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1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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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村要放電影的消息一早就透露出去了, 周圍幾個村莊基本都知道了。

    電影機子是李紅軍借來的, 專撿了兩部好看的片子,一個是紅高粱, 另一個是地道戰, 可謂是老少的口味都給照顧到。

    榮錦和陳向陽手過去時,村頭大路口擺放著放映機的地方已經圍滿了人,四角點起了篝火, 大人們在中間排排坐, 小孩子繞著人群和火堆胡亂跑動著玩耍。

    黑壓壓的人群前頭掛著一麵白色的幕布, 從放映機中射出的一道光投射到上麵, 正在閃著一片雪花狀的影像。

    李紅軍裝膠卷調試的過程中看見剛到的榮錦兩人, 連忙朝他們招了招手, 示意自己旁邊單獨留出來的一條長凳, 讓他倆坐到這裏來。

    榮錦看有現成的好位置, 趕緊拉著陳向陽過去坐下,順便謝謝紅軍大叔的好心意,將自己帶的炒花生分給他一半。

    “小意思,客氣啥。”李紅軍嬉皮笑臉地說著, 手上卻一點都不客氣地將花生裝進口袋裏,剝開一粒撂進嘴裏吃, 噴香的味兒, 果然是大嫂子的手藝。

    陳向陽側目瞥過一眼, 坐下後默不作聲地將榮錦手上的另一半花生拿走, 換上了他懷裏揣熱乎的甜甘蔗。

    榮錦好奇地打開袋子一瞧, 發現甘蔗不僅剝了皮還切成了一小塊一小塊的,正好能一口一個,很適合看電影的時候磨牙吃。

    “謝謝啦!”小夥伴就是比她用心,竟然還給準備了這個,不然光吃花生的話肯定不到一會兒就渴了。

    榮錦先給小夥伴塞了一顆剛才剝的炒花生作為感謝,然後迎著電影開場的序幕一手花生一手甘蔗,美滋滋地看起了電影畫麵。

    陳向陽眼睛雖然也盯著已經開始放的電影內容,但是注意力一直關注著身旁,同時手底下平穩地剝著一粒粒炒花生,把穿著紅衣的花生米湊成一把後就塞到榮錦的手上。

    小夥伴這麽給力,投桃報李,榮錦也會時不時將手裏的甘蔗小塊遞到他嘴邊,每到這時,陳向陽就會低頭乖乖地將東西叼進嘴裏吃掉。

    畫麵如此和諧,雖然當事人沒覺得有什麽,但是李紅軍偶爾瞧過去一看看到了,不知為啥感覺心裏塞塞的不是滋味,等到他媳婦孩子過來坐他另一邊後方才終於舒坦些。

    電影開場沒多久,周圍村落聞訊趕來的人越來越多地聚集過來,或是找了個地方坐著,或是直接擠邊上站著,全都喜氣洋洋目不轉睛地看著幕布上放映的畫麵。

    雖然現場有不少人,但是電影放映期間,下麵沒有一個胡亂說話的,全場除了電影人物的對話,能清晰地聽見放映機傳帶膠片的聲響,是那麽的悅耳。

    兩部片子時間不短,放完了紅高粱後,大家夥喧鬧了一會兒,放水的放水,議論的議論,明明天色不晚了卻沒有一個人走的,甚至更遠地方的陸陸續續地趕過來。

    第二部片子開始沒多久,榮錦看得沒意思,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瞌睡上來,最後一頭栽進小夥伴的懷裏呼呼大睡起來。

    之後電影什麽時候結束的,榮錦都不知道,隻記得半途迷蒙地醒來了一瞬,陳向陽背著她正往家裏走,對方寬闊的背部給以人十分溫暖的安全感,讓她下一秒不知不覺中又漸漸地睡著了。

    春節即將來臨,稍後幾天,大家夥忙忙碌碌地為過年過準備,村裏的年味兒越來越濃。

    李婆子婆媳四人一心忙著家裏,收拾年貨做好吃的,小院裏的食物香氣一天比一天香,估計到年後正月裏都不會散了。

    李老頭爺幾個忙活著家外麵的事情,時不時跑周圍集市上買來過年需要的物品,例如春聯、麻糖、煙花炮竹等等,還有孩子們喜歡吃的各種小吃零嘴。

    這天天晴,榮錦正坐在堂屋門邊,一邊烤著火爐一邊曬...著太陽。

    屋裏幾個小的正嘻嘻哈哈的烤紅薯和花生吃,嘴裏手裏都沒閑住過;外麵的幾個大的正幫著大人們殺雞宰魚,說是今兒個要炸魚塊炸肉丸子。

    榮錦坐在墊了小被子的太師椅裏昏昏欲睡,李婆子經過時悄悄給她蓋上了毛毯子,陳向陽回屋拿東西時路過,又往她頭上戴了一頂毛線帽,沒過一會兒,周圍的聲音就瞬間減小了很多,很快安靜了下來,隻剩下院裏洗刷東西時輕微的流水聲。

    忽然,一陣劈裏啪啦的鞭炮在大門外炸響,熱鬧的人聲傳進院裏,隨即大門被咣地推開。

    打頭進來的是李治國,後麵跟著一夥人手上抬著個大紙箱子,很是寶貝的樣子。

    榮錦聽到動靜睜開眼,微微坐起了點身子,看著他們在哪兒搗鼓什麽。

    李婆子見他們搞這麽大陣仗吵醒了寶貝孫女,臉上有點不愉快,不過因為大家夥都在,她倒是沒當場發作,隻是擦幹了手走過去,準備瞧瞧他們鬧騰個啥。

    “慢點慢點,這可是精貴玩意兒,才買回來,不能磕著碰著。”李治富作為搬箱子的一員,一邊搬動一邊頻頻叮囑道。

    “趕緊得找個桌子,放桌子上!”李治民從後麵擠進來,飛快地竄進屋,三兩下拖出一張木桌出來。

    大紙箱子很快被放到了桌子上,上頭居然還綁了一朵紅花,從外麵一窩蜂進來的人都在圍著它看,個個臉上充滿了期待和驚喜之色。

    李老頭最後踏進門,被李婆子拉到一邊問,“到底咋回事,你們這次是買了啥啊?”搞得陣勢這麽大,打眼一看,全村的小夥子估計都來他們家看熱鬧了吧。

    “沒買啥,等會兒拆開你就知道了,趕緊給大家夥倒上水,瓜子花生端點上來。”李老頭笑嗬嗬地賣著關子,打發李婆子去招待幫忙的小年輕們。

    李婆子狐疑地往人群哪兒瞅了兩眼,叫來兩個大孫子大孫女,讓他們倆去上茶水零嘴,她自己則走上台階,準備看看老家夥到底買了啥玩意兒。

    孩子們這會兒全跑出來湊熱鬧,一頭紮進人群擠到最前麵看稀罕。

    趙鳳仙妯娌仨一邊收拾著宰殺好的雞鴨魚肉,一邊笑容滿麵地注意著這邊的情況,同樣十分好奇。

    “快,拿剪子剪開看看。”

    “拆了拆了……”

    “哇哦——”

    被眾人圍了裏三圈外三圈的大紙箱拆開了,露出裏麵一台外殼黑溜溜前方後圓的大屁股電視機。

    “電視機!電視機!”孩子們拍著巴掌蹦跳著歡呼。

    新式課本上有電視機的插圖和照片,在村小學上學的孩子都能認出來桌子上那個是什麽。

    年輕人中也有去過縣城或者大城鎮的,幾乎一眼就認出眼前的黑疙瘩是個啥了,認不出的立即就有旁邊的人科普。

    不到片刻,在場的人都知道大隊長家這是搬回了一台最時髦的電視機了,能看電影能看領導人的電視機!

    榮錦直起身看到那個大屁股的東西後又窩了回去,黑白電視機而已,又不是大彩電,有什麽好稀奇的。

    李治國兄弟三個忙活了一個下午,終於把電線安裝上,調試到了信號。

    其實如果他們弄不好的話,榮錦不介意幫忙給他們做個加強版的,保準能搜更多台。

    結果那哥仨搗鼓的還算不錯,成功搜到了省城台和京都台,讓大家夥高興的不行,讚不絕口地將李治國哥幾個誇了一通。

    村民們可稀奇了,當晚就過來了很多人,自帶瓜子和小板凳的,冒著夜晚的寒冷和冬風也要過來看回電視。

    李老頭在院裏點起了大堆篝火,讓大家夥邊看電視邊取暖,不至於大晚上的真給凍著。

    院裏的電燈關了,除了火堆的光亮和稀疏的辰光,隻有...最前麵那個小小的黑盒子在發出微光,吸引著眾人的所有注意力。

    一陣雪花過後,小小的屏幕上出現了主席那道尚且硬朗偉岸的身影,讓下麵一眾人禁不住全都屏住了呼吸,眼中的熱情卻像是要溢出來,心中火熱。

    畫麵上是他們的主席,主席正在彬彬有禮地接待著外國來賓,一如他們平時從報紙畫報或者電影間歇的新聞播報中看到的那樣精神矍鑠和藹可親。

    “主席,是主席——”

    坐在下方的鄉親們忍不住呼喚出聲,一個個激動不已,甚至有老人家情不自禁地兩眼淚花,看著電視裏那個帶領他們擺脫舊社會走進新時代的偉人,尊敬和感激全都在這一刻湧了上來。

    這一晚,院子裏的火光亮了很久,直到因為太晚電視畫麵又變成了雪花,大家夥這才意猶未盡地搬起小板凳回家去。

    此後兩三天,不論白天還是晚上,家裏都人來人往的很熱鬧,將過年的氣氛又拔了一個高潮。

    與之相反的是隔壁院子的冷冷清清,靜靜地好似沒有了一點人氣。

    二嬸子自從那天找死一樣將自己的頭磕破後,她就癱在床上起不來了,以李林郎中的說法,磕壞了腦子傷到神經了,再加上年紀大恢複力弱,身體素質還不好,人就直接沒有了行動力,成了個癱子,估計以後就得在床上度過晚年生活。

    本來村民們還想幫忙去送縣醫院看看,但是李林看診過後當即搖了頭。

    實話說,以現在的醫療技術,腦袋神經這一塊根本沒法治,壞了就是壞了,根本治不好的,花再多的錢都白搭。

    李二叔這下立馬心生退意,在得知老婆子除了癱在那兒不能動外並沒有生命危險後,就表示不去醫院治了,家裏沒多餘的閑錢去耗。

    這下,大家夥也沒了幫忙的想法。

    大醫院都治不好的話又何必再費那個功夫折騰來折騰去的,平白浪費錢,還不如拿來好吃好喝地養著,說不定也能活到高壽。

    再說這都是二嬸子自己作下的孽,怪不到讓人身上,自作自受罷了。

    但是二嬸子不那麽想,醒來知道自己癱瘓了後將一切都怪到了兒媳婦身上,甚至連同對兒子都起了怨懟。

    她癱在床上沒事兒幹,就白天黑夜地咒罵起兒媳婦一家來,準備等他們回來,她得好好磋磨一下那兩個賠錢貨賤皮子。

    隻是沒等她等回兒子一家,自己先被自家老頭子弄了個半死。

    因為家裏沒了兒媳婦做家務,李二叔除了農活其他幾乎什麽都不會幹,洗衣服能洗破洞,做飯管叫廚房燒起來,更是懶得連院裏的地都不掃一下。

    二嬸子在吃過幾次老頭子做的糊飯之後,成功拉了一床穢物,被李二叔嫌棄的不得了,隻每天給她扔進去點東西餓不死就行,專等著兒媳婦回來收拾去。

    眼見著春節的日子越過越近,可惜錢春嬌和李治民一直沒見回來的跡象。

    李二叔聞著隔壁大哥家天天傳來的肉香,肚裏饞蟲餓得嗷嗷叫,再看看啥都沒準備的自己家,一時間對老婆子恨的不行。

    要不是老婆子沒事找事整天咒這個罵那個的,他現在說不定也和大哥一樣吃香喝辣,享受小輩孝敬嘞。

    但是現在啥都沒有了,兒子都跑的不回家,要他以後怎麽養老送終?

    李二叔氣悶之下直接不管老婆子了,天天隻顧著自己吃喝,想吃肉就把家裏幾日沒喂蔫巴巴的雞殺一隻燉了,想喝酒就去二侄媳婦的代銷點打上二兩小酒,日子過的還算不錯。

    二嬸子在屋裏餓的直叫喚,饑寒交迫之下抓破了被褥,以裏麵的棉花為食,卻天天聞著李二叔喝酒吃肉的香味,又饞又恨,老臉都扭曲了。

    要不是她現在癱在床上動不了,餓的一點力氣都沒有,她真能...拚著老命爬起來咬下老頭子一塊肉解解恨!

    想當初她把人當祖宗伺候著,精糧細麵自己都舍不得吃,就省著給他做,結果現在人家光顧著自己個兒逍遙,卻讓她躺著等死!

    二嬸子現在最恨的不是生不出孫子的兒媳婦了,而是白眼狼的李二叔。

    都說夫妻患難見真情,臨老相扶持,如今真實體會過後,都他娘說的是狗屁!

    “老家夥,你再不給我點吃的,我、我死給你看……”二嬸子最後癱在破棉絮中痛苦地呻·吟哀嚎。

    李二叔坐在院裏聽到了動靜,隻當沒聽到一樣,心道死老婆子就是人賤命大,幾天沒吃沒喝還活著呐。

    他現在正為自己以後的逍遙日子發愁呢,哪有時間管一個癱婆子啊。

    原來經過李二叔最近的霍霍,家裏之前喂養的雞鴨終於被他給宰吃完了,手裏的錢也花的所剩無幾。

    雖然廚房還有些糧食米麵,但他又不會做飯,霍敗了不少後,做出來的糊糊自己都不想吃。

    本來他想拿家裏的糧食去賣錢,然而糧櫃鑰匙被二嬸子當初藏起來了,李二叔找不到隻能作罷。

    到了這個時候,李二叔想起兒媳婦的好來了。

    讓他摸著良心說,兒媳婦自從進了他們家門就一直勤勤懇懇,家裏家外不停地的忙活,除了沒生出個帶把的給他家延續香火,其他方麵都盡到了做人媳婦的本分。

    如今缺了她操持,老婆子又不中用了,這個家眼看著就要散。

    “唉!”李二叔歎口氣,苦著臉狠吸了幾口煙袋鍋子。

    他坐在門檻上看著村裏熱熱鬧鬧的過年氣氛,感覺好像隻有他家冷清的像是荒了一樣。

    就連村邊幾個沒兒女的孤寡老家夥看起來都比他過的好,還能天天拄著拐棍出來曬太陽嘮嗑呢,兜裏裝的炒瓜子炒豆子一把一把的吃著。

    李二叔倍感淒涼,想到待在兒媳婦娘家不知道回來的獨苗苗兒子,嘴上暗罵了幾句不孝子。

    等到太陽落山,隔壁又飄來飯菜的香氣時,李二叔站起來抖抖冰涼發麻的大腿,拍了拍身上油膩的發黑的爛棉襖,腆著老臉去敲響了他大哥家的大門。

    李婆子對於二弟的上門一點意外都沒有,她都和村裏的老姐妹們打賭了,就看他能堅持到啥時候。

    當李二叔坐到溫暖如春的屋裏,看著李老頭子孫滿堂一家和樂的溫馨場景時,不由得抹了一把辛酸淚,第一次向兄長低了頭。

    “大哥,你可得幫幫我啊……”

    經過一番聲淚俱下的哭訴,李二叔表達了想接回兒子兒媳婦的想法,而這件事需要李老頭這個大隊長的幫忙才行。

    畢竟當初他家將人氣走,而後也沒派人去接,直把人涼在那兒了,不是打人臉麵是啥,不想做親戚了咋地。

    如今再想把人接回,不說兒媳婦怎麽想,怕是親家那裏都不會願意放人。

    隻有大隊長家有這個麵子幫忙去從中說項說項,畢竟有錢春娥的關係在,肯定會好說話些。

    李老頭撇眼看著二弟那一副邋裏邋遢的模樣,好似餓死鬼投胎一樣將桌上一盆餃子都給撂下肚了,簡直沒眼看,和以前收拾的幹淨整潔的樣子根本沒法比。

    “二弟啊,我幫你可以,但是人家春嬌估計不會願意白白地回來……”

    李老頭意味深長地說道,準備這次把二弟家的矛盾給徹底解決了才行,不然保不準以後又鬧起來,丟的都是自家的臉,破壞的是李家村的和諧。

    之後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李二叔同意等兒媳婦回來後,將代表管家大權的糧櫃鑰匙交給她,還有家裏的財政大權,一塊交給兒子管理。

    其實將錢財交給李誌強和交給錢春嬌沒差,不過經過兒子一道手,好歹給李二叔...一個自欺欺人的安慰,對外可以挺著腰杆子說家裏是兒子管家,而不是實際上的被兒媳婦把控著。

    有了這個實惠的讓步,李老頭終於點頭答應了下來。

    小年前一天,李婆子帶上錢春娥,由李治富開拖拉機載著,親自往錢家灣走一趟。

    錢有糧老兩口不是那不講理的人,若說之前在得知自家閨女受了天大的委屈時還很氣憤憤慨,等見過李誌強在他們家做小伏低的軟綿性子,火氣已經降下去了不少。

    如今親家大嫂子親自來請人,更聽說那個老虐婆已經癱瘓在床橫不起來了,頓時十分解氣。

    以後那個家裏就是閨女當家了,好日子就在後頭。

    回,咋不回,回去當家做主揚眉吐氣去。

    錢有糧詢問過閨女的打算後拍板應下了,好好招待了親家大嫂子三人後,依依不舍地將閨女一家送上了拖拉機。

    錢春嬌揮別了收留她良久的娘家人,心中是對回去後掌權管家的激動和向往。

    本以為要厚著臉皮賴在娘家很長時間,差點就要被閨女勸著去縣城裏無依無靠地漂泊,沒想到峰回路轉,那個老家夥這麽快就遭了報應,真是大快人心。

    李梅花靠在她娘懷裏,眉頭緊皺,神色不是多好看。

    她不想回那個家,都快勸動爹娘去縣城找活做了,結果被人橫插一腳,半途而廢。

    李婆子坐在拖拉機前頭,察覺到身後侄孫女的目光,扭過頭瞧了眼。

    小丫頭眼神清明,和以前傻乎乎的時候確實不一樣了,果然是好了吧。

    “春嬌啊,你看誌強最向的還是你們娘倆,孩子也好了,以後管著家就好好過,咱們村的日子越來越好……”

    李婆子一臉慈和地殷殷囑咐,說到最後拍了拍錢春嬌的手。

    女人啊,這一輩子過的都不容易!

    李誌強跟著李治富坐在車頭,聽著後麵的說話聲臉上閃過一絲焦灼。

    他有點擔心家裏的老娘,即使她再不好也是生養他對他好的親娘,當聽到大娘說她癱了的那一刻,終究還是擔憂蓋過了埋怨。

    隻是散了的家好不容易就要重新聚起來了,他不敢表現的太明顯,以免媳婦和閨女看到了不高興。

    拖拉機進村時,沒事在外麵溜達曬太陽打盹的人都看到了,李婆子隻說侄媳婦一家離開這段時間是去大醫院給孩子看病去了,如今看好接回來了。

    錢春嬌和李誌強適時出聲,證實了這一說法。

    大家恍然大悟,再看看小丫頭不同以往的機靈勁兒,確實像是治好了的樣子。

    李梅花不傻了!

    這個消息很快傳遍了李家村,大家夥都跑出來看熱鬧。

    而當事人正一臉懵地看著一路來整潔有序的小洋樓、平坦的水泥路、家家戶戶高高掛滿的大玉米棒子,以及圍過來的穿戴良好看起來精神奕奕的鄉親們。

    李梅花有點茫然失措,原來娘口中說的都是真的。

    李家村果然比錢家灣生活水平更為富裕充足,比她給娘描繪的要達到的目標還要好,怪不得娘不願意去縣城做工奮鬥。

    本來村裏就已經過上那種好日子了,誰還想背井離鄉的往外跑啊,是不是傻?

    隻是,前世明明不是這樣的啊。

    難道,這就是那位傳言中的神仙帶來的福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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