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兄，小聲一點，這些人現在無法無天得很，官府根本不敢招惹他們。我聽人說，他們私底下都已經犯下命案了，是被官府強行壓下去的。你這樣大喊大叫的，萬一傳到他們的耳中，可就不妙了。”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被他們聽到了又怎樣。我張某人還真就不信了，我們南豐的大好男兒會就這樣任憑外人騎在我們脖子上撒尿。”

    古劍凝神聽了一會，發現還不止這兩個人在討論此事。大意似乎是最近城中來了一幫魏國人，也不知道是在找什麽東西，到處隨意盤問路人，稍有抗拒就是一頓暴打。而本城官府則根本就成了擺設，完全不受理民眾的投訴，已經鬧得民怨沸騰了。

    雖然並沒有太多的歸屬感，但古劍下意識裏還是把自己當成梁國人的，聽說有外國人在本地行凶，心裏多少有點不痛快。

    因為之前聽過梁政的介紹，他大概知道這些人為什麽這麽囂張，想必是朝中官員畏敵如虎，以綏靖政策為主流，所以官府才輕易不敢招惹他們。

    他心想，我才不管那些當官的怎麽想呢，若是被我撞見了，倒是也可以順手管上一管，反正世俗中應該也沒多少真正的高手。

    來回上了三輪菜之後，汪大壯總算是消停了。

    雖然早有心理預期，但是一頓飯吃了四十幾兩銀子，還是讓古劍忍不住臉上一抽，王三叔這真是給我送了一個無底洞過來啊。

    離開酒樓之後，因為兩人不熟地形的緣故，無意中走進了一條偏僻的小巷子裏。

    汪大壯還一直在回味著剛才這頓大餐，一邊打著飽嗝，一邊摸著肚皮滿足地說：“好久沒有吃這麽飽了，真舒服。”

    陷入陶醉之中的他，沒有留意迎麵衝來一個黑衣人，那人低著頭，一副亡命奔逃的樣子，結果一頭撞在汪大壯的肚皮之上。

    再怎麽樣遲鈍，有些本能那是天生的。汪大壯下意識地把肚子一挺，直接把對方彈飛到四五丈外的圍牆之上，那人痛哼一聲滾落在地，居然抽了兩下就不動了。

    古劍暗道不好：“該不會是就這麽死了吧。”

    他趕緊走過去，伸出手指探了一下對方的呼吸，還好，還有氣！再看一下身上的痕跡，似乎也不像是筋斷骨折的樣子，這才放下心來。

    隻不過這人畢竟是因為汪大壯才受傷昏迷的，就這樣把他扔在這裏似乎也不妥。

    考慮了片刻，古劍覺得還是人命更重要，幹脆別逛街了吧，於是對汪大壯說道：“大壯，這人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咱們把他背回船上吧。”

    “好嘞”，汪大壯輕輕一提，就把他扛上了肩頭，就像是屠夫扛著半邊肉豬一樣，就那樣晃晃悠悠地走了起來。

    若是在太平時期，隻怕僅憑他這副架勢，就要被人當成強盜報官抓起來。但是幸好最近魏國人鬧得實在太厲害，公差們已經集體當了縮頭無龜，相應地老百姓也就失去了報官的熱情。

    看到兩人背了個大活人回來，船東稍微有點意外，但是也並沒有阻攔，隻是略微提了一句。如果要中途加人的話，船錢還得再議一議的。

    船上本就還有空房間，古劍就讓汪大壯把人放在空房中的床上，船東自告奮勇地過來給他檢查身體。

    這種常年跑江湖的人，果然會不少野路子，船東把黑衣人渾身摸了一遍，又扒開眼皮和嘴唇看了看之後，十分肯定地說：“這人沒什麽大礙，應該就是很久沒有吃東西了，再加上沒有得到很好的休息，又累又餓才撐不住的。”

    “我叫人去給他熬點小米粥，等他睡醒了再喝碗粥，應該就會有點精神了。”

    黑衣人一直睡到黃昏才醒過來，剛一睜開眼皮，就神色大變，急忙伸手在懷中摸索了起來，似乎摸到了什麽東西，神情這才鬆懈下來。

    “我這是在哪裏？”

    船上的廚娘被船東安排來照顧他，也趴在床邊小寐了一會，此時被他驚醒，就高興地說：“你醒來了呀，你這是在俺們東家的船上，是船上的兩位客人把你救回來的，你等著啊，我去叫他們過來。”

    古劍下來的時候，廚娘已經喂此人吃起了小米粥。這米粥一直在鍋裏用小火燉到現在，已經被熬得得稀巴爛了，入口即化，還有著一種天然的食物香味，十分的美味。

    黑衣人大口大口地吞咽著，喉結聳動個不停，差點把嘴唇都咬破了。

    廚娘安撫他道：“你別急，鍋裏還有的是，沒人給你搶。”

    汪大壯頓時高興地說：“真的還有嗎？給我也來一盆。”

    廚娘放下碗和勺子，讓黑衣人自己捧著吃，黑著臉出去了。在船上的所有客人裏，她最不喜歡的就是汪大壯。

    就因為多了這麽一個人，補充食物的頻率比以往足足高了一倍，以致於船東不得不稍微調整了一下沿途的停靠計劃。

    他吃得多，廚娘自然也就累得多，每次光刷碗都要刷半天，還沒有一文錢好處，擱誰誰樂意啊？

    其實就連船東都私底下抱怨過，攤上這麽一個大肚漢，要不是開始要的錢多，這一趟搞不好都要虧本了。

    不過不得不說，這些人還都挺有信譽的，雖然心裏不爽，倒也沒有提出要加錢，飲食上也沒有故意克扣。哪怕就是最不受歡迎的汪大壯，隻要他提出來了，也肯定要把他喂飽。

    廚娘離開之後，黑衣人並沒有急著喝粥，掙紮著爬了起來，就在床上磕頭道：“兩位恩公在上，請受姚某一拜。”

    古劍搶前一步把他扶了起來，“快快請起，我們也隻是舉手之勞而已，當不得如此大禮！”

    “對您是舉手之勞，對我可就是生死攸關了，怎能不銘記於心。”

    這個人的口音，似乎有點奇怪，出於謹慎起見，古劍稍微問了一下他的身份和來曆。

    此人自稱名叫姚炳文，說是從北方過來的，至於為什麽餓暈在大街上，還那麽行色匆匆的。他卻吞吞吐吐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說是被小偷偷走了錢袋，所以才多日沒有進食。

    這番話自然是不盡不實的，僅從表情就可以看得出來。更何況他身為一個壯年男子，看身體還挺結實的，很可能練過武。這樣的一個人，就算是丟了錢，也不至於落魄到要餓暈的地步吧。

    看到此人遮遮掩掩的樣子，古劍準備等他吃飽之後，就送他一點點盤纏就打發走算了。這種來曆不明的人，不適合留在船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