趕緊出聲阻止。

    駱總監嚇壞了。

    從來沒有人敢當場忤逆栗董，更沒有人當著他的麵說「我不認同你說的話」。

    當一個人越是成功，就越是聽不到真話。

    如果是白起源孔溪這種級別的藝人也就罷了，偏偏是陳述，偏偏隻是一個企劃部的副總監……栗董一個手指頭就能夠把你給按死了。

    這工作還想不想要了？

    栗錕把煙頭按進煙灰缸裏，視線再次落在陳述的臉上，漫不經心的說道：“哦？那陳總監說說你的觀點是什麽樣的？”

    “滴水之恩，必當湧泉相報。”陳述說道：“人都是有偏執之心的，父母尚且會偏向某個孩子，更何況是我們這些職場打拚的俗人？正如栗董剛才所說，我的工作得益於孔溪小姐的幫助，所以我心裏一直很感激她。《機長先生》是我寫的劇本，在我聽說孔溪小姐願意主演女主角的時候，我的心裏是非常喜悅和激動的。我當時想的是，無論如何，我都要幫助她得到這個劇本。”

    “無論是出於對孔溪小姐的感恩，還是出於我對這樣一個優秀藝人的喜愛和欣賞，我都很願意將我自己寫的劇本交到她的手裏……我承認，作為企劃部副總監，我這樣的心態是不對的。但是，作為一個創作者，每個人都會對自己的作品有著諸多美好的期待。”

    “首先，你是東正集團的企劃部副總監，其次，你才是一個創作者，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定位。”

    “可是，當時會議邀請我過去參加，主要是各位領導想聽聽作者的意見啊。”陳述一臉委屈的說道。

    “那你就可以忽略掉自己企劃部副總監的身份？你這樣做，讓公司其它的藝人怎麽想？”

    “我再次道歉。我承認，當時我的立場確實是有偏執的。但是，無論是企劃部副總監，還是《機長先生》的創作者，選擇孔溪小姐都是遵循我的內心選擇……正如栗董也有自己的內心選擇一樣。”

    “可是，最終的結果你也知道了，孔溪或許並沒有那麽喜愛你的《機長先生》……”栗錕顯然被陳述的態度給激怒了，不然不會說出這種有可能引起公司重要藝人不滿意的話出來。“難道你不覺得你被她欺騙了嗎？”

    “孔溪小姐有自己的工作安排，我能夠理解。”陳述說道：“而且，我願意接受孔溪小姐的欺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