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凱爾特中箭，登徒子和孫老頭兒兩人立即瞬移去了那邊山頭，卻是哪裏還有人。淳於坤也是扭頭就走，隻留下一片空間波紋。

    牧遙則是突然愣住了。腦袋裏一片空白，還有恐懼。

    難道，凱爾特會死！

    牧遙的喉嚨裏咯咯作響，他想要鼓勵凱爾特堅強，卻是發不出聲音。

    凱爾特的身體開始發冷，臉色變得灰敗慘白，但她的臉上卻沒有痛苦，反而露出了依稀的笑意，並勉力的抬起手來，摸向了牧遙的臉。

    嘴角一陣蠕動，似乎想要說話…

    可惜卻隻能一連吐出幾口血來，烏血，帶著心髒的碎沫。

    牧遙終於被這烏血驚醒，一陣忙亂，趕緊兌換了一堆大還丹，不要命的直往凱爾特的嘴裏塞。自己喉嚨裏卻依然隻是咯咯作響。

    最後梗得脖子青筋爆裂，一陣亂叫：噢…，啊、啊啊…！

    “凱爾特，你，你別死…！”牧遙終於可以說話。

    可惜，凱爾特的身體卻越來越冷，已經開始變得僵直。牧遙趕緊咬破自己的手腕，想要把血灌入凱爾特的體內，因為這是龍血。

    隻是龍血恢複能力太強，等不及血流出，手腕便已愈合。

    牧遙不得已幹脆咬破舌頭，一口吻了下去，並且不停的咬破自己的舌尖。終於，有血液灌入了凱爾特的嘴裏。

    同時，牧遙將靈海內剩餘的靈力也全部輸入到凱爾特的體內。

    但是凱爾特的身體卻依然在變冷，呼吸變得微不可聞。最後，她推開了牧遙的頭，隻來得及看了牧遙最後一眼，眼中含著笑意，手便耷拉了下來。

    就此氣絕…！

    聖人也是人，不可能沒有心髒而活著。

    牧遙瞬間癲狂，仰天長嘯。直到此刻，他才想起了自己是名醫生，整個大陸最好的醫生。隨後趕緊啟動掃描功能。

    信息采集中…

    牧遙從來沒有覺得時間如此漫長。

    直到兩分鍾後，牧遙覺得仿佛過了百年，係統終於彈出了信息：“信息采集完成度50%，對象已經死亡，無法繼續分析…”

    牧遙癱坐在地，眼神呆滯。

    凱爾特的身體從他的手臂滑落，早已僵直！

    這個與牧遙有著複雜情愫的女子，數次救他性命於危難的女子，曾在密室陪他十年的女子，連曖昧都極力壓抑的女子。

    就這樣，死在了他的懷中。

    甚至沒有一句告別。

    隻留下一個眼神，絕望中帶著微笑。

    或許對她來說，這是一種解脫，對於那段不可能的情愫。

    所以，她笑了…！

    執念太深，便隻有用生命才能解脫。

    洛洛跑了過來，撲在凱爾特的肩上，抱著她那一頭紅發，不停搖晃。嘴裏嗚嗚的哭啼，不停的喊著凱爾特麻麻，凱爾特麻麻…

    夜疏影也圍了過來，臉色蒼白、眼眶泛紅。

    情敵的死亡，她卻沒有絲毫的喜悅。

    或許是因為本性善良，或許是因為牧遙此刻的瘋魔和悲傷。就算她感受到了異樣，就算牧遙可能動了心，她也從沒想過，要這個女子死去。

    她是那麽的美麗，那麽的招搖，那麽的讓人妒忌。

    竟然，就這樣死去了！

    夜疏影莫名的萬分難過，期盼老天降下神跡，撫平創傷，讓這風華絕代的人兒，活過來吧。也讓牧遙，不再悲傷。

    可惜，終究沒有神跡出現。

    孫老頭兒和登徒子也趕了回來，圍著牧遙和凱爾特，一臉憂傷。

    隨後，山頂上所有的人，都圍了過來，包括未曾離開的學員。望著他們女神的屍體，逐漸變得冰涼，一時壓抑、無法言語。

    牧遙就這麽坐著，看著腳邊的凱爾特，忘記了時間。

    直到東方升起了啟明星。

    他想起了那日的海上，凱爾特指著天邊的星，說這是維納斯的化身，代表了愛與美麗，如果讓她兒子丘比特的箭射中心髒，便會墜入愛河。

    可惜，射箭的人不是丘比特。

    凱爾特的心髒，已經粉碎成沫，伊人成殤。

    還有密室十年裏，凱爾特曾給他講過一個故事。關於一個凱爾特人的女子，如何自幼流落異鄉，如何成為聖女，如何去了東方雲遊，又如何遇上了一個心儀的男子。

    可惜，男子有了未婚妻。

    一切隻因，相遇太晚。

    或許此刻已變成了，一切隻因，你去得太早…！

    有些人，隻有在她離開時，你才會發現自己的悲傷。

    牧遙眼角忽然有些濕潤，他已經忘記了上一次的哭泣，是在什麽時候。此刻，他卻想哭，但是他終究沒有哭。

    而是站了起來，抱起了凱爾特。

    身形有些佝僂，仿佛抱起了整個世界，卻不堪重負。

    隨後，他踉蹌著向人群外擠去。

    夜疏影跟在牧遙的身邊，小心翼翼，她想伸出小手幫忙，最終卻又縮了回來。她不知道此刻，該不該去打擾牧遙，尤其是自己。

    牧遙對這一切，置若罔聞，終於擠出了人群。

    山頂上一片寂靜，除了夜色和啟明星所投下的星輝。所有的人，都沉靜的看著牧遙悲傷的身影，並自發的跟在了他的身後。

    除了一個人，楚軒。

    這是一個沒有情感，隻會計算的人。

    他也陷入安靜，矗在牧遙身前幾步的距離，依然在吃著仙人球。

    哢嚓…，咕咕，哢嚓…

    咀嚼吞咽的聲音，在這傷感的夜裏，顯得如此突兀，又煞風景，還著實的讓人討厭。幾個學員狠狠的瞪了楚軒一眼。

    孫老頭甚至準備扔出白蓮。

    楚軒卻還是那副冰冷的樣子，仿佛這世間與他無關。

    直到咬完了仙人球，楚軒擦幹淨了手上和嘴角的汁液，還扶了扶眼鏡。隨後轉身，向夜色中走去，不帶一絲情緒。

    “等等…”牧遙卻叫住了他。

    “嗯…？”楚軒轉過頭來，似乎有些疑惑：“你的人情，我已經還了。”

    牧遙沒有立即回話，而是轉向了身旁的夜疏影。似乎久未說話，嗓子異常沙啞：“小影，凱爾特曾在密室陪了我十年。咱晚點再去找你父親，對不起！”

    隨後，牧遙抱著凱爾特，來到了楚軒身前。

    嘭的一聲。

    突然跪下…！

    望著牧遙跪得筆直的身影，夜疏影突然淚如雨下。不是因為那句對不起，而是牧遙的話讓她想到了一個人，紅色妖姬。

    也就是凱爾特！

    然後，夜疏影翻出了凱爾特最後的一條留言：

    我愛的男子，他是一個木頭。我用一生中最美麗的年華，在密室裏陪了他十年，他卻一直心心念念的，記掛著別人...

    你說，我這是愛，還是傻？

    (本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