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揉推膏脂的過程中，她時而眯著眼，時而紅著臉偷看他。
    卻隻若看見一樹玉蘭，清雋淡雅，不汙不穢。
    反倒像是她想多了……
    結束之後，她再也受不住這般親昵，一捂腦袋躲進被中，不敢看他。
    魏懷瑾坐在床邊看了她半響，似有些無奈地輕輕一歎，“這膏泥小人留下，往後每隔三日，沐浴後公主自行塗抹即可。”
    然而臊紅了臉，揉軟了身子的蘇笙笙隻甕在被子裏，低低地“嗯”了一聲，仍是不敢回頭。
    最後，魏懷瑾拭幹淨了手，站起身來，為她整理好床邊的紗帳，“公主無需憂心任何事，在小人眼裏，公主現在與後院的矮刀豆無異，公主早些休息，小人告退。”
    說罷，魏懷瑾躬身後退，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房間。
    不過蘇笙笙卻睡不著了，矮刀豆？
    矮刀豆！
    她“嘩”一下掀了蠶絲錦被，跳下床榻，走到房間裏的黃銅鏡前。
    就著室內幽微的月光，她正正反反地看了好半響自己的身體。
    好一根矮刀豆！
    真真是氣煞她懷安公主是也！
    “懷瑾。”想起那段陳年往事，蘇笙笙咬著指彎，低低開口，“我現在還像矮刀豆嗎？”
    正揉著兔兒的魏懷瑾微微一愣，掀眸對上她的眼，下一刻又垂下眼，彎起了嘴角。
    “這都過去了許多年，公主還念念不忘。”
    當年他喚了她一聲矮刀豆，氣了她足足一個月都沒見他。
    後來又著實按捺不住，跑去偷偷瞧他。
    結果看見他不知何時在冰泉宮的後院整了一方地，種了一小片矮刀豆，他還時常對著那些矮刀豆發呆。
    她氣得不行，胡攪蠻纏地把那片矮刀豆都拔了，並嬌聲命他——不允許叫她矮刀豆！
    然而當天午膳，那些被她扒掉的矮刀豆又變成了菜，送上她的餐桌。
    她一氣之下本想把那盤矮刀豆掀了，但聽小宮女說，這菜是他親手做的，還不小心被油星子燙傷了手。
    最終，她把那盤矮刀豆看成了仇敵一般，吃了個精光。
    然後親自去了趟太醫院，拿了治療燙傷的藥膏，入夜後悄悄摸進了他的院落。
    那晚，他正在讀書寫字。
    她躲在窗外，戳了一個小洞，像個小毛賊一樣偷偷看他。
    看他長發披泄，一身素衫，立於案前，執筆書字。
    玉樹蘭芝，便是那時浮現在她腦海裏唯一的詞句。
    那晚，她在屋外偷看了許久，舍不得進去，舍不得破壞那副美好的畫麵。
    最後，終是他幽幽一歎，放下了筆。
    一拂袖，打開了房門。
    “夜深寒重，公主有話且進屋說吧。”
    於是，她扭扭捏捏地進了房門，但看見他右手上幾個血紅的水泡時，便顧不得忸怩，立刻拿出藥膏，為他仔細塗上。
    “小人還記得，那時公主為小人塗藥時，眼睛紅得像小兔子。”
    此時坐在軟榻旁的魏懷瑾低聲一笑，一雙手也在浴巾裏覆上了蘇笙笙的小兔子。
    他長指如玉，輕輕揉握，在她水氣愈重的眸光裏，掀開了浴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