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你的自信。”漁船破碎，法澤踏著霧氣凝聚的河流上，腳下殘陽如血，頭頂弦月皎潔，“繼續保持，讓我把它一點點碾碎。”

    “你長進了不少，可還不夠。”魔術師手中出現一個開關，“我很早就來了，卻現在才行動，因為另一個人剛剛趕到這裏——總要有人幫我拖住其他人。”

    哢噠。

    開關閉合，信號發射完成的瞬間，魔術師扔在被法澤攔腰斬斷的樹下的衣物中的炸彈轟然炸裂，炙熱的火焰擴散，將貝蒂、萊納德和張行完全吞噬。

    “吼——！”暴怒的巨人狂奔而來，壯碩的肌肉堅若頑石，青筋跳動扭曲在綠色的皮膚下蜿蜒如蛇。大地在他腳下震顫，長椅和樹木都不堪一擊。

    他是憤怒的化身，他是毀滅的集合，他是力量的極致。

    他是綠巨人！

    “浩克！”綠巨人狂吼，他本在巴西貧民窟學習控製憤怒，在飲料廠打工時一滴血掉入飲料，出口到美國後被一個美國老頭喝掉，軍方的追捕讓他不得不四處逃竄。

    為了拿到伽馬射線實驗的資料，他來到這裏尋找貝蒂，先是看到有人勾搭自己女朋友，又看到女朋友的男朋友，又看到女朋友的男朋友受傷瀕死，又看到女朋友被槍指著，又看到有人出現救了女朋友，又看到女朋友被炸……

    大喜大悲讓他出離憤怒，長久的自我控製完全失效，瘦弱的科學家變成猙獰的怪物。

    他綠了，充滿了拋瓦兒。

    他要將那個勾搭自己女朋友的魔術師撕成碎片！

    魁梧的巨人仿佛上古泰坦穿越無盡的時光降臨於此，碎石飛濺，浩克飛身躍起，大手抓向魔術師。

    “他是我的！”法澤手握竹簫，猛地一揮，嘩嘩水聲，水流翻卷迎上綠巨人，形成巨大的水球把他包裹在內。

    魔術師甩動手臂控製鋼絲，他等得就是這一刻，鋼絲收緊，他快速移動遠離法澤，“我說過你會救我的。”

    “閉嘴！”法澤難忍魔術師的聒噪，控製弦月斬斷鋼絲，迫使魔術師降落在地上。

    “浩克！”綠巨人大吼一聲，僅僅是聲帶的震動便讓困住他的水球崩潰。

    “開火！”見綠巨人脫困，羅斯將軍毫不猶豫地下達進攻命令，士兵快步衝刺，其中一人遙遙領先，速度快得驚人。

    在隊友的掩護下，他端起榴彈槍冷靜地瞄準，榴彈在綠巨人身上炸開，彈片尖銳，攜帶恐怖的動能，卻無法刺破綠色的皮膚。

    綠了的男人真的很強。

    法澤心中煩躁，魔術師趁機又開始逃竄，綠巨人也在追殺魔術師，呲牙咧嘴，怒目圓睜，抓起卡車扔出去，像是籃球選手傳球一樣輕鬆。

    所謂複仇，隻有捏著敵人的喉嚨，盯著敵人的眼睛，一字一頓告訴他所犯下的罪孽，讓他明白是什麽因導致今日之果，在懊悔之中付出代價才有意義。

    綠巨人完全是根攪屎棍，法澤不攔住他，他就會殺死魔術師。可攔住他，就沒有精力抓住魔術師。

    除非有人……

    “我來幫你攔住他。”長發男人攔在綠巨人麵前，正是張行，“你去完成你要完成的。”

    魔術師引爆的炸彈被張行防住，貝蒂和萊納德沒有收到傷害，此時已經受到專業人員的救助。

    法澤提醒道，“別小看他。”

    張行擺開架勢，“邪不壓正。”

    法澤不再多言，繼續追殺魔術師。

    “小看？！”張行平凡的臉露出苦笑，“這麽大的家夥怎麽可能小看啊。”

    綠巨人表現出來的強大毋庸置疑，可張行還是選擇站出來攔在他麵前。

    不是為了協助法澤的行動，而是因為正義。

    就這麽簡單。

    他至今還記得那一天，師父放下粥碗，平靜道：“你該下山了。”

    像是在說一會兒你洗碗一樣自然。

    他尚未來得及發出疑問，把他養大的師父就繼續道，“我教你的足夠你自保，想要生活還要下山學習其他的。”

    “可我隻想和師父一直生活在山上！”

    “你可以選擇和我一起生活在山上。”師父臉色平靜，“但這應該在你熟悉山下生活之後再決定。行兒，世界很大，你可以做的事情有很多，可以呆的地方也有很多。隻有見過很多，你才能做決定。”

    “人要有孤注一擲的勇氣，但不應該讓自己陷入必須要孤注一擲的境地。”師父平靜的雙眸像是幽深的潭水，“去聽，去看，去選擇。不要恐懼未知，去豐富你的人生，做出深思熟慮的選擇，而不是畫地為牢，讓衝動指揮人生。”

    張行帶著簡單的行李下山，花花世界遠超他的想象，山上沒有的，山下有，山上有的，山下更多。

    把作惡的混混們打得落花流水後，張行意識到，自己真的很強。

    以及壞人真的很多。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行俠仗義，濟弱扶傾。

    他一做就是二十年。

    人生在世，總要做出很多選擇，同時也要承擔選擇的後果。

    好人有好報，惡人有惡報。

    要是沒有，他給。

    從當年那個愣頭青，到聖矛局的優秀特工，張行從未動搖。

    浩然之氣長存，魑魅魍魎殘喘。

    理應如此。

    水至清則無魚，善惡對立，沒有惡，便不存在善。

    張行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允許惡的存在，但不允許惡肆無忌憚地橫衝直撞。

    比如魔術師，他無疑是極大的惡，但他是法澤的目標，張行插手的話，情況會變得更加麻煩。

    另一個惡就是這個綠色的怪物，張行能感受到綠巨人的憤怒，和破壞一切的欲望。

    這可不行。

    “道生一，一生二。”腳下影子扭曲，形成黑色的圓向外擴張。

    浩克絲毫沒有把張行放在眼裏，隻是揮臂一掃，像是驅趕惱人的蒼蠅一般漫不經心。

    世間萬物皆有陰陽。

    黑色的圓覆蓋綠巨人的影子，浩克的身體放出淡淡的白色微光，光芒強弱有別，壯碩的身軀有很多地方甚至是黑色的。

    “強為陽，弱為陰。”張行馬步平穩，雙手緩慢迎上綠巨人，“看得一清二楚。”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