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不知所謂！”郭長安冷哼道：“我本念著同門之情，一片好意想要引薦他們入門，就連出門辦差都硬生生拖到現在還沒動身。誰會想到這見麵第一天，他們就敢跟威兒動起手來，真是好心當了驢肝肺！”

    說著餘怒未消地道：“既是如此不知好歹，我也不必枉做好人了，明日待我出門之後，你便將他們打發出去，隨便給個幾十兩盤纏也就算仁至義盡了。”

    郭懷恩吱唔道：“這……老爺，還請三思啊！”

    郭長安沉下臉來，道：“你又有什麽事瞞著我了？”

    郭懷恩輕輕掌了自己的嘴巴一下，懊惱地說道：“都怪老奴這張臭嘴不當事，前陣子老爺吩咐要把莫小姐接到府中來，老奴一時嘴快，就給傳出去了。現在整個鐵劍鎮上，誰不誇老爺仁義，若是就這樣打發出去，萬一傳出點謠言來……”

    郭長安立時明白過來，估計是這老奴才打發下人幫自己去外頭吹噓去了。想想也是，十幾年沒見麵的師弟病逝了，自己二話不說，不遠數百裏將無依無靠的孤女接過來照料，這簡直就是義薄雲天的典範啊！此時不吹，更待何時？

    這種幫主子沽名釣譽的事情本就是郭懷恩幾十年來做慣了的，有時稟報過，有時沒有，主仆二人早已有著默契。郭長安不禁沉吟不語，心裏盤算起得失來。

    郭懷恩察顏觀色之下，猶猶豫豫地說道：“老爺，以老奴之見……那莫家小姐還是極好的，唯獨那姓古的小子是個刺頭。”

    郭長安斜著眼睛瞥著他，道：“你這老狗又打什麽鬼主意了？”

    郭懷恩恭維道：“什麽都瞞不過老爺的法眼，老奴是想著，這莫小姐生得花容月貎，又是個舉止有禮的良家閨秀。眼下她既然已經父母雙亡，凡事正該由老爺這個師伯來作主，往後若是在門中結識了哪家公子，豈非也是一樁美事？”

    郭長安抬起一根手指指著他，笑罵道：“就數你這老殺才最為奸滑！”

    郭長安說著屈指在座椅扶手上輕輕敲著，沉吟道：“既是如此，你就照常招待著他們，等到山門大開之日，你親自把他們送去報名。”

    郭懷恩點頭道：“老奴記下了。”接著又請示道：“老爺可要留下一個名帖？”

    郭長安擺擺手道：“不必了！”接著看了看郭懷恩不解的神色，解釋道：“你這老狗懂的什麽，我那莫師弟再不濟也是負了公傷，為門裏效過忠的人。現在他留下一個孤女找上門來，這偌大一個鐵劍門，真個好意思把她拒之門外？這山裏山外不下十萬弟子，還真怕多了這雙筷子不成？就算是半點資質也無，一個外門弟子身份總是跑不了的。”

    郭懷恩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老爺竟是想做個順水人情，高，真是高啊！”崇拜之情，溢於言表。

    郭長安自矜地露出微笑，心道：“這老狗手腳頗不幹淨，不過吹馬屁的本事真可以說是爐火純青，讓人即使明知是做作也甘之如飴。看在這份上，且先用著吧，反正肉爛在鍋裏，總不至於飛了去。”

    ————

    過了郭長安這一關之後，古莫二人就算是在這郭府中安頓下來了。他們所住的小跨院是專門招待客人用的，眼前主人即將出遠門，除了莫凝霜這種特殊情況外，也沒有什麽人會在這時候上門拜訪了，所以整個小院雖然有4個套間，但隻住了他們兩人，很是清淨。

    古劍是個閑不住的人，吃過晚飯後，就在院子裏練起了劍，說起來，顧盼送給他的那瓶“黃歧壯骨膏”已經在路上用完了。那一小瓶其實並不止十天的用量，古劍本著不用白不用的精神，還是堅持把它用完了。

    初時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僅僅是塗抹的位置有些微微發熱，但是大約七八天後，就發現異樣了。腕部和肘部的關節似乎變得比以前更靈活，同樣的動作，隻需花費更小的力氣和更短的時間，練劍的時候感覺尤其明顯。雖然提升幅度並不大，但是已經讓古劍非常驚喜，心裏常常念叨著，如果將來還能再見到顧盼，一定要好好感謝她。

    練完劍之後，稍一梳洗就已到了夜深人靜之時，古劍鎖好門窗，盤膝坐在床上，右手緊握劍柄橫放在腿上，緩緩合上了雙眼。

    恍惚之中，鬥轉星移，王二麻子說得沒有錯，果然隻要凝神觀想，輕而易舉地又見到了那把矗立在茫茫星空的煌煌巨劍。

    巨劍上的經絡仍然像上次一樣暗淡無光，但是這次時間更為充沛，看得便仔細很多。古劍很快就發現原來每一條經絡上都串著很多的圓點，圓點的顏色比起經絡本身要稍微暗淡一些，不注意看還真難以分辨，古劍馬上就想到這些圓點應該就是對應著人體的各個穴道。

    有了這個發現後，古劍便開始有意識地觀察起一個個穴道來，沒過多久他就有了新發現，在巨劍底部有兩個左右對稱的穴道正在閃閃發光，古劍正想著要怎樣才能看得更清楚一點，這兩個穴道便自動放大了數十倍，看上去像是兩個空蕩蕩的圓球，與此同時有一行金光閃閃的大字出現在腦海中：“足厥陰肝經，大敦穴，生鐵”。

    “大敦穴，生鐵……這是什麽意思？”古劍剛一走神，突然感到腦袋一陣暈眩，意識便回到了現實當中。

    生鐵，古劍下意識地在房中搜尋著，很快就找到了目標。房中角落裏擺放著一個三門衣櫃，在衣櫃的四條垂直邊線上，分別鑲著兩個用於加固的鐵製鑄件。

    古劍走過去，先用手指敲了敲，聲音低啞，雖然不太確定，但聽起來很像是生鐵。古劍猶豫片刻，狠狠心把最靠裏邊的一個鑄件扣了下來，心想隻是少掉一個應該也不至於垮掉吧。

    東西雖然到手，要怎麽樣跟穴道聯係起來卻仍然毫無頭緒，古劍抱著試試看的心思將鐵鑄件直接壓在劍身之上。

    怪事發生了，足有一斤多重的鑄件無聲無息地化成了液體，飛快地滲入到劍身之中。吞了這麽大一塊生鐵，長劍的外形卻沒有絲毫變化，古劍好奇地伸手再次握住劍柄。

    果然，大墩穴上的光芒已經固定下來，不再閃動。已有經驗的古劍將心神投到穴道之上，穴道再次放大，這回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穴道球體內部都已被灰色物質填滿。緊跟著，兩個穴道球開始微微顫動起來，古劍登時感到有兩股熱呼呼的氣流從雙腳拇指上冒出，飛快地流遍全身，所經之處，無不舒服之極，就像數九寒冬泡在溫泉之中一樣。

    意識再次歸體之後，古劍赫然發現全身的皮膚上都出現了一層極薄的灰黑雜質，有點像汗漬，但是十分的腥臭難聞。（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