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婉不知自己是什麽時候睡過去的，睜開眼時，天已經灰蒙蒙的要亮了起來。

    “醒了！”衛寒川見蕭婉一睜開眼，就從對麵的床鋪上坐起身來。

    “嗯……幾點了？”因著剛剛醒來，蕭婉的聲音有些暗啞，小臉兒似蘋果般紅撲撲的透著水潤，帶著說不出的嬌俏。

    “還早，才五點，再睡會兒吧！”清晨的氣溫有些偏低，衛寒川探過身來，又幫蕭婉掖了一下被角。這副樣子的蕭婉，令衛寒川看了心裏爬上一種說不出的躁動。

    “你什麽時候醒的，也再睡會兒吧！”蕭婉還真的覺得沒太睡醒，說著話眼睛又開始要往一起合去。

    “我也剛醒，你睡吧！我不睡了。”衛寒川輕聲道。

    其實蕭婉不知道的是，衛寒川似把她當作一個孩子般，夜裏曾幾次的起來給蕭婉蓋過被子，生怕她著了涼。

    雖有火車的轟鳴聲在耳底躁響個不停，但看著躺在對麵的床鋪上，睡的小臉兒發粉的小姑娘，衛寒川的心裏，是從沒有過的滿足與安心。

    從這一刻起，就意味著即將正式的開啟二人世界。隻要一想到以後的很長時間裏能時刻的見到這張小臉兒，衛寒川就無法壓抑內心的那股熱切與期盼。

    連衛寒川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對這麽一個小姑娘到了如此用心的地步。

    他隻知道，一天見不到這個人，心裏就像缺了點兒什麽似的；幾天見不到這個人，就會連睡覺都受到影響……

    見不到人的時間裏，滿腦子晃的都是這個人的身影。那種時刻迫切的想要見到蕭婉、想要和她在一起的熱烈想法，攪得衛寒川一直盼望著這一天的到來。

    所以，衛寒川這時的心境，隻有他自己能懂是種怎樣的興奮與雀躍……

    蕭婉閉上眼睛又躺了一會兒，睡意卻是一點點的消失而去：“不睡了，我也起吧！”

    坐起身來，將窗簾拉開，淺淡的光線透過車窗的玻璃撲灑進來。行進了還不到一半的路程，卻是早已脫離了草原的邊界，有群山連綿而過。

    “也好，中午再睡一會兒，不然下車後會覺得累的。”衛寒川點了點頭，又叮囑了蕭婉一番後，起身去打開水。

    兩個人輪流著洗漱完，衛寒川去餐車買了粥和饅頭回來，就著蕭婉準備的那些菜，吃了早飯。

    包廂內一直都沒再有人進來，衛寒川便將車廂的門關上。持續隻有兩個人的空間裏，空氣中總透著那麽一股曖昧和無法言說的類似暗暗的情愫一類的東西。

    蕭婉是個骨子裏有些內向的人，衛寒川在公眾的場合裏又極注意形象，即便兩個人內心再怎麽裝著彼此，再怎麽把對方喜歡到骨子裏去，甚至是想要親近彼此，卻還是被那份帶有羞澀的拘謹生生的給管製住。

    更多的時間裏，兩人都是在用眼神來傳遞那份越來越濃到化不開的情愫。

    衛寒川這時就會比蕭婉表現的大方和淡定一些，至多隻是眼神顯得愈發的熱烈些，還有的就是會勾勾嘴角。而蕭婉每每被衛寒川捕捉到她偷看人家的目光後，都會爆紅了一張小臉兒。

    這樣的情形，令蕭婉似乎有些無奈的氣急敗壞。然而連一本書籍都沒帶，這讓緩解這種氣氛多了一絲難度。這種情況下，蕭婉隻有努力的尋找著話題。

    “昨天我們去的那個烈士陵園……你想講給我聽聽嗎？”

    蕭婉試探性的問。不過，問完卻又後悔起來，在陵園時她就已經發現，在麵對那個墓碑時，衛寒川那份明顯的傷痛。

    “陸維國是我的戰友，一個非常要好的兄弟，l省人……

    從小失去父母，是他姐姐把他和他哥哥給拉扯大的。他哥哥長大後參了軍，不過卻在自衛反擊戰中犧牲了。

    為了完成他哥哥的遺願，也是為了他自己從小的夢想，他也參了軍，後來被分到我們連隊。

    那是一名合格的優秀軍人，作為一名軍人所應具備的品質可以說在他的身上都能找的到。

    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吧……去年餘興那場山林大火，身為排長的他帶著他的隊伍在救火時，為了保護身處險境的戰友而犧牲了自己。

    等我們找到他時，他已經被火燒的……

    才剛剛二十四歲，那麽年輕，還沒有成家。

    他姐姐聽到這個消息，輾轉了兩天兩夜趕到了安寧，到了後見到的卻是那樣的一個麵目全非的弟弟，當時就暈了過去。

    姐弟三人，轉眼間就隻剩下一個姐姐，而他的姐姐，為了拉扯兩個弟弟，一直沒有嫁人。這樣的付出，換來的卻隻是兩個弟弟留給她的幾枚小小的勳章……”

    衛寒川說到這裏，聲音頓住。

    可以看出，雖然這件事已過去一年之久，但那份悲痛在衛寒川的心裏一直沒有得到釋懷。不，這樣刻進骨子裏的傷痛，也許是一生都不能釋懷的吧！

    “對不起，我不該問的。”蕭婉已被這個悲壯又悲淒的故事感動的熱淚盈眶。

    “沒事，流血、犧牲……這些都是身為一名軍人的職責。”衛寒川的語氣低沉，卻帶著無比的堅定。

    “衛寒川……你必須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的，絕不許你出任何的事，否則，我絕不會原諒你！”蕭婉緊緊的盯著衛寒川的眼睛，重生後第二次說起這樣的話題。

    雖然前一世在臨死前見到了衛寒川已經升到了將軍一職，但蕭婉仍是擔心會有什麽令人意想不到的變數，所以在聽到陸維國的故事後，更是加重了內心的那份恐懼。

    “我盡量！”衛寒川鄭重的回答。

    “不行，我要的不是盡量，而是一定！”蕭婉眼底泛著淚光，一臉的倔強。

    “好，我一定！”看到蕭婉那驚恐的神情，衛寒川一陣的心疼。是啊！即使為了眼前的姑娘，也一定要讓自己好好兒的。

    兩個人好半天都沒有再說話，畢竟談論一個年輕生命的消失，對任何人來說都有些沉重，何況又是曾經和重情重義的衛寒川一起並肩過的好兄弟。

    “那……他姐姐後來怎麽樣了？”過了一會兒，蕭婉還是忍不住對於那位偉大姐姐的關心，又小心的問道。

    “大病了一場，精神還一度有些失常。後來我給找了個有名的大夫，經過半年多的治療，倒是已經沒什麽大礙，不過人的精神卻還是垮了下去。

    我曾想在安寧幫她找份工作做，但被她給拒絕了。

    後來一個人回了老家，據從別處得到的消息說，她過的並不是很好。你可能不太知道，這些犧牲軍人的撫恤金並不是很高。那點錢……維持不了太久的。”

    說到這裏，衛寒川的神情越發的沉重。

    “等有機會我們去看看她吧！”蕭婉的心裏揪痛的厲害，為了這個可憐的女人。

    “好！”聽了蕭婉的話，衛寒川眼底的溫度終於慢慢的聚攏回來。

    上午因著這個傷感的話題，蕭婉和衛寒川的情緒都有些受了影響。直到午飯時，在兩個人相互夾菜和相互照顧的溫馨氛圍下，心情才得到了徹底的好轉。

    盡管隨著路程不斷的縮短內心越來越忐忑，在衛寒川的勸說下，還有自己對自己的強迫下，蕭婉終是睡了一個小午覺。

    “小腦袋瓜子不要亂想，你隻要記得，不管發生什麽事，一切都有我在。”看出了蕭婉越來越不安的心理，衛寒川再次的出聲安慰。

    “好，我記住了！”盡管用力的點頭，應答著衛寒川的話，但內心的那份緊張哪裏會那麽容易的消失。不過，隻要有衛寒川在，蕭婉至少能安心上好多。

    夜幕已經慢慢的降臨，城市的燈火已經躍入視野。奔馳了二十六個多小時的火車，終於駛進了浩寧市火車站。

    可能是為了安撫住蕭婉的情緒，衛寒川拎起了所有的行李，讓蕭婉跟在他的身後，不緊不慢甚至在蕭婉看來還帶有些悠哉的往車門處走去。

    “連長……您回來了！來，把行李給我！”兩個人剛走到車門口，就有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小夥子笑容滿麵的等在那裏。

    “嗯！”衛寒川隻是微微的點了一下頭，臉上並沒有過多的表情。將手上的行李交到那個小夥子的手中後，先一步跳下車來，回頭伸手去扶後麵的蕭婉。

    “小心點兒！”

    “沒事！”蕭婉朝著衛寒川笑了笑，還是聽話的將手臂伸出去，讓衛寒川扶了一下。以她對衛寒川的了解，在這種大庭廣眾之下，衛寒川是絕對不會牽她的手的。

    “三少夫人好！”那個小夥子一見到蕭婉，立即機靈的問好。

    “你好！”蕭婉禮貌的點頭。雖然事隔多年，蕭婉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眼前的這個人。這個小夥子姓祝，是衛寒川的父親衛梁的司機，。

    前世時蕭婉和這個人接觸的並不多，印象裏隻是覺得是個極其機靈的人，很得衛家的重用。

    蕭婉也在小祝稱呼自己為“三少夫人”的同一時間，感覺到衛寒川對小祝的表情鬆懈了很多，心裏不由一曬，更多的卻是軟膩。

    “書記派我來接你們，夫人已經讓人把飯都準備好了！”小祝一邊提著行李，一邊跟在衛寒川的身邊說道。

    “嗯！”衛寒川又是一個簡單的單章節的回應。

    下了站台，穿過了一條長長地下通道後，三個人直接往停車場走去。

    蕭婉環視了一圈兒，還是前世的那條路、那個燈火通明的夜晚、身邊不變的兩個人……

    但是那時和衛寒川一起到回到他家後，自己卻是遭到了衛寒川的父母，尤其是他母親極其冷漠的對待。而那一次，衛寒川因為自己所受的冷遇與他的父母發了好大一的頓火。

    可自己為了討好他的父母，竟然不理轉身要離去的衛寒川，而是一個人默不作聲的堅持的站在那裏，不肯和衛寒川一起走，最後迫使衛寒川沒辦法隻得留了下來。

    蕭婉後來才明白過來，那樣做，也隻會讓衛寒川的父母更加的看不起自己而已。他們可能會認為自己卑微，隻會巴結和討好，而沒有一點尊嚴和骨氣吧！

    如今重新來過，蕭婉對於即將要麵臨的一切並沒有持任何樂觀的期望。但是，這一次，她會選擇和衛寒川站在一起。

    到了停車的地方，小祝先一步快速的跑到一輛伏爾加跟前，先是打開後務箱，將手上的行李放進去，然後再麻利的跑到前麵，剛要伸手去拉車門，卻不及衛寒川的動作快。

    “來，上車！”衛寒川同時還伸出大掌，護在蕭婉的頭頂，生怕她磕著腦袋，並跟著蕭婉一起坐到了後麵。

    小祝眨眨眼，沒敢多話，一切卻都看到了眼裏，對於之前就曾聽聞的這個不顧一眾反對，由衛家小霸王衛寒川私自作主而娶回來的農村小媳婦，心裏多了一絲的敬畏。

    汽車平穩的啟動。不到九點鍾的浩寧市，又是一年中最舒服的季節，即便不是周末，路兩邊的便道上，仍有很多的大人和孩子在散步和嬉鬧。

    滿街刺眼的燈火，透過車窗折射到人的眼睛裏，很不舒服。

    對於這個城市，蕭婉並不太熟悉，所以並沒有太多的感觸，隻是那跳的越來越快的心髒，提醒著她，此時是有多麽的緊張與不安。

    突的，自己交疊在一起不經意擰搓著的雙手，就被那隻溫暖的大掌包裹進掌心裏。

    “餓不餓？”衛寒川語氣裏的輕柔，讓蕭婉明白，他已感知到了自己的不安，所以在用這樣的一種方式安撫著自己。

    “不餓！”蕭婉輕扯嘴角，給了衛寒川一個放鬆的笑容。是啊！有衛寒川在，自己又有什麽可怕的呢！

    半小時後，汽車暢通無阻的停在省委大院兒家屬區內的一幢房子的門前。這是一幢幢類別墅似的獨立建築，省委及市委的重要領導大多居住在這裏。

    雖然每幢房子外表看起來都大同小異，但衛梁作為一省的最大領導，所住的自然是最好的一個位置。

    每幢房子都是兩層的建築，外麵還有一個小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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