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誰失誰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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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和煦溫暖,落紅隨著風兒紛飛,輕輕地飄進涼亭裏,仿佛未曾感受到空氣中暗藏的一觸即發的緊張。
楚蓮寒瞧著一地的碎片,又看了一眼看似乎是滿懷歉意的花蓉鈺,最後她的目光落到了花蓉鈺身後幾步距離的奚芷凝身上。剛剛在涼亭發生了什麽,讓花蓉鈺不小心摔了茶杯?她沒有聽到花蓉鈺對奚芷凝的對話,隻是她心底總覺得有點奇怪。好端端的,怎麽偏偏就摔了茶杯?她總覺得此刻的奚芷凝似乎和她往日裏見到的有一絲不同,可是到底有什麽不同,她一時間也說不上來。
楚蓮寒帶著孔裟雲和水蓮兒比花蓉鈺晚幾步到涼亭,因為花蓉鈺的身子是背著眾人,是以她並沒有瞧見花蓉鈺和奚芷凝的對話,更沒有瞧見花蓉鈺刻意將茶杯滑落的那一幕。如今她瞧奚芷凝的眸子一如既往地沉靜,她隻得心底暗暗搖頭,或許是她想多了。
瞧著若有所思的楚蓮寒,花蓉鈺眸光微沉,她狀似不經意地道:“看來小王爺是不肯原諒我這無心之過了。”
雖然心中不喜花蓉鈺毀了她最喜歡的一套茶器,但是花蓉鈺歉疚的表情讓楚蓮寒的話語,讓她不得不表示出大度的姿態。她微微皺眉,看了一眼花蓉鈺,淡淡道:“既然是無心,就不必抱歉了。”
花蓉鈺嘴角微彎,眼底藏著隱約的笑意道:“那就多謝小王爺了。”她的目光略過地上的碎片,不經意間偶然掃過地上的茶杯碎片,在其中一塊碎片上頓了頓,碎片上,她依稀可以瞧出那不完整的字跡:玲瓏。
玲瓏。花蓉鈺慢慢垂下眼眸,唇角溢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如果她沒有猜錯的話,這就是不久前京城中盛傳被人匿名買走的玲瓏茶壺。一茶壺,兩茶杯,一茶杯底刻有玲瓏,一茶杯底刻有紅豆。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花蓉鈺戲謔低聲笑起來,似乎隻是無意地喃喃。
“蓉鈺,你在念什麽?”站在楚蓮寒身後幾步的孔裟雲微微皺眉,她隻聽到花蓉鈺的見麵那句,後麵的因為花蓉鈺低聲,她站的遠些,倒是沒有聽見。不過她敏感地花蓉鈺的表情有些奇怪,讓她不太理解這突如其來的改變。從相識以來,花蓉鈺一直都是進退得度,談吐得當,為何遇到楚蓮寒就變得有些奇怪?難道還是因為上次在花府的誤會?
想到這這裏,她倒是有些釋然了。誰被誤會一場,難免有些不痛快。
水蓮兒的目光一直黏在楚蓮寒身上,對花蓉鈺說了些什麽完全可以說完全沒有聽到。她的整個心思都在楚蓮寒這裏,心裏想著的都是如何靠近她一些,再想著如何讓惹她心煩的奚芷凝早點離開。
奚芷凝倒是聽到了花蓉鈺低聲的那兩句,她功夫不差,耳力也不弱,花蓉鈺雖然刻意壓低了聲音,她還是能聽到。隻是,她完全不明白花蓉鈺突然說這句話的意思。奚芷凝抬頭瞧了一眼麵前的幾人,楚蓮寒,孔裟雲,水蓮兒。
楚蓮寒麵色微沉,水蓮兒望著楚蓮寒發呆,而孔裟雲的目光則若有所思地落在花蓉鈺身上。
不得不說,孔裟雲不愧為京中有名的美人,她今日依舊是一身白色,白而不顯寡淡,反倒是像是天上的白雲出塵飄逸,溫溫軟軟,布料是上好的水雲緞,上頭用銀色絲線的雲紋繡花,銀色絲線和白色的錦緞搭配,一針一線都極為精致,耳墜一對白玉蝴蝶,蝴蝶隨著她之前的走動而輕輕搖晃,令人目眩神迷。淡淡的陽光落下,映照在她那張姣好的臉頰上,清淡中帶著幾分明豔,更是動人。
花蓉鈺的這話是對誰說的?水蓮兒那茫然的模樣可以排除,剩下的就是楚蓮寒和孔裟雲了。是楚蓮寒還是孔裟雲呢?奚芷凝的眸底露出深思。
亭子中的幾人心思各異,不管別人沒有聽清花蓉鈺低聲念的什麽,她身前的楚蓮寒卻聽的明白。
順著花蓉鈺的目光看去,楚蓮寒的臉色微變。玲瓏茶壺初見喜歡它那小巧玲瓏的模樣,當時她就心中一動,鬼使神差的買下。今日知奚芷凝前來,便順勢拿出來品茗。哪裏料到杯子會碎掉,而上麵的字跡會被花蓉鈺瞧見。花蓉鈺的那句話像是窺破了她心底不可說的秘密一般,讓她沒有來的惱怒。
她抬頭看了一眼眸光幽深的花蓉鈺,走到石台前,端起桌上剩下的一杯茶,一口飲下,手心用力,手中的杯子瞬間碎成了粉末,粉末落到地上碰到地上刻有字跡的茶杯碎片,將之一同變成了粉末。
“來人,重新取一套茶器出來。”楚蓮寒吩咐道,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她身後的小廝立刻招呼人來收拾地麵的碎片,並將那套放置在石台上的茶器收走。
花蓉鈺看著楚蓮寒的所作所為,並未出聲,隻是她的眼底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光。
很快,新的茶具被送了上來。這次的茶具是一套青花的茶器,一茶壺和六個茶杯,涼亭上的五人怎麼說都夠了。
“來者都是客,不嫌棄就一起品茗,如何?”楚蓮寒已經恢複了往日的瀟灑文雅,她走到奚芷凝身畔坐下,客氣又帶著幾分慣有的疏離。
瞧見楚蓮寒坐下的位置,水蓮兒手中的錦帕都要擰成了麻花,若不是怕楚蓮寒對她的舉止生出不快,她恨不得將奚芷凝的臉蛋給撕爛。她在眾人還未開口的時候,邁著步子走上前去,還未靠近,她則假裝站立不穩,手中則朝著奚芷凝的方向推去,顯然是想讓奚芷凝摔倒在地。
奚芷凝歉疚地瞧了一眼楚蓮寒,身子微微一側,不動聲色地讓了開來。她不是不想幫楚蓮寒,而是,這樣明顯的情況她若是刻意和郡主為難,倒黴的就是她了。水蓮兒瞧見奚芷凝讓了心底雖然不滿,但是看在她可以順利坐在楚蓮寒身側,她也就忍了。
“寒哥哥,那我就坐你身邊了。”水蓮兒甜甜的對著楚蓮寒笑著說道,一邊在楚蓮寒身邊坐了下了。
楚蓮寒眼底微微一黯,她不是不懂此刻奚芷凝的退讓是得體的,不過心底那份失望卻又說不清道不明。讓奚芷凝回鎮國府的這場交易中,她可以說受益最多。她和奚芷凝約好的隻是幫她做個樣子,阻擋部分水蓮兒的接近,順便掩飾女子身份。
當今朝廷本就對楚王府略有微詞,她父王雖然已故,可是在軍中聲望不減,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都盯上了楚王府。水蓮兒明麵上是對她情有獨鍾,可是她清楚的知道背後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瀾,為了就是楚王府在軍中的聲望。
剛剛她是清楚瞧見水蓮兒的動作,可她作為王府小王爺的身份是不方便點出,而奚芷凝因為身份上的限製,她也不能當麵指出水蓮兒的暗中作為,適當的退讓本是最為恰當不過。她比誰都清楚水蓮兒的為人,若是惹惱了她會有如何的下場。所以從一開始,她便和奚芷凝約好隻需要為她遮擋,而不是和水蓮兒對上。
水蓮兒,左丞相的獨女,被當今聖上封為郡主,因為她的身份,楚蓮寒既不能刻意疏遠,也不能走的太近。聖上的心思,她也琢磨不透。當今聖上登上皇位時已經年近四十,他膝下有三位皇子,大皇子郝登,是皇貴妃柳氏所生,柳氏的出生不好,是商人之女,不過是因為生了聖上的第一個兒子才被封了貴妃,而二皇子郝逸則的已故的皇後蘇氏所出,蘇氏是名門望族,蘇氏更是蘇家族長蘇耿的嫡女,本來她因為是正室,當今聖上已經冊封為後,哪知道她命薄,身體在生下二皇子之後一直羸弱,前年不幸亡故。三皇子郝宏,則是出自水家,左丞相之妹,也就是水蓮兒的姑姑,水萱雲,當今的貴妃之首,德妃。
德妃深受皇恩,又在一次刺殺皇上的時候為皇上當了一箭險些亡命,更是受到了聖寵,很多大臣都私下揣測下一任的皇後是否就是水氏。在這樣的情況下,楚蓮寒對於水蓮兒隻得不鹹不淡,她分不清水蓮兒的出現是皇上想要掌控楚王府的意思,還是另有深意。所以,她利用了奚芷凝的身份,鎮國府的奚德山位高卻權不重,作為太後親弟弟的嫡長子,奚芷凝又是才接回家中的女兒,她的身份不高不低又和京城的權貴沒有往來,是最適合的擋箭牌。當初,她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來刻意引得奚亦興前去看看新來的妹妹,目的就是借機會打探,好找適合的機會接近。
隻不過後來發生的事情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雖是如願的利用了奚芷凝的身份,卻和奚芷凝有了很多意外的接觸,還有那一份連她自己都不願深究的情緒。如今她一方麵和奚芷凝應對水蓮兒,一方麵也是希望她能不能從鎮國府探查下“白玉鳳明珠”的消息。據她所知,當初“白玉鳳明珠”確實是在花府的當家手中不見,可是不見前,鎮國府的奚德山卻是在那之後拜訪過花府,這中間會不會有什麽關聯呢?
想到這裏,她又抬頭看了一眼嘴角含笑,神色淡淡花蓉鈺,這個突然出現的花府三小姐當日宴會捧出“白玉鳳明珠”,她是否又知道什麽呢?
花影重重,春風嫋嫋,端是人間美景,此刻卻似乎無人欣賞。
池塘翠萍風景舊,一池春、色。亂紅飛舞,歌不盡人間錦瑟。
浮影流光似碧水,誰失誰舍?秀眸低垂,隻道是杏桃微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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