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罵死劉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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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乾聽見這話差點沒摔倒,心想這一定是諷刺。他不敢回過頭來看,因為那是一群快被凍餓而死的人,隻有讓他們吃一口飽飯,李承乾才敢麵對他們(這就像作者更新少的時候不敢查看推薦與收藏一樣的心理)。

    李承乾匆匆走進院子,看見裏麵房簷下幾個衙役正給災民打粥,看著一群穿的破破爛爛,一陣風都能吹走的婦女和孩子,站在雪地裏瑟瑟發抖,伸長了脖子向鍋的方向看。

    而打粥的幾個衙役每打起一勺清湯寡水的東西都把勺子高高揚起,再慢慢倒入災民雙手捧著的碗裏,似是顯示他們高高在上一樣。

    李承乾看得眼圈都紅了,正要上前收拾這幫東西,卻見許敬宗走過來道:“太子殿下,這裏已經沒有糧食了,這裏的書吏說:要過了午時才能送來糧食。”

    李承乾聞言歎口氣道:“你馬上回東宮調五百石大米和臘肉,一半讓人送到這裏來,一半你帶了人親自押去長安縣的災民安置地。”

    “給災民吃臘肉?這有幾萬災民呢?”許敬宗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先按每人每天二兩臘肉算,吃臘肉可以不吃鹽了,這樣也方便。”

    “太子殿下,兩處加起來可是有好幾萬人呢,一天就是幾千斤,東宮供的起嗎?”許敬宗不確定地問道。

    “你回去找周誌要,不夠就讓他去內府要,父皇曾經下旨孤王從內府領東西不受限製。”李承乾不耐煩地道。

    許敬宗不敢多說急忙出去。

    李承乾知道沒有糧食就沒有辦法改變,所以也沒有上前打擾災民打粥,隻在四處看看。

    突然想到隻叫了劉洎和唐儉來,以他們倆人臉皮厚度被罵一頓不會當成一回事的。

    如果把百官叫來,也未必都支持自已,畢竟官員的心思複雜,怎麽辦呢?

    一眼看見張士衡,想到了讀書人。

    “張先生,你拿著孤王的諭令的去往國子監、太學和四門學把裏麵的學生都叫來讓他們來看我大唐的宰相是怎麽救災的。”李承乾說著眼裏寒光閃現。

    “微臣遵旨!”張士衡答應一句也匆匆出去了。

    “老三你去找兵部借些帳篷、木炭還有鐵銑什麽的分送兩處。”

    李承乾看著災民想給他們找些舊衣服,但是他知道這個時代的人沒有舊衣服,不管窮富一件衣服都是大的穿了小的穿,主人穿過給仆人穿。

    “太子殿下,您要的人和東西一時半會兒也來不了,您還是先上車裏暖一暖,在這雪地裏凍了半天了。”老鬼低聲道。

    李承乾左右看看,一時也找不到事情做,總站在雪地裏也不是辦法。就轉身往外走,他的馬車還在屍體堆外麵。

    李承乾走出院子,外麵的人正在給粥鍋加熱,站在鍋前的災民神情則又恢複成麻木不仁的樣子,看見李承乾出來直接外走,也沒有往鍋裏加一把米,人群裏響幾聲刺耳的“太子殿下仁德!”

    跟在李承乾身邊的人都驚怒地向災民群裏看,想找出是誰這麽大膽子。

    李承乾腳下不停,低聲道:“不要管!”眾人才忍氣跟著。

    李承乾帶著眾人過近屍體堆時,看見剛才那個跟著任雅相的小孩還在屍體堆旁蹲著。

    李承乾示意其他人不要上前驚他,自己悄悄走近一看,隻見那孩子雙手還牽著那赤=裸婦人的屍體,不哭也不鬧就是那麽靜靜地看那個婦人。

    李承乾猜想這個婦人應該就是他的母親,把身上的鬥篷解下來,蓋住那個婦的屍體,然後把那個孩子抱起來繼續往外走。

    那個孩子就任由他那麽抱著,既不親近也不掙紮,依然安靜地看著他。

    老鬼慌忙上前道:“太子殿下還是給老奴抱吧。”

    李承乾不理他,抱著孩子直接往前走,老鬼怕他們摔了,一直在旁邊扶持著他倆。

    上了馬車李承乾把那孩子放在馬車上的小炭爐旁,吩咐把車駕到院外,再派人給這個孩子找些吃的,然後就坐在車上胡思亂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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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承乾不知道自己在車裏呆了多久,其間劉洎,唐儉來了他沒有下車,隻是安排裏麵的人照顧他們。

    丘神績回來帶來了非常好的消息,他也沒有下車,直到車外有人回說,國子監、太學和四門學的學子都來了,李承乾才從車上下來。

    在貞觀年間,這個三個學府有三千二百多人,國子監隻招收三品以上官員家的子弟,太學招收五品以上官員家的子弟,四門學招收七品以上官員家的子弟。

    眾學子都站在車外,見李承乾下車,都忙躬身向李承乾行禮。

    站在前麵的好多人都是見過李承乾的,有的還直朝李承乾打眼色,顯然曾經一起玩過,隻是此時的李承乾一個都不認識。

    李承乾看著麵前這些年輕的官宦子弟,麵無表情地道:“諸位平身,今日孤王招你們過來,是想跟切磋一下作詩的事,不知諸位可願意?”

    “太子殿下乃是詩詞大家我等能聆聽太子殿下教悔,實乃三生有幸。”一個教諭搶答道,其他人也紛紛點頭應是。

    “那好你們都我跟著我進去看看。”李承乾說罷當先走進去。

    後麵眾學子一進院子迎麵看見一坐屍山都嚇得不敢往前走,李承乾回頭招手道:“快過來!”然後一點一點繞過屍山。

    劉洎和唐儉已經在裏麵凍了半天,李承乾讓人強行他們每人灌了一碗高糧粥,就涼在雪地裏凍著。

    二人一見李承乾進來臉色都變了,唐儉還懂點事,知道這麽多人凍死不是小事。

    劉洎是以為是宰相之尊,李承乾不過是個太子,竟然敢對他堂堂宰相強行灌給災民喝的汙穢之物,還讓人壓著在雪地裏受凍,如此奇恥大辱豈能放過。

    隻見他臉色鐵青,兩眼怨毒地盯著李承乾道:“太子殿下你可知臣位列參政,也是大唐的宰相,不是你可以隨意侮辱作踐的人。今日你不給老臣一個說法,老臣必要到陛下麵前參你!”劉洎這些話幾乎是吼出來的,跟在李承乾身後的學子都不知道出了什麽事一臉驚愕地看著他。

    劉洎說完站在那裏胸口一起一伏,等著李承乾給他答複,眼裏怒火能把李承乾燒化。

    “作踐你,孤王怎麽作踐你啦?”李承乾緩緩往前走著,臉上掛著淡淡地笑意道。

    “你強行給老臣灌-灌給災民喝的東西,還讓老臣在這裏凍著。你對臣子如此殘暴不仁,將來怎麽能繼承我大唐的江山社稷?你頑劣不甚,你視臣子如草芥,臣子視你如仇寇,你不配做大唐的太了……”劉洎真是氣盛言宜。

    李承乾看劉洎一直不住口,直接一揮手輕輕道:“讓他住嘴。”

    兩個護衛上前強行堵住劉洎的嘴,劉洎怒氣不消,不斷地爭紮,隻是一把老骨頭怎麽也爭不脫兩個年輕力壯軍漢。

    “太子殿下,怎麽能如此對待當朝宰相呢?”一個年輕的教諭看見李承乾欺負老年人忍不住質問道。

    李承乾頭也不回地道:“讓你來是讓你聽的,不是讓你說的!”

    那個教諭還要再辯,卻被旁邊的一個教諭死死地拉住,在他耳邊低聲道:“宰相尚且如此,何況你我?”

    “丘將軍都問清了嗎?”李承乾回頭對丘神績道。

    “回太子殿下,都問清了。”

    “講!”

    “事情要從當日芙蓉園裏的詩會說起,當日下雪太子殿下看出要有雪災,所以讓在場的官員捐米以備雪後救災,當日劉參政和民部倉部郎中蕭玨都在場,他們兩個人都認捐了糧食。兩個人因為想著太子殿下要他們雪災過後就到江南買米,所以就先把義倉裏撥出的救災米給貪了,然後勾結長安和萬年兩縣的主薄,買些陳年的高梁用以振濟災民。”

    “他們貪的米都找到了嗎?”

    “找到了,都藏在劉參政的兒子劉沅的外宅裏。劉沅和蕭玨也都拿下了已經交到刑部審理去了。”

    “嗯”李承乾一點頭,丘神績退下。

    李承乾轉過身看著三個學府的人,語重心長地道:“當朝宰相啊!一向以清正廉明標榜自己,誰知道暗地裏竟是這麽個下流無恥的人?

    劉洎沒有做過地方大員,也沒有領過兵,可以說是武不能馬上安天下,文不能提筆定乾坤,全靠著一張嘴做到宰相,大唐待他可謂是恩深似海啊!

    可是他呢?剛有了一點權力就如此膽大妄為,不顧百姓死活,不顧天下安危,隻是一心往腰裏摟錢。

    這裏是昨天一晚上凍死的六百多人,前天和長安縣那邊的還不算。

    剛才你們也聽到了,他還一心想著把孤王趕出東宮,換一個他滿意的人入主東宮,然後讓他們家公侯萬代,一代一代這麽摟下去。”

    三個學府的學子聽了李承乾演講,全都張大了嘴吧不敢相信,大唐的宰相竟然幹出這樣毫無廉恥的事。

    李承乾示意人把劉洎放開,劉洎一得自由,指著李承乾就大聲道:“這是假的,是你汙蔑老臣。”然後又對眾學子道:”你們別信他的鬼話,這都是他編造來汙蔑老夫的。”

    “劉洎!”李承乾大喝一聲,震住全場的人,然後指屍堆厲聲道:“孤王讓你主持長安城的救災,為什麽餓死那麽多人?”

    “災年本來就會餓死人,難道餓死幾個平民百姓就讓我這個宰相償命不成嗎?”劉洎梗著脖子道。

    劉洎此言一出現場所有人看他眼神都變了,幾千的人性命,竟然不如他一個,這還是人嗎?

    “劉洎你是餓死了幾千人,救災的糧食被運到兒子家去了才餓死這麽多人的,跟天災沒有關係。

    當日孤王就跟你說過‘爾奉爾祿,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難欺。

    因為你貪心不足餓死了幾千人,你還覺得你沒有事?

    你劉洎還是人嗎?”

    劉洎聽得張大嘴吧幾次想說話,但看著幾千個學子看他眼神有憤恨、有鄙視甚至有人想吃了他,他的心徹底涼了。

    “官倉老鼠大如鬥,

    見人開倉亦不走。

    健兒無糧百姓饑,

    誰遣朝朝入君口。”

    李承乾吟完這首詩,看著劉洎道:“你死了以後,這首詩會刻在你的墓碑上,你以後就叫官倉鼠。”

    “好”

    “好詩”眾人轟然叫好。

    劉洎睜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李承乾說的話,手指著李承乾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李承乾不理他,轉頭對著三府學子道:“今天找你們來是讓你們作詩的,孤王的詩已經作出來了,你們也每有作一首詩或寫一篇文章對今天的事或是對劉洎這個人的都發表一下看法。”

    眾學子聞言一擁而把劉洎圍在核就一頓狂噴。

    劉洎看著一張張憤怒的臉,不停地圍著他轉,而耳朵全是嗡嗡聲,隻覺得頭沉胸悶,最後一口老血噴出,當場昏倒。

    李承乾還要安排救災的事,也不理他,隻讓人先把他送回家看管著。

    劉洎回到家剛剛醒來,他的妻子就向他哭訴兒子的事情,聽到一向看重的兒子,竟然背著他幹出這種事,心裏一痛再次噴出一血倒下了。

    劉洎最後一次醒來是半夜,暈暈的他一低頭就看見床前立著一塊墓碑,上麵刻著李承乾白日吟的詩句,大叫一聲“官倉鼠”就一命嗚呼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