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驚恐尖叫著跑出那間廢棄廠房，一直衝回到車裏，彼此麵麵相覷大氣都不敢喘。

    史樂陽心髒擂鼓一樣咚咚咚的跳著，幾乎有一種要跳出胸膛的錯覺，哆嗦了好久才點著打火機給自己點上一根煙。

    這時，驚魂未定的史樂陽才感覺腿腳酸麻一陣脫力，手肘臉頰鼻子下巴摔傷也傳來陣陣火辣辣的感覺。

    特別是右耳的位置，莫名其妙腫起來一大塊，極為酸澀疼痛。

    “史……史哥，我們現在怎麽辦？那些屍……屍體？”小八不停的咽著唾沫，聲音有些顫抖的問了一句。

    他剛才穿著勒蛋的緊身褲，步伐不便，幾乎是最後一個連滾帶爬跑出來的。

    “咳咳……怎麽辦？我他娘的怎麽知道怎麽辦？”

    煙草的尼古丁氣味順著過濾嘴大口吸進肺部，史樂陽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感覺曾經一抽就停不下的香煙味道，現在抽起來忽然有些說不出的惡心嗆喉。

    煩躁把吸了一口的香煙順著窗口扔出去，史樂陽摸了摸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老鼠給咬到的耳朵，臉色陰晴不定的變換著。

    他是灰社會又不是傻子，東盛化肥廠廢棄倉庫二樓的那一排木乃伊一樣的屍體，怎麽看都不正常現象。

    沉默了一會兒，史樂陽還是做出了一個正常社會人該做的決定：

    “打電話，報警！”

    ……

    二十分鍾後。

    十幾輛警車停在廢棄倉庫旁，到處是拉起的警戒帶和人來人往麵色沉重的警察。

    “史樂陽，你們幾個再把今天淩晨24點鍾起發生的事情，完整的複述一遍。”

    “警官，這都問第七遍了，還說啊？”

    “費什麽話，讓你說，你就說！”

    “是……今天24點那一片，我接到借貸公司的消息，說欠了公司幾百萬債務的衛龍就藏在……”

    張政揉了揉紅通通的眼睛，有些費力從地上蹲起，臉色說不出的沉重。

    一夜之間足足九條人命。

    再加上前天的茹家幹屍案，昨天夜裏的宛陵學院水盆溺亡案。

    零零總總，短短三天內，宛陵市內就出現了11條人命。

    這個數字，張政無法想象傳出去會引起怎樣的震動。

    就算現在宛陵市局能暫時把事情壓下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強，又能壓多久呢？

    “張隊，您都兩天沒合眼了，要不休息一會吧？”小李做完現場筆錄，走過來擔心的問了一句。

    “沒事，我這把老骨頭沒那麽脆弱，還撐得住，你繼續說！”張政擺了擺手，拿著手電筒沿著側邊走動，不時謹慎的低下頭，用燈光打量著什麽。

    小李見此也不好再說什麽，跟上兩步，說：“張隊，胡法醫現場屍檢的結果下來了，確認這九人的死因和前天茹家徐光明的案子一樣，上麵初步認定，這兩個案子可以並案偵查。”

    “嗯！”張政表情平靜的點了點。

    這個答案沒什麽驚奇的，那種木乃伊一樣全身血肉消失的死法，特征實在太明顯詭異了。

    小李繼續道：“附近馬路的監控從半年前就已經壞了，東盛化肥廠附近因為要拆遷的原因，平時除了流浪漢，就是一些附近村子的留守老人和小孩，並沒什麽監控措施。

    九死者的身份已經在找戶籍科的同誌查證了，其中一名死者經過DNA比對，就是報案人史樂陽他們所找的衛龍無誤，您看他們幾個暫時是？”

    “先讓他們走吧，不過說好，讓他們最近沒事不要出宛陵市，隨時準備到警局報道取證，嘴巴也都閉緊點。”

    張政說完，繼續彎著腰在牆側來回拿手電仔細觀察著。

    “嗯？這個印記……五趾？”

    身形猛地一滯，張政看著地麵，眼睛不由微微眯起。

    廢舊倉庫一樓牆側厚厚的灰塵上，一串淡淡的梅花狀腳印極為清晰。

    張政把手電的燈光往前打，梅花狀的五趾腳印隱沒在黑暗中依次出現，直到在牆側一處戛然而止。

    “這個位置……”

    張政抬頭望去，牆壁上方，是一扇玻璃碎了一半的窗戶。

    “茹家的走廊窗戶上，這次的廢舊倉庫，兩個發生命案的地方，都有這種梅花狀的五趾腳印……

    是巧合？還是……”

    站起身，張政抿著嘴，眼睛下意識眯了眯。

    ……

    “行了，你們幾個先回去吧，不過最近不要隨便出城，接到電話，隨時來警局報備，還有，嘴巴都給我閉緊點，不該傳的謠言都別亂瞎說，都聽到了嗎？”

    “是是是，聽到了，那警官，我們可以走了嗎？”

    “走吧！”

    “……”

    “晦氣，這些條子真他麽煩人，翻來覆去的問半天，都走了還不讓出城。”

    “就是，得虧老大英明，讓老王提前把砍刀什麽的放在另一輛車走了，要不然，看這架勢，還不得怎麽著呢……”

    “嘿，給他們威風去，九條人命，看這些條子可有的夠查。”

    “欸，小八哥，你真看見那些屍體了，和木乃伊一樣的幹屍？”

    “……”

    重新坐回車上，小八這會兒已經又恢複了神氣，猛地提了一把褲襠，嘴裏不幹不淨的罵咧著。

    “行了，都他娘的給我少說兩句，趕緊開車，帶我去附近找個診所。”

    史樂陽心情煩躁罵了一句，摸著自己腫脹的右耳，嘴角疼的一咧。

    自從連滾帶爬的從東升化肥廠廢舊倉庫跑出來，他這隻耳朵就一直疼的厲害。

    快半個小時了，不僅沒有絲毫好轉，不僅越發疼痛瘙癢，耳垂就像蜜蜂蟄了一樣，腫的老高。

    見老大發火，小八等人縮了縮脖子，沒敢再多說什麽，發動汽車，開往宛陵市內。

    “今天這事一個個的把吃飯的家夥都閉緊點，誰要是說話沒個把門的，到時候警察直接按傳播謠言罪抓起來，可別說我沒提醒，都他娘的聽到沒有？”

    史樂陽罵罵咧咧的安排了幾句，一隻手拖著腫大的耳垂，突然感覺眼前有些微恍惚。

    有那麽一瞬間，他似乎聞到了一股味道。

    一股就像……就像是燉肉在鍋裏燉爛的誘人香味，讓人下意識的分泌出一嘴口水。

    而這股味道，就來自身邊。

    史樂陽忍不住拱了拱鼻子，深吸一口氣，跟隨著那股讓人饞涎欲滴氣味，望著旁邊小八黑油油的粗壯脖頸，牙齒磨動，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不過這種感覺來得快，去的也快，轉眼間就消失不見了。

    “我這是太餓，出現幻覺了？”

    史樂陽摸著肚子，疑惑的晃了晃頭。

    他沒注意到，就在剛剛聞到那股燉肉般香味的時候。

    他的眼眸閃著微微的綠光。

    夜間餓狼眼眸般的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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