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溪看向陳述，問道：“你不拆開看看？”

    “舍不得。”陳述看著盒子上麵紮的漂亮蝴蝶結，說道：“僅僅是拆一個盒子，都像是在破壞一件藝術品，天知道裏麵的禮物到底是多麽的華美精致。”

    “還是拆開看看吧。”孔溪臉頰微紅，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她出道多年，年少成名，每日聽到的奉承話車載鬥量，血液裏早就有了免疫因子，甚至對這樣的場麵話還有些排斥……

    可是，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偏偏陳述的讚美每次都讓她麵紅耳赤，內心羞澀又幸福著。

    她喜歡陳述骨子裏的真實！

    “那我拆了？”陳述看向孔溪，征詢的問道。

    “拆吧。”孔溪堅定的點頭。顯然，她對自己的手藝很有信心

    “那就拆了。”陳述便抱起盒子，小心翼翼的拉開了那隻蝴蝶的線頭，「嘶啦」一聲，蝴蝶結便被他肢解散開成了一團綢緞。

    陳述掀開盒蓋，從裏麵取出一個用軟布包裹的袋子。解開袋子的封口，從裏麵取出孔溪的禮物：一個黑色的牛皮錢包。

    皮是上好的頭層皮，這種皮由又密又薄的纖維層以及與其緊密連在一起的稍疏鬆的過度層共同組成，毛孔清晰、細小、緊密、排列不規律，表麵豐滿細致，富有彈性及良好的透氣性。

    孔溪大小姐想要親手製作一款包包，以ce那邊對她的重視程度，自然要將最好的皮革拿來供她挑選使用。即便是稱之為鑲嵌在「皮皇」王冠上最閃耀寶石的shell ordovan馬臀皮，想必他們也不會吝嗇。

    陳述伸手觸摸錢包的表麵，觸手柔軟，滑膩。帶著上好皮革特有的腥香味道。

    皮是好皮，就是縫製的針法有點兒……一言難盡。

    針眼或大或少，針距忽遠忽近，更重要的是，有一些地方還漏針……

    錢包的四角崎嶇不平，拉鏈部位也有些「移位」，看起來就像是隨意在錢包上麵開一道口子來實現「錢包」原本的功能似的。

    陳述第一次感覺到為難了。

    自認為自己在「奉承」一道有著深厚的造詣，馬屁神功臻至爐火純青的地步，多年以來勤學苦練，嘴耕不輟——

    他沒詞了！

    捧著黑色的錢包，他竟然不知道應該如何下嘴。

    恨不得一口咬下去，然後作出一幅「津津有味」的表情來蒙混過關。

    可是，這東西不能吃，他要讚美，要發自內心的讚美。

    皮是好皮，但是那是人家牛的皮，和孔溪小姐姐沒有關係。

    這是最不能誇獎的點，一誇就壞事。

    誇獎設計？這設計實在找不出什麽亮點。

    讚美手藝？那不是罵人嗎？

    於是，陳述指著錢包上麵的一隻小動物，做出一幅驚喜的模樣，說道：“哇，這隻小蜜蜂好可愛，栩栩如生，是你畫上去的嗎？今年好幾家大牌都用蜜蜂做為主題元素……

    孔溪很是不滿的橫了陳述一眼，撅嘴說道：“這是隻螢火蟲。”

    “啊？”陳述張了張嘴，說道：“這隻螢火蟲也太可愛了吧？我小時候捉過螢火蟲，黑不溜秋的，根本就沒有什麽特點。你畫的這隻螢火蟲活靈活現的，讓人記憶深刻，看起來就跟隻正在勤奮勞動的小蜜蜂似的……”

    陳述不敢再在這個話題上麵繼續了，說多錯多，不如藏拙。

    當然，就這麽結束就太對不起大腿的此番心意了。

    大腿會生氣，還會撅嘴。

    她一撅嘴，陳述就覺得哇實在是太可愛了怎麽會有人這麽可愛，然後就想借她的嘴用用……

    借東西和借錢一樣，一旦開始就停不下來。

    自從上次身體寒冷找孔溪小姐姐借過手後，陳述現在動不動就想找人借點東西用用。

    陳述立即從口袋裏摸出自己的錢包，那是一個已經用舊了的驢牌，顏色泛黃，邊緣還有些磨損。這是他和淩晨第一年來花城的時候，淩晨用她一個用的薪水為陳述買來做生日禮物的。

    換掉了淩晨的頭像，換掉了淩晨的手機，現在才發現，他還沒有換掉淩晨的錢包……

    看來，想要徹底忘記一個人，最好的良藥就是時間。

    和一個更好的人。

    陳述打開錢包拉鏈，把錢包裏麵的十幾張紙鈔、幾塊錢的硬幣、幾張銀行卡，以及相片冊裏麵的照片全部都掏了出來。

    然後，他把錢包、硬幣、銀行卡都一樣樣的裝進了孔溪送的新錢包裏。

    孔溪看的滿臉笑意，顯然被陳述這種「此時無聲勝有聲」的行為給感動壞了。

    「他是喜歡我的禮物的，他是喜歡我做的錢包的，他迫不及待的更換掉了自己之前的錢包。」

    「從此以後，我的錢包就管理著他的錢了。」

    當他一張張的把照片放進錢包的時候，孔溪突然間指著一張發黃的老照片，說道：“這張照片給我看看。”

    陳述把照片遞了過去，說道：“我小學時候的照片，那時候沒有智能手機，也沒有高清相機，更沒有美顏功能，一個個傻乎乎的站在那兒，土不拉幾的……不過勝在真實。你一定猜不出來照片上麵哪個人是我吧？”

    “左邊第二個。”孔溪說道。

    陳述大驚，說道：“你怎麽知道？這麽快就猜出來了？上次我媽看到這張照片，指著最右邊的劉炎超說我兒子小時候就長得可愛……氣得我差點兒和她脫離母子關係。”

    “又沒有什麽變化。”孔溪眯著眼睛打量著照片上的小陳述，又看著麵前坐著的大陳述，笑著說道。

    “也是。”陳述點了點頭，說道：“別人都說我小時候長相清秀，現在仍然清秀。”

    “上麵的每個人都看起來很麵熟呢，這張照片能不能送給我？”孔溪捧著照片問道。

    “那怎麽行？”陳述急了，說道：“我就這麽一張，連底版都沒有……送給你了，我自己就沒了。”

    “……”

    陳述從孔溪手裏搶過照片，把它裝進錢包夾層裏。

    然後，他拿起桌子上的手機，點開了軟件的美顏功能，腦袋左右扭動，腦袋微低顯得臉小，調整好角度之後，迅速的按下了手機的快門鍵。

    哢嚓！

    拍攝成功。

    很快的，孔溪放在桌子上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孔溪打開手機，發現微信上麵收到了陳述的信息。

    “什麽？”孔溪問道。

    “你不是想要我的照片嗎？”陳述笑著說道：“我把最英俊的現在發送給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