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是岸——
    蘇笙笙猛然睜開眼，入目是蛾綠色的帳頂。
    她回來了，從方才那一場詭異的夢境。
    從床榻上坐起身來，蘇笙笙仍覺得胸口悶痛。
    她撫住心口，喘息良久，才漸漸緩下了那股不適……
    然而下一刻，適應了黑夜的雙眼卻不意瞧見她的寢房門口，似乎站了一個人影。
    這一瞬，蘇笙笙有些恍惚，那遠處的人影仿佛與夢境之中的虛影重合。
    “懷瑾……？”
    蘇笙笙輕輕開口。
    那人影一動，這才慢慢從黑暗中走來。
    那似一朵在黑暗中綻放的優曇缽羅，月色傾斜入窗棱之中，他踏著月色而來。
    此時他的臉上神情淡漠，尋不著平日裏看她的那一抹柔情。
    那精致的眉宇間是如傲雪清霜般不可攀附。
    亦如地獄幽蓮，詭秘血腥。
    然而蘇笙笙卻看不出那些許不同，隻滿心歡喜著他今夜的出現。
    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就掀開被褥下了床榻。
    一雙白玉一樣的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噠噠噠”地跑向了他。
    蘇笙笙一伸手，緊緊抱住魏懷瑾的腰。
    她柔嫩的臉龐在他胸口蹭了蹭，嘟著嘴道：“懷瑾，為什麽不過來？”
    聽見這一句嬌聲軟語，魏懷瑾眉間一動。
    方才那股凜冽的幽暗之氣蕩漾無存，他垂了垂眼，下一瞬將她攔腰抱起，然後走向床榻。
    被放回了床上，蘇笙笙有些畏寒地鑽進了錦被中，然而一雙水靈靈的眼，卻巴巴地看著那個站在床榻前的男人。
    看他此時長發垂肩，取下了平日裏一絲不苟的襆頭圍帽，眉宇間頓時生出幾許妖嬈之色。
    他眉眼狹長，眼尾微挑。
    唇如塗血，一點魅色妖然。
    他在看向她時，眼眸之中似沉了一潭幽泉，但泉下全是深不見底的暗流。
    蘇笙笙被這樣的目光看得有些羞怯，人也不禁向被子裏縮了縮。
    然而魏懷瑾卻盯著她，慢慢解開腰帶，衣衫件件落地。
    然後，他上了她的床榻，在錦被之中將她不容拒絕地抱進懷裏。
    蘇笙笙被他堅硬有力的手臂硌得有些疼，掙了掙，卻換來更加用力的擁抱。
    不知他在夜裏站了多久，若自己沒有醒來，那他是否會一直站到天明再悄悄離開？
    思及此，蘇笙笙心中甜蜜又有些微惱。
    便也不顧那過於用力的懷抱帶來的不適，蘇笙笙再度用臉頰去輕蹭那冰冷的胸膛，一雙手腳都纏上了他的身體，欲把自己的體溫分享給他。
    “懷瑾，你身上好冷，剛才為什麽不過來？”
    她有些心疼地開口，溧州更近寒天北地，冬日來得比皇城更早。
    而這處溧水行宮，並沒有修造地龍，她的房間裏也隻是有兩盆炭火煨烤。
    他也不知在黑夜裏站了多久，身上一身寒氣，涼透手腳。
    她又將他的手拉到胸前，煨在她溫暖的胸口。
    然而魏懷瑾卻是一怔，下一瞬抽出了手，再度繞到了蘇笙笙的身後，將錦被拉住，將她密密蓋好。
    “臣隻是一個奴才，這點凍不算什麽。”
    他低低開口，音色平淡。
    然而蘇笙笙卻極不喜歡這樣的話，她討厭他強調自己的身份。
    她進一步何其艱難，而他隻需退一步，就可與她萬丈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