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扛晴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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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晴蹲在一處被蹂躪的七彎八倒的草前。她注目著粉色三瓣花,若有所思,隨即撕下一片衣擺,包起掉在地上的幾顆紅果,放進衣袖。起立轉身抬眸時,恰好對上蘇澤的兩道疑惑目光,陳晴微微一笑,道:“我隻是覺得此草甚是好看,這果子也甚是好看,就想帶些回去,種到自己院子中,但又不知有沒有毒,就用布包著。”
顧峰聽到陳晴的聲音,轉身看到兩個男人又湊在一起沒話找話的談著草啊果子的,想著真不讓人省心,不過是看漏了一瞬,兩人倒是會見縫插針了。他大步流星走到兩人中間,仰頭望著洞頂道:“看來,再查一遍,也不能查出什麽。”
陳晴掃視四周道:“查不出是好事啊,天明,我們回去。”
蘇潤看著陳晴道:“柳白還在林中,他誓要逮著你。”
陳晴負手在背,悠然踱向洞口火圈,跨進火圈,回首不屑道:“那就等他來吧,我倒想問問他是如何逃走的。”
自從陳晴認出白蛋是柳家人,大家都猜到他便是柳證的嫡長子柳白。
柳白此人心狠手辣殘酷無情,跟隨其父出入疆場,驍勇善戰,甚的其父重用。是以,大家接受了陳晴的意見:有他在,他們的人不敢輕舉妄動,粉帕中的mi huan yao,能讓他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大家一致認為若能額外得到他們的計劃部署甚至整個閩南的軍事動向,那更是至善至美的。
隻是,事與願違,船炸了,沉了。
是以,眾人在聽到柳白還活著時,都覺的詫異。追殺他們的居然就是那個甕中鱉的柳白!明明bao zha自他房中炸出,他如何能不被炸死。若是bao zha發生時他已不在房內,那麽他又是如何出去的。在房內守著的是小四小七粉衣黃衣四人,及後來的青衣,他們每個都武藝gao qiang,五個聯手,世上估計難有敵手,聽聞過柳白凶殘成性,沒聽說過他武藝如何gao qiang,他豈會是他們五人的對手!況且他們的房內寂靜無聲,否則如何逃過守衛在二樓的眾多護衛的耳朵呢,更別說從房間裏出來溜走了。何況看守他的人都是陳雍和陳鈺挑選出來保護陳晴的人,豈會背叛他們!
大家深思,實難想到哪裏出了問題。
此時,蘇澤也跟著顧峰蘇潤跨進了火圈,在陳晴對麵坐下,擰著衣擺,眼見擰出的水將要流到火堆,於是伸直大長腿別著水流。
低頭摳指甲的陳晴瞄到大長腿,抬眸看到蘇澤的兩耳依然發紅,含笑道:“喲,太守大人現下不熱了,怎麽也到火圈裏來了呢。”
蘇澤抬眸,四目相交時,立馬轉首看向身側的蘇潤道:“洞內風大,全身濕透的,吹的有些冷。”
陳晴嗬嗬。
顧峰也是嗬嗬。
其餘聽到他倆對話的人皆偷著樂,五公子調戲人,蘇太守別扭了。
蘇澤想到蘇潤方才步伐輕快不似之前沉重拖遝,欣喜道:“阿潤,在外一個月,你倒健步如飛了。”
蘇潤謙虛道:“大哥謬讚,當初在澄河,多虧晴哥哥的丹藥,我方能清醒。也多虧這丹藥,我才能行動敏捷,避開林中毒物的攻擊。”
蘇澤最是清楚蘇潤的情況,若是以前的他,毫不誇張,一日半座山都爬不了,更別提躲過毒物的迅猛攻擊。他是個有恩必報的人,他回首看向陳晴抱拳道:“五公子丹藥之恩,我蘇澤日後定定償還!”
陳晴抬眸對上蘇澤誠懇的目光,揮了揮手,笑道:“蘇太守務須掛懷,若不是這顆丹藥,我可能就不在這裏了。”
這解釋,聽得蘇澤雲裏霧裏。是以,他仍舊直愣愣的盯著陳晴。他要聽詳細情況,以為她會繼續講下去,誰曾想她居然對他期待的目光視若無睹,不講就是不講。
蘇潤看到他哥目光如炬的看著陳晴,而陳晴則是閑散的低頭擺弄殘破的汙跡斑斑的衣袖,又睜大了兩下眼睛,解釋道:“晴哥哥不會遊泳,她靠bi shou紮著岸壁爬出水麵,那時顧將軍他們都還在水裏找她,我看到了她,就將他帶走了。”
蘇澤這下明白了,何以他倆晴哥哥小弟弟的叫的這般親熱,原來曾經都給過對方救命之恩,一起出生入死過。
他不動聲色的打量著眼前這個瘦弱俊美的少年,雖才接觸一刻鍾,但這短短的一刻鍾也足夠他看清她。她除了長了一副雌雄莫辯的叫人歡喜的外形和嗓音外,她談吐風趣,臨危不懼,觀察細致,謙虛謹慎,當然,也有世家公子的傲氣與嬌氣。
跳躍火光中的陳晴細致的撣直衣袖,拉平衣擺,整理腰帶,手指觸摸到陳辰給的兩瓶絕世好藥時,不自覺的嫣然一笑。
她不知道這一笑剛好落在了蘇澤的眼裏。
然蘇澤因為這一笑心悸了,他慌張別開頭,看向洞外因閃電映照而忽紅忽紅的詭異山體。
龍江。
狂風怒hao,大雨如注,江水咆哮。
有一艘揚著巨帆的船順風順著奔騰的江水一瀉千裏。
船內。
“公子,今晚順風順水,我們明早便可到澄河的閩南境。還請公子今夜休息,您已三日兩夜未曾合眼。”
“好,今夜大家休息一晚,明早進林。”
搖晃的燭火照出陳辰堅毅的留著青色胡渣的染著塵土的疲憊的但依舊俊美的臉,他走到窗台前,推開窗門,狂風卷著大雨斜飛進了窗,濕了他的臉和衣裳。窗外如濃墨潑就,他兩手把著門框,眸光擔憂。
陳雍自陳晴出發後第五日便遠征東北,他留守錦都。那日在柳徑中聽到她的兩句半話,他就將錦都的事安排給楊長史,帶了五十人匆匆奔往龍江,一路快馬加鞭,披星戴月,未曾合眼,每過一座城,就換馬,縱使這般,也跑死了是二十八匹馬。是以,沒馬的護衛,得以解放,務須沒日沒夜的顛簸在馬背上,是以,現下仍跟著的護衛隻有二十二人了。
出發第二日,他碰到趕回錦都報信的人,告知她被逼進了澄河,後來怎樣?不知!
原來,一切都是真的!
她真的出事了!
他隻希望她是在夢裏對他說話。而非在昏迷時刻給他傳遞信息。
他心中狂恐。
他明了為何狂恐。他狂恐從此失去她,從此再聽不到她婉轉清脆的嗓音,從此再看不到她語笑嫣然的模樣,從此再感受不到貼著他胸口的沉穩心跳,吐納在耳側的潮潤呼吸,從此沒有她的撒嬌撒癡妙語連珠天方夜譚,從此他的心成了古井,那一夜的擁抱成為永訣。。。。。。
是以,他一路上不停的揮動馬鞭,他沒有想失去她之後會如何,他隻想要早些趕過去,因為她在等他。
陳辰關上窗戶,刮了胡子,洗了臉,他的嘴角勾出淡淡的弧度,麵對喜歡美男子的她,豈可不修邊幅!他躺在船上,合眼休息,他需要補充體力。
山洞內。
盯梢的兩個時辰換一班,現下已經換過一班,且第二班也快要換了。
盡管疲憊萬分,但由於轟隆隆的雷聲在山頂,嗶嗶嗶的閃電就劈在隔壁,嘩啦啦的雨聲就響在洞口,當然還有蘇潤顧峰及另外幾個護衛此起彼伏的呼嚕聲,陳晴失眠了。
她頭枕著雙臂躺在地上,一會兒支起左腿,駕著右腿,一會兒,兩隻腳的姿勢又換了換。她睜眼看著黑乎乎的洞頂,突然想到,洞頂也是和洞壁一樣,有亂七八糟的石頭冒出來的,萬一石頭掉下來了,那被砸中的人可就一命嗚呼了。
她眨了眨眼,再睜大眼,想看清楚在她正上方的是什麽樣的石頭,然而越看越眩暈,結果迷迷糊糊的合上了眼,而在合眼的時候,她似乎看到黑漆漆的洞頂如波浪般翻滾了一下,她覺得自己看花了眼,未多想,直接睡著了。
然,躺在她隔壁的隔壁的蘇澤猶未睡著,他閉目養神,豎耳傾聽著。雖然山洞檢查過,無甚問題,但無來頭的風還是讓謹慎的他難以入眠,當然還有陳晴時不時的左右腳換支時發出的不同於風聲雨聲呼嚕聲雷電聲的衣料摩擦的索索聲,他偶爾開眼略偏頭,便看到一隻架在膝蓋上瀟灑的晃著腳踝的不像男子般大腳的秀氣小腳,他勾了勾唇角,盡管套在腳上的靴子汙的不忍直視,但那份愜意與慵懶卻叫他羨慕與憧憬。
此時,他已好一會兒沒聽到她的聲音,於是睜眼看她,發現支在膝蓋上的腳已經停止了歡動,她已經睡著了。他別過頭,看向洞頂,無奈自嘲:我為何這般關注她,難道因她是丞相的公子?不。因她與阿潤稱兄道弟?不。因她是個斷袖,是以多了份好奇?不,認識的人當中也有龍陽者,見怪不怪。因她的外貌秀美?她確實長的雌雄莫辯,美過家中姬妾,但因他是男子,我好奇想多看幾眼而已。對!就是這個原因。
此刻的他,不知道在他們分開後,他夜夜都會夢到,初見時,她立在火圈zhong zhao著他回眸一笑。直到分開多年後,他才承認自己對她一個男子一見鍾情一見傾心一眼萬年相思入骨!
他沒有焦距的看著洞頂,好像看到黑漆漆的洞頂如雲霧般湧動了一下。這時洞口的盯梢喊道:“有人來了!”
呼嚕震天的人們嗖的一下爬了起來。
然剛剛入睡的陳晴正在天馬行空的做著夢,她沒覺察是夢外的人喊叫。她兩側的阿大和顧峰已經起身走向洞口。蘇澤已經站起仰首盯著洞頂。紫衣走近陳晴蹲下喚著:“公子,醒醒。”
陳晴的夢裏恰好出現紫衣在喚她:“公子,醒醒。該走了。”是以她迷迷糊糊的應著:“再睡會。”
紫衣看向洞外,閃電映出匆匆跑來的二三十hao人影,想必是柳白他們,看來要有一場血戰了。於是拍著陳晴的手臂再焦急喚道:“公子,柳白來了。”
陳晴的夢裏的場景換到了柳徑,而柳徑中的柳樹突然變成了由白玉雕刻的樹雕,她上前撫摸著質感溫潤柔滑的玉雕,悶出句:“手感不錯。”
此刻仍在火圈內的蘇潤感慨了一句:“都這般時候了,還在做夢!”
蘇澤低頭,入眼的是她帶著淺淺笑意的睡臉。他走進,俯身,拍著她的肩膀喚道:“五公子”
陳晴嘴裏唔唔唔的說著什麽,口齒不清,聽不出什麽。
蘇澤凝視著她,發現她的兩頰浮現出不正常的紅暈,且身上的衣裳還是濕的,他擔憂的探手按向她的額頭,燒手的燙。他蹙眉沉聲道:“你們公子發燒了。”
這時,洞外劈裏啪啦的已經打的天昏地暗,柳白的二十多個護衛由他爹精挑細選出來的,他們的戰鬥力不容小覷。
是以,在個人的武藝水平相差無幾的情況下,兩隊決鬥中的取勝關鍵便在於人數。目前看來,柳白的人數優勢明顯大於顧峰,是以,顧峰他們邊戰邊退回洞中。
蘇澤將陳晴抱起,扛在肩上。拔出配劍,跨出火圈,退至一側洞壁。蘇潤也拔出了劍與蘇澤一起。紫衣眼看陳晴已經給蘇家兄弟護著,於是衝出洞外加入群鬥當中。
柳白站在洞外透過晃動的身影,看到蘇澤扛著陳晴,猖狂叫著:“除了蘇澤扛著的人,其他的全部殺光。”
柳白欣賞著洞內的殺戮,一泓鮮血飛濺到他的額頭。隨即洞內的火光就照出一張被雨衝散血跡而變得滿臉鮮紅的唯有眼白是白的臉,甚是嚇人。然,這張流血的臉此刻又笑了,笑得陰森森的,更是滲人。
殺了蘇家兩兄弟,江浙還不手到擒來!擒了陳晴,不就可牽著陳鈺鼻子走,這比預期破壞他們聯姻好了不知多少倍。柳白想著此次出師真利啊!他越想越得意,便跨過屍體走進洞中。
顧峰幾人已經被打入洞內了。
蘇澤扛著陳晴邊打邊退。
陳晴仍在夢中馳騁。
不幾,洞內已經七彎八斜的躺了十來個人。雙方各有傷亡。(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