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劍思索了片刻，鄭重地說道：“既然要學您老的本事，又豈能不誠心侍奉，老師在上，請受弟子一拜。”說著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磕起頭來。

    老林頭不料會有此結果，一時笑得合不攏嘴，雙手攙起古劍，連聲道：“哎，哎，好徒弟，快起來，快起來。”說完伸手拿起桌上的布包，遞給古劍道：“做人老師的，不能沒有見麵禮，這把劍乃是我老友所贈，今日就轉贈於你，希望你能善待它！”老林頭其實打了個埋伏，他之前說要無償教導古劍並非作假，但是教歸教，如果沒有師徒名分的話，這個見麵禮自然也就沒有了。

    古劍接過布包，小心翼翼地將裹布打開，一把精巧的長劍露了出來，尚未出鞘，就似乎感到有一股冰冷殺意撲麵而來。又在鞘口機關上用指尖輕輕一磕，三尺長的劍刃“砰“地一聲輕輕彈出。隻見劍身造型瑰麗，身姿修長，刃光清冷，以指尖彈之，聲聲悅耳清脆。

    “好劍！”古劍脫口稱讚道，忍不住挽了幾個劍花，隻覺寒光四射、破空無聲，十分的趁手。他的寶劍“仙人衣”雖然另有玄機，但是本身並不鋒利，實際上對於戰力並無多少提升，現在得了這口劍，可謂是如虎添翼。

    “老師，此劍可有名字？”這便是古劍不識貨了，此劍其實就是七巧宗器峰出品的“秋水劍”，而且是其中的上品，比起蕭驚鴻在入門試中所獲獎品還要珍貴得多。

    “此劍雖好，但仍然屬於製式兵器之列，統一稱為‘秋水劍’，你如果不滿意，也可以自己另外取個名字。”

    “烈烈秋風，劍寒如水，不用換了，就叫‘秋水’吧。”

    直到這會，古劍才想起來將寶劍歸鞘，拜謝道：“多謝老師厚賜，弟子一定勤加練習，絕不辜負老師厚望。”

    老林頭滿意地點頭道：“唔，很好，你既然拜入我的門下，為師今日便要跟你約法三章。其一，我雖收你為徒，但僅限於鍛造之術，至於劍道方麵，我自認為沒什麽可教你的。其二，為師已是花甲之年，人活到這歲數上，該看破的東西早已看破，所以我並沒有什麽門戶之見。如果你將來有了更大的造化，完全可以另投明師，甚至不用特意稟報於我。其三，我這點子心得，雖然未必有多珍貴，但也算是敝帚自珍，若是哪一天你決心放棄這門手藝，也務必要替我找一個合適的人選傳承下去。我這三個規矩，你可願遵循？”

    古劍恭聲道：“弟子謹遵老師教誨，不過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豈有擅自背棄的道理，弟子絕不會做這等不忠不孝之事。”

    老林頭開懷大笑道：“哈哈，你能有這份心就很好了，將來的事，將來再說。”他選擇古劍作為衣缽傳人，其實多多少少是迫於壽元有限的無奈之舉，畢竟古劍誌不在此。但是一番交談下來，他又深深感到這個徒弟並沒有收錯，至少很懂禮數。於是他臨時起意，對古劍說道：“我前幾天探望的老友此時正好也在這鐵劍鎮上，此人乃是我生死之交，我收了徒弟不能不讓他知曉，你收拾一下，呆會隨我一起去見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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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林頭的這位朋友住在鎮上驛站之中，而且獨占了最大的一個跨院，可能是主人早有吩咐，門子既未通報也未阻攔，直接就放二人進去了。

    老林頭一進院子就揚聲喊道：“梅師兄可在房中嗎？小弟又來看你了。”

    一個渾厚的男聲從正廳中傳出：“是林師弟嗎？快快過來，正想派人叫你來喝一杯。”

    入廳之後，古劍悄悄瞅了兩眼，這位梅先生頭戴華冠，一襲錦衣，花紋繁雜精致，色澤卻又極為樸素。身量頗高，雙目有神，留著一排修剪得十分整齊的八字胡，神色雍容溫和，舉手投足之間透著成熟男人的穩重氣質，像是個久居上位之人。隻是這麵色也過於紅潤了些，如果隻看容貌，倒像是比老林頭還要年輕許多。

    梅先生跟老林頭寒暄了兩句後，將目光移到古劍身上，似乎有些奇怪老林頭竟然會帶人過來。

    老林頭將古劍扯到身前，介紹道：“這是我剛收的弟子古劍，沒有意外的話，也就是我的關門弟子了，今天特意帶他來認認門。”說完又對古劍說道：“徒兒，快來拜見梅掌……”

    梅臨淵打斷道：“就叫師伯吧！”

    古劍用目光詢問著老林頭的意思，直到他微微點頭後，這才弓身下拜道：“弟子拜見梅師伯。”

    這身子一低下去，身後背著的兩把長劍便都露了出來，梅臨淵掃了一眼，對老林頭說道：“原來你巴巴地要了這把劍去，就是要給他的，既是如此，我這見麵禮就算是給過了。”

    老林頭苦笑道：“我還說無兒無女一輩子，好不容易有個徒弟可以打打秋風，竟然第一次串門就落空了。”

    這話一說出來，賓主三人都笑了起來，接著便開始傳宴暢飲。

    梅臨淵跟老林頭是一輩子的交情，兩人有著說不完的話，古劍自然插不上什麽嘴，他冷眼旁觀著，隱約覺得自家老師對這位梅先生十分敬畏，言談間頗有些放不開。以致於好幾次他似乎有話要說，卻又強行忍住了。

    然而即便老林頭不開口，梅臨淵也很清楚他的來意，於是主動挑明了說道：“師弟你今天能帶徒弟過來見我，我很欣慰，我也能明白你的意思，不過我這人的脾氣你是最清楚不過的。我隻喜歡幫那些自立自強之人，總得自己先證明已經盡力了，而且確是可造之材，旁人才有伸手的意義。當年麵對你，我是這樣講，現在輪到你的徒弟了，我還是這樣講。”

    老林頭的臉色漸漸苦澀起來，低聲道：“師兄說的都是正理，我又怎敢奢求什麽。我隻希望如果將來他自己成器的話，師兄能夠拉他一把。”

    梅臨淵麵孔一板，道：“這種話還用你專程跑來跟我說嗎？難不成你以為我是個六親不認之人？我看你簡直是活回去了！”說著又冷哼道：“我倒要看看這小子究竟有何德何能，能讓你如此看重！”

    “師兄不可！”（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