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 10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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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春之前對賈數索抱被拒, 此時麵對賈數的動作, 竟也沒生氣, 仍好脾氣地笑著對她伸手。不過伸出的弧度卻沒有之前那麽大, 似乎有些小心。

    抱著她的丫鬟看了張氏一眼, 就將孩子交給了賈數。

    而張氏, 則抱過了自己的女兒。

    賈數將迎春抱在懷裏, 然後交給了她一塊玉牌, 上麵刻著迎春的的生肖, 不過玉佩的材質,卻不比暖春那塊暖玉, 而是一塊比較稀少的緋色翡翠 。

    張氏出身名門, 對此自然了解, 隻是看了一眼, 就沒再看。

    雖然玉牌上刻著迎春的生肖, 比暖春的禮物更用心,但誰讓賈數不知道她女兒的存在呢?

    暖春懷上的時候,正直奪嫡最激烈的時候,她根本不敢為了一個胎兒就大張旗鼓地到處宣傳, 隻是小心地遣人去告知了一下娘家。暖春出生的時候, 雖然奪嫡已經塵埃落定, 可那段時間朝中風雲變幻, 許多官員起起落落, 她根本不敢大辦她的洗三宴與滿月宴。

    張氏原本準備百日宴大辦, 並將暖春的存在告知賈家親舊, 誰知賈數突然來訪,提前得知了暖春的存在?這是讓兩人都很無奈的一件事。

    許是看出賈數對迎春真心喜愛,張氏自然地提起關於迎春的事:“這二丫頭也是個可憐的,才出生,姨娘就沒了。”張氏小心地覷了一直沉默不言的賈史氏一眼,“府上原本挑的乳娘也是個奸的,若非身邊丫鬟來報,正巧因為暖春,我又在挑選合適的奶娘,還不定迎春這丫頭會受什麽罪呢。”

    賈史氏往張氏這邊撩了下眼皮,神色微怒,但觸及到一旁的賈數,又默默閉了嘴。

    王氏的目光在三人之間來回流轉,最後落到賈數抱在懷裏的迎春身上,不屑地撇了撇嘴。庶女就是庶女,就算改了身份,也一樣是庶女。

    賈數到底還懷著孕,逗了迎春一會兒,就將她交回了丫鬟懷裏。

    她在丫鬟的懷裏,不舍地扭頭看賈數,似乎還想讓賈數抱。那丫鬟略有些歉意地看了賈數一眼,小聲地迎春耳邊安撫幾句,迎春就乖乖聽話,對著賈數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就低頭自己玩兒了。

    想著珠珠小時候也是這樣,大部分時候都是自己玩兒,但珠珠是自己性格如此,所以她並未試圖去“掰正”珠珠的性子,迎春卻更像是小時候失望太多,也沒人陪她,所以幹脆自己玩兒。

    賈數忍不住問張氏:“迎春的奶娘是什麽時候換奶娘的?”

    張氏疑惑地看了賈數一眼,“就前些日子。”

    賈數歎了口氣,這也難怪。

    賈史氏見她終於放下迎春,開口喚了賈數一聲,但等賈數回頭看去,賈史氏又抿著唇,一臉的欲言又止。

    賈數對賈史氏可沒有那樣的耐心,見她不說,也就沒問。

    賈史氏注意到賈數的生疏,長長歎了口氣,幹脆閉目養神,隻當自己剛才糊塗了,竟想要找賈數幫她到賈代善那兒去說情……

    也是這個時候,賈數才注意到賈史氏身旁正襟危坐、低眉順眼的王氏。

    她到賈史氏的房間這麽久,王氏竟一句話也沒說,而且存在感低得嚇人,同前些年見麵,王氏總是試圖引起旁人注意,試圖做人群中心的做法大相庭徑。

    更讓人意外的是,王氏身上的著裝也變得素淨暗沉,頭上沒幾根釵環,臉上也脂粉未施,手上更是纏了一串木雕佛珠。

    賈數忍不住在王氏臉上逡巡,而後錯愕地發現,原本光彩照人的王氏,此時竟已經有了紅樓夢原著中“泥塑菩薩”的樣子。

    這些年,王氏究竟經曆了什麽?

    王氏注意到賈數的目光,對著她笑了笑:“三妹妹可是有事?”

    賈數愣了下,搖頭。

    ...   王氏幹脆移開視線,又低頭開始數著手上佛珠。

    張氏眼神晦暗,暗自歎氣,道:“三妹妹不要介意,二弟妹近年一心向佛,並非有意怠慢。”

    賈數搖頭。

    -

    等賈數離開,王氏等人也都相繼退出了賈史氏的屋子。

    過了有一會兒,賈史氏突然開口:“鴛鴦,你說,國公爺這些日子,究竟在想什麽?”

    她與賈代善夫妻幾十年,對他可以說了解到了骨子裏。賈代善稍有不對,她就算猜不出原因,也一定能看出大概。

    就比如這次,每當她到梨香院給賈代善探病,她都能察覺出賈代善對自己的態度很奇怪,有時甚至能察覺出一股讓她悚然發毛的危機感——

    這樣的感覺,還是在她知道賈數不是人的時候,才有的。

    她總覺得,賈代善這段時間在憋著壞,就等著時機對自己發難。

    賈史氏原本想著,賈家唯一能勸說賈代善的人也隻有賈敬與賈數兩個人,可她貿然找賈敬,必然會引起賈代善的注意,所以她才會冒出早賈數為她在賈代善麵前說情的異想天開來。

    隻是……

    唉……

    鴛鴦低垂著頭,並未答話。她知道,老太太隻是想找個人聽她說話,並非想讓她回答。

    再者說,國公爺想什麽,又豈是她這樣的小丫頭能知道?

    賈史氏收拾好後,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覷了賈代善受傷後一直靜養的梨香院。

    先不提她心底那點兒危機感,新帝上位,賈史氏有很多重要的事情想要和賈代善商量。比如,賈珠讀書的事,比如,元春進宮的事。

    她才進門,就看到了躺在躺椅上的賈代善,幾個小輩在賈數走後,又到了梨香院來陪伴。

    說是陪伴,其實是賈代善想趁著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將自己的一些人生經驗教導給賈家的下一輩。

    若非賈珍實在頂不起大梁,賈蓉也有些招貓逗狗的潛質,他連這對父子也能叫過來——

    賈萬氏憋著一股氣,就算她看中的那些高門貴女根本瞧不上賈珍,她也硬是沒將賈珍身邊的丫鬟遣散。就在賈珍的年紀一天天增長,連賈敬看不過去,想要插手管的時候,賈萬氏竟真的找到了一個願意嫁給賈珍的、且身份完全不遜於他的高門貴女。

    盡管後來查出這個貴女相貌有些瑕疵,但至少生育能力不錯,不過與賈珍同房一個月,就有了賈蓉。

    隻是那貴女命不大好,剩下賈蓉後就難產去了。

    之後,賈蓉就落到了賈萬氏手上,她也不覺得自己對賈珍的教育有錯,之後對賈蓉一樣溺愛非常。

    賈敬知道賈代善不喜賈珍與賈蓉,但為了賈蓉的未來著想,他還是會時不時將賈蓉送到賈代善這邊來。

    不過今日,賈蓉去了他外祖家,不在寧國府。

    賈史氏進院子後,直接拉住賈珠與元春,然後就讓其他孩子各找各媽。

    賈瑚兄弟並王熙鳳三人麵麵相覷,向賈代善夫妻分別行禮後,到底是離開了。

    賈代善睜眼,目光寒涼地注視著賈史氏。

    賈史氏心髒一跳,趕緊避開了賈代善的視線:“國公爺,珠兒功課不差,眼瞧著也到了娶親的年紀,是不是該讓他回金陵去參加科考了?”

    賈史氏這話說得突然,別說賈代善,就連賈珠與賈元春二人也沒有心理準備,此時紛紛看向賈史氏,神情略顯茫然。

    賈珠膚白唇朱,雖然是少年,也有了一股少年意氣,打眼看去,隻覺得是個俊朗小子。

    但賈代善是誰?他對男子那檔子事兒一清二楚,視線往賈珠臉上掃過,立刻就看出了他眼底的青黑,一看,就是縱欲過度的樣子。

    十五六...歲的少年,竟開始縱欲?

    賈代善覺得,賈珠與寧府的賈珍也沒甚差別。

    他倒也問過,卻得知是賈史氏與賈王氏打擂台,所以你來我往地朝賈珠的院子放了七八個年輕貌美的通房丫頭。

    為了讓賈珠多寵幸自己贈的丫頭,那些丫頭還一個賽一個的妖嬈風情。

    賈珠不過少年,如何抵擋得過那些丫頭的勾搭?

    偏偏王氏望子成龍,又整天逼著賈珠學習。一來二去,這身子就漸漸壞了。

    如今有他管著,賈珠身子骨倒還沒壞到底,可想到敏兒記憶中珠兒“英年早逝”,賈代善就對賈史氏滿心不喜。

    王氏對賈珠如何,那都是應當的,誰讓賈珠是她肚子裏爬出來的?可賈史氏一個祖母跑去湊什麽熱鬧?賈珠與元春都被她抱到自己屋子裏養大就算了,難道連他們的人生大事都想要插手?

    當初母親為赦兒定下張氏,賈史氏不是鬧得挺厲害,還整天跑他這兒哭訴?感情當年全是在作戲?

    甚至,母親當年本是想讓赦兒走科舉這條路,若非賈史氏整天在他耳邊念叨著什麽“赦兒讀書不及政兒,且身為國公府世子,也不差科舉這一條路,不若將國子監名額交由政兒”,他能與母親產生矛盾,能白白浪費了赦兒的讀書天賦?

    如今,賈史氏竟又想故技重施,也不看他樂不樂意!

    賈代善看著賈史氏,眼神愈發冰冷。他幹脆轉頭看向賈珠:“珠兒想參加科舉?”

    賈珠看看祖父,又看看祖母,敏感地察覺出兩人之間的氛圍不對。而這樣的不對,似乎,是因為他?

    賈珠心裏有些惶惑不安:“回祖父,夫子曾提起,孫兒的讀書天賦雖不如數姑父,考舉人還差了許多,但一個秀才功名,卻是十拿九穩。”

    到底是少年人,夫子既然這樣說了,他自然也想到科舉場上一試究竟。

    他似乎想到了什麽,嘴角抿起:“且,瑚大哥與憲表哥似乎也有下場的打算。”他低頭,“孫兒想一同去試試。”

    賈代善看著賈珠:“你可是說真的?”

    賈珠點頭:“孫兒絕無假話。”

    賈代善想著林如海家的林憲,以及屢次被私塾夫子誇讚的賈瑚,不免遲疑。

    他頓了頓,道:“我先讓人問過你數姑父再說。”

    賈珠嘴角勾了勾,看起來十分高興。

    一旁聽著祖孫二人對話的賈史氏與賈元春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卻不想,賈代善突然轉頭看向賈史氏:“這事十分正常,你為何將瑚兒、璉兒三人趕走?還是,你還有其他見不得人的打算?”

    賈史氏連忙否認:“國公爺可真是冤枉妾身了。”

    賈代善冷笑:“若沒有其他事,趕緊離開!”

    賈史氏被這話堵得胸口一悶,卻不敢與賈代善爭鋒相對,隻得軟了脾氣:“國公爺,妾身這次過來,確實還有一事想要與您商量。”

    賈代善斜睨著她:“說!”

    賈史氏深吸一口氣,將賈元春拉到身邊:“國公爺,皇上登基不久,正是後宮空虛,急需選秀的時候。妾身想著,咱們元春無論品貌還是才藝,都是這京裏一等一的人才,何不……”

    “啪——”

    賈代善猛地起身,對著賈史氏的臉就是狠狠一巴掌,直接將人扇到了地上:“我堂堂國公的嫡長孫女,什麽樣的人嫁不得,你竟想將她送到宮裏?腦袋還要不要了?”

    若是敏兒前世,因太子奪嫡失敗,他早亡,榮國府敗落,賈史氏為了榮國府將元春送進宮為賈家搏一搏前程,倒還可以理解——

    他若活著,為了賈家說不得也會將元春送進宮裏爭一爭那潑天富貴。

    但榮國府如今權勢正盛,正是鮮花...著錦、烈火烹油的時候,賈史氏竟還想著將元春送進宮!若是元春一輩子出不了頭也就罷了,若出了頭,甚至生了兒子,等著賈家的可不是什麽富貴前程。

    可元春進宮,有可能不出頭嗎?

    如今新帝倒是能看在他的麵上,對元春榮寵非常,可等他去了呢?等到新帝的兒子也開始盯著他屁股底下那把椅子了呢?

    盛極必衰,自古如此!

    他賈代善拿命為賈家博來的前程,可不是讓賈史氏這樣揮霍的!

    賈史氏不堪受辱地捂著臉,不敢置信地看著賈代善,完全沒想到他竟然會當著兩個孫兒孫女的麵打她!

    賈史氏一生,最愛自己,又尤其愛麵子和身為國公夫人的權勢。

    賈代善此舉,可以說將賈史氏的麵子踩到了泥裏,讓她臉麵全無。最關鍵的是,家底阿山的這一舉動,還透露出他對賈史氏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點。

    賈史氏沒錯過賈代善眼底的那縷殺意。

    她突然有些心慌,恐懼,也漸漸占滿了她的心。

    賈珠與賈元春二人紛紛傻眼,對眼前發生的一切完全理解不能,整個人都懵了。

    尤其是元春。

    賈史氏向賈代善提出的這件事,賈元春並非一點也不知情。

    自從金陵甄家送了兩個女兒進太子府與四皇子府,如今太子上位,兩位甄家女兒一個被封為貴妃,一個被提為皇子側妃,金陵甄家可以說是風光無限。

    元春一直知道,祖父在世的時候,自己還能算是國公府的女兒,可一旦祖父去世,自己一定會身價大跌,對外,也隻能被稱為“一等獎軍”的女兒。她心氣兒本就高,又有親近的祖母與母親在一旁敲邊鼓,自然很快就心動。

    但看祖父的舉動,似乎並不讚成她進宮。

    元春心裏開始動搖起來:難道,她應該如其他千金小姐一般,隨便地嫁個門當戶對的夫君,庸碌地過完這一生?為何她就不能去搏一搏那女人的至高位?

    太子妃的父親因為之前站錯隊,在太子上位之後,可是直接將太子妃打入了冷宮,連一天皇後,都不曾做過。

    甚至太子妃的娘家人,都已經被貶的貶,趕的趕,如今在京城的根本沒幾個人。

    若非看在多年夫妻情分上,太子可能會直接將太子妃的娘家抄家!

    在這樣的情況下,元春作為權勢正盛的榮國公府的姑娘,想要進宮爭取後位,難道不行?若是賈家能出一個皇後,難道不比將她隨意嫁出去更好?

    但賈代善態度強硬:“賈史氏,賈元春,還有沒在這兒的賈王氏,本國公的話就撂在這兒了,若是你們膽敢違背的意思,將元春送進宮參加選秀,本國公就能直接上一道折子,將元春給弄到廟裏去與青燈古佛為伴!”

    賈珠兄妹倒吸一口涼氣。

    最終,賈史氏臉色灰白地帶著他們兄妹離開了梨香院。

    隻是元春隱約察覺到,老太太對他們兄妹的態度,似乎不如之前親近了……

    -

    沒多久,賈代善派到林家去的人就回來了:“回國公爺,林姑爺說了,憲大爺如今的學識已經足夠應付進士以下的考試,他確實打算讓憲大爺明年下場,然後一鼓作氣考中舉人。若是名次不錯,兩年後回京,他才有臉將憲大爺推薦到劉正清劉大儒的書院就讀。”

    江南文風興盛,知名大儒與書院頗多,但競爭也多,且因名聲太盛,幾乎大夏各地的學子都跑到江南去繼續學業。

    林如海當年年少,林母到底不放心,隻是讓他到了離京城更近的劉正清大儒處求學。

    劉正清學識不必江南那邊的大儒差,也不像江南大儒一般,更多的還是想著書立說,而是整個人的身心頭投入到了教書育人當中。

    ...   林如海與賈數都覺得,以皮皮如今的學識,林如海雖然能教,但也開始吃力——

    他到底距離參加科舉已經有近二十年的時間,雖然因為編書,學識反倒有了增加,但許多科舉相關的細節也忘得差不多了。最關鍵的是,他忙著處理公務,並沒有太多時間為皮皮解答疑難問題。

    夫妻二人商量之後,決定將皮皮送到劉大儒的書院。

    可因為之前的教輔書,劉大儒如今聲名在外,甚至隱隱有人稱呼他為“大夏第一夫子”。

    太多人想要將自家孩子送到劉大儒那兒去讓他親自教導,劉大儒就是有天大的熱情,也沒有三頭六臂啊?精力有限,為了不耽誤孩子,他隻能限製名額。

    雖然覺得劉大儒一定會收皮皮,但為了堵住其他人的嘴,林如海仍舊決定,一定要讓皮皮在秋闈上名列前茅,否則寧願換一家書院。

    賈代善不知林如海夫妻心中想法,卻也覺得,他們真要將林憲送去姑蘇,順路將賈瑚與賈珠送到金陵,應當也不會被拒絕。

    畢竟,淮揚、姑蘇與金陵這三個地方,本就離得近。

    -

    沒幾日,賈瑚與賈珠就收拾好行囊,直接去了林家,然後與林家上下一同走水路,奔赴淮揚——

    是的,林家全家,包括珠珠與林母,都準備隨著林如海一起去淮揚。

    林如海並無其他妾室,他到淮揚上任,賈數自然是要跟著去的,就算她如今已經有了四個月的身孕。林憲要到姑蘇參加科考,自然也要跟著去。

    可林家男丁都走完了,隻剩下林母與珠珠一老一少兩個女眷留在京城也不太好。

    正巧,因為奪嫡落下帷幕,林家地位水漲船高,林憲林宛兩姐弟的婚事立刻成了京城熱門,每次出去參加宴會,都有人想要將家中適齡兒女介紹給林家。

    可林家隻有這兩個孩子,根本不舍得這麽早就定下婚事。

    賈數更是對此萬般反對。

    兩個孩子如今虛歲十六,兩年之後回來相看人家,再等走完三書六禮,將將周歲十七八的樣子。身體發育成熟,懷孕生子也不至於傷了身體,正好。

    況且皮皮身上一個功名也沒有,又是男子,根本不著急成婚。而珠珠若是定親晚,倒是容易被人說嘴,可她那性子,若是嫁給京城那些汲汲營營的人家,怕也過不了好日子,不如到江南看看,那裏文風興盛,許是能找到性子與珠珠相合的。

    林如海更不可能讓林母一個人留在京城,最後,就變成如今的樣子。

    賈瑚與賈珠二人看著林家好幾大船的行李,都有些目瞪口呆。

    林如海帶著皮皮站在兩兄弟麵前,笑容慈愛:“都是一家人,千萬不要客氣,有什麽需要的記得告訴船上仆從,他們會替你們解決問題。”

    賈瑚愣了下:“多謝姑父。”

    林如海搖頭:“你們數姑姑懷了雙身子,我要在她身旁照顧,這一路恐怕不能為你們解答疑難。”

    賈瑚與賈珠都有些失望,但想著林家上下這老人孕婦都有的配置,也實在說不出為難的話。

    好在林憲笑著開了口:“別聽我父親的。母親身體可好,就算懷有身孕,也比普通婦人好了不知多少,完全不必我父親瞎操心。”

    林如海回頭,屈指敲了他額頭一下:“不得妄議長輩!”

    林憲才不怕他,隻是想著彼此生疏,不好在兩位表弟麵前下了父親麵子,這才住了嘴。不過他也說了,“照料祖母與母親有父親與姐姐,我倒是空閑得很,若是有什麽不懂的,可以先來問我,若我也不懂,再去找父親,也免得打攪了他。”

    林如海無奈一笑,伸手又想打他,卻被林憲靈活地跳開,一根頭發絲也沒讓林如海碰到。

    林如海指著...林憲,哭笑不得地開口:“就你古靈精怪!”

    賈瑚與賈珠愕然地看著林如海父子之間的和諧氛圍,彼此對視一眼,想到自己與父親相處時的生疏,眼底均有幾分羨慕。

    幾人還想說話,就見賈數身邊的丫鬟過來喊人:“老爺,憲大爺,瑚大爺,珠大爺,行李已經安置妥當,船夫要開船了。”

    林如海點了點頭,帶著三個半大小子上了船。

    路上順利,約摸兩月的時間,林家的船就將賈瑚賈珠二人送到了金陵,而後又將林憲送到林家姑蘇老宅,這才去了淮揚上任。

    而賈數一行剛進府,京城就傳來一個消息——

    王氏這胎,生了個銜玉而生的兒子。賈史氏歡喜非常,聽到後立刻取了個“寶玉”的乳名,直接將人抱到了自己的屋子。

    沒多久,又傳來一個消息,榮國公與其夫人大吵一架,後不顧眾人反對,給那賈寶玉取了個“瑛”的大名。

    瑛者,像玉的美石。假玉,真石頭是也。(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