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倒黴的房玄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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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房玄齡這兩天日子很不好過,房遺愛被李承乾算計了現在還壓在刑部大牢裏,按李世民的旨意,過幾天就要發配到嶺南去。

    房玄齡也以教子無方為由請假在家避嫌,就是不好意思去當值,也有給李世民施加壓力的意思。

    不過這次與以往不同,以往房玄齡有什麽過錯被李世民趕回家,他的夫人盧氏都安排家人好好伺候著他,沒有人的時候還替他抱怨幾句。

    這一次從他回到家盧氏就沒有給過好臉色,家下仆人也都被遣了出去,房玄齡但有呼喚都是他夫人應聲出來。

    這日房玄齡正在書房看書,發現沒有茶了,便輕聲道:“來人倒茶。”

    房玄齡喝的茶是唐朝人的喝法,要把茶葉碾碎了加上蔥薑什麽的煮沸了才喝,這麽一套複雜的煮法是一定要有人在旁伺候的。

    房玄齡兩眼盯著書,聽見有人進來倒了茶就下意識地端起來,一喝覺得味道不對,低頭一看杯子裏是白水。

    “怎麽……”房玄齡正要發怒,抬頭看見他那隻有一隻眼的妻子盧氏正一臉恨意地看著他,下麵的話就咽下去了。

    房玄齡的夫人盧氏出身範陽盧氏,是個烈性女子,當年隋末天下大亂,房玄齡要出去做官跟他夫人說:如今天下大亂,今天出去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能不能回來。你要是有好去處,自行決定不必等我。

    盧氏聽了大怒,回身取出一把剪刀,當場把自己一隻眼睛刺瞎。對房玄齡說:這回你沒有什麽不放心了吧,我一定等你回來!

    悲莫悲兮生離別,房玄齡與他妻子的這次離別更與一般的離別不同。應該是給房玄齡今後的人生留下了深刻的記憶,使他以後見了他妻子總覺得矮上三分。

    盧氏因為隻有一隻眼平時都顯得麵目猙獰,此時她充滿仇恨地看著房玄齡,嚇的房玄齡都不敢與她對視。

    忙把頭轉向旁邊,但嘴裏卻安慰她道:“夫人放心二郎不會有事的,他是陛下的女婿陛下會照的。”

    “陛下?”盧氏顯然不相信房玄齡的話。

    房玄齡心裏有數,李世民不會真的把房遺愛怎麽樣。李泰的事都是李世民縱容的,這次要不是魏征拚死一諫,太子設計再巧妙也沒有用。

    但是他生性謹慎在家裏也不敢與妻子說明其中原因,隻是一句二郎會沒事的。

    “現在李泰都被貶為東萊郡王了,陛下會為了你這張臉皮和東宮撕破臉?”盧氏恨恨地道。

    房玄齡聽了也沒百分之百的把握,隻是歎口不說話。

    盧氏見他沒主意更加生氣,怒聲道:“當日二郎初與李泰交好我就問你,你說沒事隻管讓他交好;等到李泰明顯有奪嫡之意時,我問要不要禁止二郎跟他來往,你說沒事由他們去。

    現在李泰從魏王貶為東萊郡王,年後就要被趕出長安城,二郎也受他連累流放嶺南。

    你還說沒事,你到底打的是什麽算盤?”盧氏越說越怒最後竟變成了大聲的質問。

    房玄齡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但是最後還是歎口氣什麽都沒說出來。

    “我苦命孩兒啊!”盧氏以為房玄齡是沒有辦法了,一向剛強的她也忍住垂淚。

    房玄齡忙回身勸她道:“夫人放心,就算陛下不看我的臉麵,他總要看高陽公主的臉麵的。”

    房玄齡不提高陽公主還好,提了高陽公主盧氏直接大悲聲起來,口口聲聲喊著苦命的兒……

    盧氏平時就覺得高陽公主欺負房遺愛,而且還有一些不好的傳言,但因為雙方的身份她不好說什麽。

    這一次房遺愛被抓了幾天了,聽說城陽公主都求到東宮去了,而高陽公主居然連李世民都沒有去見一麵,盧氏心裏越發覺得自己兒子命苦。

    房玄齡不知內情,盧氏又不能明說,就在這裏一個痛哭一個急的亂轉的時候,突然聽見房外有人高聲叫道:“相爺、夫人太子殿下派人送一幅字。”

    盧氏聽見忙收住悲聲,擦去眼淚,轉身向裏麵坐好,房玄齡打開門看見管家拿著一卷字幅,站在書房院門處往裏看。

    房玄齡也不讓他進院,直接走過去,接了字幅走回書房。

    房玄齡走進書房,盧氏已經站起來見他進來,臉上露出關切的神情,看著他手裏的字幅。

    房玄齡也想知道這字幅上寫的是什麽,就在手裏直接抻開。

    字幅一打開從中掉出一張信箋,房玄齡彎腰撿起來,看上麵寫著:

    聞知房相公老母尚在人世,真是令孤王這沒娘的孩子羨慕啊,房相公老母年高當日日侍奉在側,莫有那‘子欲養而親不待’之歎。

    房玄齡看了有些不解,暗道:太子是讓我辭去相位,侍奉老母?心裏冷笑,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好詩啊,真是讓人不忍卒讀。”盧氏拿著字幅感歎道。

    房玄齡在盧氏手裏一看,也是心下感歎,隻見上麵寫著: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

    詩雖然是好詩,但是想打動房玄齡這樣的官場老油條,是不可能的。不過房玄齡想到已經幾天沒有去看老娘,當即對盧氏道:“我去後院看看母親,二郎的事你不用擔心,過幾天就會沒事了。”

    說著就往後院去了,接下來兩天房玄齡大部分時間都在後院陪著他老娘,這樣一則得享天倫之樂,二則盧氏不敢在婆母麵前提房遺愛的事,房玄齡也覺得清靜。

    隻是到了第三天一早,就有下人來報說,大門前被堆了一堆穢物和一個木牌,上麵寫著: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房玄齡。

    管家已經把派人去把坊正和巡街右使都找來了,房玄齡怒氣氣衝衝地來到大門口,門口的大糞已清理幹淨了,但是還有一股臭味沒有散去。

    看見一個身材大的青年傲然地站在房府門前,而開化坊的坊正則嚇的跪在地上渾身顫抖。

    看見他出來,那青年不卑不亢地朝他行禮道:“巡街右使任雅相見過房相公!”那坊正卻是一句話也不出來。

    房玄齡往前走兩步,麵無表情地道:“老夫門前因何被人倒了穢物?”

    “房相公您不知道?”任雅相一臉吃驚地問道。

    房玄齡無語。

    “巡街是你們巡街武候的事,我們相爺怎麽會知道?”房府管家怒聲質問道。

    “這不是穢物倒你們家門前嗎?”任雅相一臉理所當然地道。

    “你!”房府管家徹底怒了。

    “哦,我知道了,這一定是義民所為!”任雅相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

    房玄齡是看出來了,任雅相是存心消遣他的,忍不住怒聲道:“怎麽在老夫門前倒穢物的人就成了義民?”

    “因為您是長安城有名的奸相,所以有義民看不過去才在您家門前倒穢物的。”任雅相說得理所當然。

    房玄齡算是看出來,這個任雅相今天來就是為了氣自己的。擺擺手咬著牙道:“既然如此就不勞巡街使了。”

    “告辭。”任雅相轉身就走了。

    “相爺,他……”房府管家不甘地道。

    “都散了吧。”房玄齡說著轉身就往院裏走,管家連忙跟上去。

    “先派人去查一查長安城有什麽流言沒有?”管家答了忙退出去打聽。

    不到中午管家就回來了,房玄齡坐在書案後頭,看著管家欲言又止的樣子。

    便淡淡地道:“有什麽就說什麽?”

    “是,相爺自從太子殿下在東西二市搭台唱《仁壽宮》,全長安城的老百姓都對廢嫡立庶的事恨至入骨。

    又傳出來魏王想要謀害太子已經被貶了,幾個魏王一黨大臣都被老百姓痛罵,其中就有咱家二公子。

    這兩天傳的最凶就是相爺您,說您說您……”

    “直說”房玄齡已經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但是他實在想出不來長安城的百姓能罵他什麽。

    “是,都說相爺您‘危而不持,顛而不扶,則將焉用彼相矣?’

    還說當年長孫皇後臨終時曾再三向陛下保舉您,為的就是您當時是太子殿下的老師,太子殿下也最信任您。

    可是您不但不保太子殿下,居然還讓二公子參東萊郡王奪嫡的事。長安百姓都說您是首鼠兩端,逢君之惡,是禍國殃民妖相,若是長孫皇後地有知,必恨自己所托非人。

    還有……”

    “不要說了!”房玄齡知道自己隻有辭官一條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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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李世民案上一天收到三封房玄齡請辭的奏疏,一封比一封言辭肯切,一封比一封態度堅決。

    李世民看的莫名其妙,心想,房遺愛才關了幾天你就鬧這一出?

    朕就是想赦免房遺愛那也得找個好一點的理由吧?

    當朝皇太子的臉麵在你眼裏就那麽不值錢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