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衝記憶之中，在監獄等了三天時間，每一天第一縷光芒照耀進監獄時會有專門的人送來食物，兩個黑饅頭和半塊變質的鹹菜，沒有肉。

    如果想要喝水便是監獄池子裏的水，這是老黃的洗腳水和洗澡水，也是唯一的飲用水。

    林衝是平民不假，但是他沒有經受過這樣的苦。

    他不怕死，他怕肮髒卑微地活著。

    第三天時，他的心已經動搖，閉上眼時他會思考，如果再來一次，他是否還會做出刺殺這樣的事情，答案是不會。

    他會做逃兵，回到洛陽和老婆老娘一起生活。

    那些平平淡淡的生活，林衝第一次覺得會是如此的美好。

    可是他不能露怯不敢露怯，尤其是在老黃麵前，更不能漏出絲毫怯懦，隻有在夢中他才可以變得懦弱。

    第四天的時候，和前三天不同，有人送來食物之後，又過一段時間有人影閃爍，隨後便不見蹤影。

    林衝卻心中警惕，人頭大小的窗戶，看不清是誰經過，但是他可以確認一定有人經過了，那樣醉人芬芳的香氣，即使走遠了依舊可以聞到，這樣的氣息是那一個叫紫鳳凰的女人？

    林衝靠近窗戶，感覺似乎有東西放在窗戶上，手一摸冰涼中帶著溫熱，是一把匕首。

    這種奇怪的感覺，是他的匕首紫釭，一把本來應該插進張角胸口的刀。

    匕首之下有一張字條，借著窗戶林衝看清楚字條上的字：今夜子時事變。

    字體清秀，不像是範先生的筆記，但不是範先生又會是誰？

    今夜子時事變，什麽事變？林衝不清楚，但是他知道自己逃跑的機會來了，就在今夜子時，是他逃離這一座地獄的機會。

    “什麽東西？”老黃問道。

    “離開這牢籠的東西。”林衝道，隨後又問道：“如果能夠逃離這裏，你要不要跟我離開？”

    “離開？去哪裏？小家夥，你要知道，老頭子是兩邊都得罪了的人物，朝廷眼裏我是反賊，黃巾匪眼中我是壞人。”

    老黃沒注意到他稱呼“黃巾軍”為“黃巾匪”。

    “你去哪裏與我無關，我不可能保護你，更沒有資格說服大將軍赦免你的罪行，我說的離開是帶你離開牢籠，之後去哪裏是你自己的事情。”林衝道。

    呃......

    “是我想多了，我以為你會帶著我投靠朝廷，小家夥，你要是能幫我打開這鎖鏈，我跟著你走。”

    林衝點了點頭，涉水靠近，手中紫釭刀揮舞，其雙手雙腳鎖鏈一砍便斷卻沒有砍到骨肉。

    “好刀，什麽刀？”

    “紫釭，一把用來殺張角的刀，可惜沒用上。”

    林衝解釋道。

    老黃在林衝攙扶下走到平地上，雙腳因為長時間浸泡慘白一片，有些地方被水中的生物啃食腐蝕，可見腐敗的肌肉之中露出骨頭。

    老黃自始至終沒有叫一聲，林衝借著少許光芒見了老黃雙腿嚇了一跳，隨後道：“你還能跑？”

    “到時候給我匹快馬，殺人還是足夠的。”

    老黃雙手比起一般人長一掌距離，像是通背猿猴，如果使大槍或者拉滿弓也比一般人厲害。

    隻是他雙手鐵環猶在，鐵環上的倒鉤深入手腕，不知道他手腕能否發力。

    深夜子時不到，監獄外麵果然硬聽見大亂之聲，火光照亮監獄。

    “哢哢哢”

    頭頂之上有石門開啟的聲音，林衝這才知道原來門是在頭頂的。

    門開了，露出的臉蛋卻不是範先生，而是個意料之外的女人：謝黃鶯。

    曾經關東謝家大小姐，天下八大奇女子，書甲天下，號稱入木三分的謝黃鶯。

    林衝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見她是在白山龍王懷裏，那柔情似水的目光，林衝以為那是愛，現在林衝知道了，那是臥薪嚐膽。

    “你......是？”

    “什麽都不要問，時間緊迫，我帶你離開。”隨後謝黃鶯又注意到了老黃，表情一陣猶豫，倒是老黃道：“把我拉上去，我自己可以走。”

    林衝和老黃來到上麵，發現周圍的看守已經全部被殺了，殺死他們的人正是紫鳳凰。

    “這是怎麽回事兒？範先生呢？”

    “範先生已經在三天前便逃跑了。”

    謝黃鶯的答案完全出乎林衝預料。

    “我不知道你和範先生之間究竟是什麽關係，但是他跑了這是真的。”

    “你為什麽救我？”

    “因為你殺死了張角，我今天救你，希望有一天你再殺了白山龍王，為我謝家滿門報仇。”

    “好。”

    林衝扶著老黃離開，紫鳳凰持一雙黑色匕首掩護，謝黃鶯走在最後，四人離開監牢找到一馬車，馬車一路順著城門方向行駛，到處是殺人放火，林衝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出城的時候，馬車被攔下，紫鳳凰毫不猶豫殺了幾人，林衝搶過一把長槍，槍身一條也殺了兩人。

    可惜林衝被關押三天吃不飽，殺了兩人便沒多少力氣，又坐在了車上。

    此時長安城已經大亂，各路天王大打出手，根本無人顧及城門附近的短暫殺戮，林衝一行人順利離開長安。

    離開長安大約五公裏之後，紫鳳凰勒住馬車，謝黃鶯行禮道：“以後的路，你們和紫鳳凰一起離開，我會回到長安。”

    “既然離開地獄，為何再回到地獄？”林衝問道。

    “那裏有我的孩子。”

    孩子？什麽孩子？

    “我為白山龍王生有一子，孩子是無辜的，他的真名姓謝，謝屠白，如果你日後殺不了白山龍王，我會教導我的孩子，讓他殺了自己的父親。”

    眼前的謝黃鶯是一個家破人亡的奇女，為家門複仇是她唯一的執念。

    “你放走了我們如何取得白山龍王信任？”

    謝黃鶯笑了笑，接過紫鳳凰的匕首毫不猶豫在身上砍了十三刀，不致命但是夠殘忍。

    “紫鳳凰挾持我救了你們，隨後我自己逃回長安，回長安途中不幸被搬山天王劫掠，拚死抵抗身受重傷。”

    老黃道：“搬山天王是石匠出身，他的手下有一支部隊隻有三千人，卻堪比三萬人，那是他的鐵石軍，各路天王之中，唯獨搬山天王勉強抗衡白山龍王。”

    “我就是要讓他們自相殘殺。”

    在韓天童將軍行軍策之中，這一條計策叫“美人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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