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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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人回來了。”徐叔拱手,盡力表現出見過大場麵的氣度,但他衣著比起宮中人來說,著實隻算簡陋,舉手投足都是粗人的樣子,站在陸檎桑麵前更是隻剩唯唯諾諾的小家子氣。

    陸檎桑嘴角帶笑,似俯瞰螻蟻。

    “陳長何在?”

    徐叔抹了抹額頭上的汗,他知道現在站在自己麵前的不止是一位宮裏來的大人,更是村外駐守的三百精兵,萬太妃倒了,他們村裏的保命符也就沒有了,徐叔態度越發謙卑,“白日裏,村長和大人您相談甚歡,方才還問我大人您去了哪兒,村長如今正在裏屋等著大人再議佳事。”

    “如此甚好。”陸檎桑回頭看了一眼站在身後的阮阮,示意她一同進屋。

    阮阮抬頭,徐叔正用不可思議的眼光看著自己,仿佛正在等自己的解釋,解釋她為何和突然來村子裏的官大人有了瓜葛,但她什麽也不想說,也沒什麽好說,她跟在陸檎桑身後,在村民們詫異的注目中走進裏屋。

    她不想再和這裏扯上關係,因此,即使村子可憎,有些話仍要說清楚。

    “大人請。”陳長幾步迎了出來,扯出一個違心的笑,把一身華貴紫衣的官大人奉為上賓。

    陸檎桑微微頷首,阮阮自覺走到他身旁坐下,端起手邊的清茶,一派習以為常的樣子。

    陳長如刺在背,威嚴掃地,麵色難看的開口,“不知大人是否在宮中見過阮阮?”陸檎桑不置一詞,他憋得臉紅,端出一副村長的做派,轉頭看向阮阮嚴厲道:“你既已回到村子,便不可沒有規矩,還不退下!”

    阮阮並未搭理他,隻是瞥了一眼陸檎桑,他撐著頭坦然端坐,神色未改,於是她也未看眼前暴跳如雷的人。

    “村長滿口謊話,欺負弱女,可還有半分阮阮值得敬重的地方?”她放下手中的茶,“我雖曾在村子裏生活,但如今沒了母親,這村子裏的條條框框就再也框不住我了。”

    陳長不敢在這裏談術者能操縱死物的事情,生怕招惹禍端,退了一步,含糊道:“這不是你該做的位置,若你想聽,我可以吩咐他們加個椅子。”

    阮阮不怒反笑:“為何坐不得?我在陸大人身邊當差,隻要陸大人沒有下令剝了我的宮籍,我就還是宮裏人,是你的‘上賓’,村長這點待客之道都沒有?”

    陳長看向一旁淡然坐觀的大人,冷汗不止,原來他就是陸檎桑?白日裏,他們談合作這麽久,他竟沒有半分顯露。

    他竟在那場宮鬥中鬥下了萬太妃,成了上位者。

    陳長隱了不安,恭敬道:“陸大人,沙隱村一向是收錢辦事,那時萬太妃命令我們偷取您的玉牌,我心裏終夜惶恐,雖阮阮偷了您的玉牌交給我,但我拿到以後便小心收著,如今就還給您。”他把所有事都栽在阮阮頭上,撇清關係。

    陳長從懷中掏出還未來得及使用的玉牌,恭敬地雙手奉上。

    阮阮一時語頓,垂首,打量著陸檎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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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nbsp;   陸檎桑皺眉,對她突然的沉默感到不滿,他接過玉牌,“阮阮回家探親,是我準過的,那玉牌也是我交給她的東西,我倒有一事不解,想問問村長。”他狐狸眼半閉,把玩著手中的玉牌,緩緩開口,“為何強要了她的東西。”

    陳長倒吸一口冷氣,還愣在空中的手微微發抖。

    這大人竟是來給阮阮撐腰的?

    “村長何時偷了我的東西?”阮阮接過他的話,眼裏清澄,直直的盯著陳長,“這可是陸大人給的東西,村長未免太張狂了些,在宮裏可是要處死的。”

    陳長權衡利弊,終是腆著臉陪笑的回道:“是我記錯了,這玉牌是阮阮姑娘不小心掉了,被村裏人撿到交給我的,我本就沒有私藏這玉牌的打算,姑娘可別冤枉了好人呀。”

    阮阮坐在高位上,居高臨下,村長此刻的態度令她不適,虛偽小人。

    但她不想再和他談母親的事,多談一句都是侮辱。

    陸檎桑一言不發,悠然自得的坐在屋裏,時間一點點過去,陳長猜不透他的意思,但也不敢再開口,夜漸漸深了。

    陳山。

    陳衡慢慢轉醒,劇痛仍未散去,他艱難地想爬起來,但很快就發現他的嘴裏被人塞了布,身子麻木僵硬,竟是一動也不能動。

    幾個暗衛看了一眼腳邊醒來的男人,迅速把幹燥的柴火搬到他身邊整齊擺好,陳衡無法轉頭隻能瞪著眼睛聽著周圍喺嗦聲,驚恐慌張的發出嗚嗚的哭喊,他絕望的看著眼前不停動作的黑衣人,淚水和鼻水一起噴湧,狼狽不堪。

    暗衛動作很快,火光迅速蔓延。

    無論怎樣的驚恐和淒厲喊叫都被淹沒在熊熊火光裏,長歌甩了手裏剩下的柴,隨便拍了拍手,搭上一旁同是黑衣人的男人肩膀,“看到沒?跟老大搶女人是要被燒的。”

    長藻一巴掌呼落放在自己肩上的手,“你燒的,你收拾。”轉身離開。

    長歌望著兄弟無情離開的背影,高聲吼道:“每次都是老子收拾,煩不煩!”

    地上的黑跡和燒了的東西被清掃幹淨,陳山裏的鳥兒熙熙攘攘的鳴叫起來,黑夜過去,一片祥和,似什麽也沒發生過。

    陳長昏昏欲睡,他就陪著這位官大人坐了一宿,他困頓不堪,但這人看起來仍是精神颯爽的樣子,他臉龐棱角分明。迎著晨光更顯俊朗。

    陸檎桑望著窗外,一座矮山映在他的眼眸裏,深邃的眼睛裏似有光亮,他帶笑道:“我來這裏也不是為了追究責任。”

    陳長聽著他終於鬆了口,連連彎腰附和。

    “雖然萬太妃已逝,但隻要沙隱村今後幫襯著堪家,自然什麽都好說。”他看著一旁打瞌睡的阮阮,忍住想捏她臉的手。

    陳長連忙拱手,“哪裏是我們幫襯堪家,自然是求宮裏的大人們多給我們生意做。”提起生意,他似又有了自信。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那是自然。”陸檎桑狐狸眼上揚,笑得很親和,“昨日還聽說村長的兒子正要娶妻,如此俊才何不同我一起出村謀個不同的前程?”

    陳長看著陸檎桑身後的阮阮,既生氣又釋然,兒子不娶她,自己也少操心了。

    “煩大人考慮,但小兒不才,會一輩子留在村子裏,我老了,過不了多久就退下來了,他今後是要管著村子的,就不方便出村了。”陳長扭頭盯著阮阮,“至於娶妻嘛。”他換了口氣,高聲道:“是大人聽錯了,他是要納妾。要接進門的女子出身幹淨,性子柔順,孝敬父母,我這個當父親的也替兒子高興,還請大人和阮阮姑娘都留下來喝個酒。”

    阮阮聽他句句帶刺,終是困意全無,“幼時,阮阮也覺得陳衡哥哥一表人才,是女子們心裏的如意郎君。”她看著陳長滿意的笑臉,繼續道:“後來我有幸出村了,這才發現天下能人俊才實在太多,陳衡哥哥根本不算什麽,也就是在這小小的村裏能逞威風,想來他一把年紀,還不敢出村也是出於這番考慮罷,這樣懦弱無能的男人,我是向來看不上眼的。”

    陳長滿臉通紅,剛想反駁,陸檎桑已起身離開,“合作已談完,我也要抓緊時間回宮辦事了。”陸檎桑笑得更加和煦,“您兒子的喜酒我和阮阮怕是喝不到了。”

    陳長倒也不留,捏著手心躬身道:“大人一路慢行。”他悄悄抬眼,阮阮竟自覺地跟著官大人離開。

    陳長不屑的移開眼睛,他等著她再求村子收留她的時候。

    高大威嚴的宮車就等在外麵,陸檎桑一把提起她,她順著他的力氣上了宮車。

    “想留下就出去。”陸檎桑靠在軟墊上。

    阮阮乖乖的坐在他對麵,一副認錯認罰的樣子。

    拿個玉佩就耿耿於懷,若是他不同意,她能拿走嗎?陸檎桑不悅皺眉,阮阮看了他一眼坐得更端正了。

    他望著眼前的小姑娘,小姑娘笑得討好,他終是伸手捏了捏她軟糯糯的臉,她這時應該要求他一把火燒了騙了她的村子,怪他來得晚了讓她遇到了這些狂妄之徒,而不是小心翼翼的看他臉色。

    他的小姑娘,是他養的還不夠好。

    “要最後看一眼村子嗎?”他收回手,掀開簾子,他們的馬車漸漸進入大漠的風沙中。

    “不了。”她揉著自己的臉,對他行為不解的低頭,沒有不舍。

    他們的噩夢才剛剛開始,陸檎桑笑著合上簾子。

    阮阮看著他的笑後背發寒,這樣的獨處很熟悉,又不習慣,她鬼使神差的開口,“我十四了。”說出口又不好意思的低頭,生辰這種事隻有她自己記得。

    “今日。”她小聲的補了一句,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久久,她已陷入朦朧的睡意,迷糊中被抱進了軟綿的被子裏,她舒服的蹭了蹭被子。

    陸檎桑看著她,對車外輕聲:“不直接回宮了,改路去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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