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順著一條沿山公路進山的時候，江然正無聊地看著窗外。

    西南側的天空遍布陰霾，烏黑色的雲滾動著，很快聚集在了一起，大片的黑雲呈旋渦狀，中心時不時有閃電劃過，這副景象就像《西遊記》裏的妖怪出沒之地。

    不過大巴上的人對於這異象卻見怪不怪，甚至還有人掏出手機拍照，“這是對流層區域裏能量富集引發的異象吧，很少見啊。等晚上把這張照片發到微博上，肯定會有人點讚。”

    聽完這話，江然笑了笑。

    大約50年前的時候，這個世界發生了一些變化。

    天地之間的能量變得濃鬱，能量富集引發的異象不時出現，比如神奈川曾出現過大海潮、密蘇裏州曾出現過大颶風、格陵蘭島曾出現過冰龍卷……

    而華夏境內出現過的異象也不少，最奇異的是2009年出現的一次能量潮汐現象。

    當時內蒙地區高度約3公裏的半空中，能量富集帶就像一條斑駁陸離的光河一樣流動，很多人都親眼目睹過。

    見的多了也就習以為常了，如今的人們看到這種古怪的天地異象一點都不會覺得驚奇。

    而且，天地異象一般都會在出現之後很快消失，並不會造成多大的危害，這跟能量流動有關。

    如果不是這樣，大巴上的人也不可能在這怪雲下這麽安然。

    坐在江然身旁的是一個體型微胖的青年，這時開口說：“以前好像沒出現過這種異象吧？”

    “應該是沒有，這朵黑雲看上去很怪，不過應該很快就消失了。”江然扭頭看了看胖子，“對了，山裏那個墓挖的怎麽樣了？”

    這話聽著跟盜墓似的，江然心想。

    最近幾天他的心情不太好，這次是跟胖子去山裏的一個考古基地散散心。

    胖子的老爸就是那個考古隊的一名研究員，聽說這個墓的主人是一位明朝官吏，因而墓的規模不大，跟什麽皇帝、太後之類的墓沒法比。

    當然，考慮到墓裏可能會有什麽凶險，考古隊還雇了兩名國民防衛隊的成員來保駕護航，付的錢不少，畢竟這兩個人可都是高手。

    考古隊會這麽做也很正常。

    如今在地球上出現的能量變化，不僅僅製造了大量天地異象，也製造出了很多凶險的事物。

    像上個月蘇丹境內的一個金字塔裏就挖出了活的木乃伊，幸虧當時那個考古隊伍裏有一位修行者，千辛萬苦把木乃伊給消滅了，這事還上了新聞。

    這年頭，考古工作真的變成了高危行業。

    “我爸電話裏說是快挖完了，”胖子的話打斷了江然的思緒，“你管這個幹什麽，之前不是說好了，這次來山裏就是散散心，呼吸呼吸新鮮空氣的，天天在城市裏悶著也不好。”

    “對了，這是我爸的同事給我的，說是從墓裏帶出來的，送你了。”說著一個肉乎乎的手遞了個小玩意過來。

    江然拿起來一看，“石頭？”

    “不知道是幹什麽用的，不過表麵的花紋挺有意思，像是被人畫上去的。”

    鵝卵石樣的小石頭，灰白色，表麵一共有五個花紋，江然本以為這是什麽象形符號，但是仔細瞧一眼，發覺這些花紋有點像火焰。

    古代倒是有往器物上畫鬆紋、雲紋的，卻沒聽說過有火紋，古裏古怪的。

    “給我這個有什麽用啊，你還不如給我點兒錢。”江然隨口說。

    胖子正在喝礦泉水，差點沒一口噴出來，“憑什麽啊？送你就拿著，哪來那麽多廢話。”

    “行吧。”江然把小石頭揣進褲兜，打算回去之後丟進花盆裏。

    “對了，你現在的修行進展怎麽樣了？”胖子問。

    “還是那樣，導引術搭配體能鍛煉的效果已經很微弱了，九等資質就是這麽尷尬。”江然回道，作為中都三昧學院的一名學生，他算是混得最慘的那一批了。

    20歲之前要是進不了龍熾局或國民防衛隊，那就隻能去給人當保鏢了，想到這裏，他無力地歎了口氣。

    ……

    ……

    這事兒依然是跟能量變化有關。

    地球上的能量變化除了製造天地異象，也在深刻影響著人類及其他有生命特征的生物。

    據資料統計，從上個世紀60年代開始，地球上出現了一些嚴重違背進化論的奇異生物，這些生物很多都有著岩石般的表皮、鋒利的喙或者爪、強大的力量和自愈能力等等。

    而人類當然也不甘示弱，當時來說，世界範圍內的新生嬰兒裏總會出現一部分資質更優秀的，這個資質體現在體質、力量、速度等能力的成長潛力上。

    意思很簡單，一個資質高的人，隻要進行過合理的體能訓練和技巧訓練，就能獲得遠超普通士兵的戰鬥力。

    那時候很多科學家意識到，似乎是天地之間的能量變化，使得部分人類和動植物正沿著一條缺乏理論支撐的路線在飛速進化。

    這其中有小部分生物學家沒法承受自身價值觀的崩塌，甚至選擇出家當了和尚。

    而剩下的科學家們心理承受能力足夠強大，收拾心情後，開始從根源上尋找這種進化出現的原因，他們鎖定的目標是基因序列。

    基因序列是一種基礎結構，由大量攜帶信息片段的分子組成。

    一般來說，一個生物基因序列所攜帶的信息量越多，那麽這個生物的生命力就會越強、成長性就會越好、衰老的速度就會越緩慢，甚至壽命也會更長。

    當時華夏也好，國外也好，無數科研部門在獲得高層許可後，開始采集一些新生嬰兒的血液或毛發來檢測基因圖譜，結果發現部分嬰兒基因序列所攜帶的信息量果然比其他嬰兒更多。

    這其中的原因很可能是能量變化使得部分嬰兒發生了某種基因異變。

    再後來，這一部分異於常人的嬰兒慢慢長大，甚至極少數還擁有了難以解釋的特殊能力，比如火焰、水、冰霜、意念等等。

    當本應該隻存在於電影或文學作品中的異能真正出現在現實中的時候，人們表現出極大的恐慌。不過，這種恐慌沒有持續多久。

    任何事都有兩麵性，一個人有了強大力量之後，他可能會成為不安定因素，也可能會成為超級英雄，區別隻在於引導的方式。

    最關鍵的是，隻有那些擁有強大力量的人，才能對抗森林、海洋中那些同樣經曆過異變的超凡生物。

    基於以上考慮，幾個世界大國的元首們經過了一番商討之後達成共識，要合理培養並利用這些擁有強大力量的人，同時還要通過媒體來扭轉普通人的思維。

    之後的數十年，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進行。

    特殊的學校興辦，特殊的組織成立，混亂的情況也漸漸趨於穩定。

    ……

    ……

    就在18歲的時候，基因序列異於常人的江然，獲得了在中都三昧學院修行的資格。

    修行這個說法也是後來才出現的。

    通常按境界來分，共九層境界，位於前三層的被叫做武道家，重在練力。位於後六層被叫做修行者，重在練氣，這裏所說的氣，是一種人體能量。

    至於國外的叫法有些不同，他們把後六層叫做覺醒者。

    一開始剛進入三昧學院的時候，江然還懷著對未來的憧憬，每天努力的修行，每天努力的練習武技。

    可是當他跟別人的差距越拉越大的時候，他發現了一個問題，同樣經曆過基因異變的人，資質是各有不同的，進境也有快有慢。

    通常來說，按照攜帶信息量的多少，基因序列一共分為九個階位，對應著九個等級的資質。資質高的人，成長潛力更大，因而境界的攀升也更快。

    然後江然了解到，一個人想提升資質，隻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讓自身發生基因異變。比如一個九等資質的人，隻有成功異變一次，才能提升為八等資質，上限為一等。

    可問題是，在沒有外因幫助下，一個人發生基因異變的幾率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目前唯一能進行有效引導的方式隻有一個，那就是服用基因藥劑。

    所謂基因藥劑，這其實是近10年來才出現的科研成果，是通過提取擁有異能的超凡者或異種生物的‘基因信息片段’並進行拚接而製造出來的。

    基因藥劑的價格極其昂貴，非內部價大概是500萬一瓶。

    這個定價也正常，畢竟‘拚接信息片段’是一種分子層麵上的精密操作，極其複雜，也極其耗費精力，研製的難度無比巨大。

    不過，價格貴的離譜還不是最關鍵的，最關鍵的是服用基因藥劑後發生基因異變的概率並不是百分之百，有很大可能會失敗。

    想一想吧，對於一個家產不算多的人來說，花500萬喝一瓶基因藥劑，結果屁都沒發生，那真得肉疼死。

    估計也就是那種資產多到能上福布斯榜的人可能會買個十幾瓶試試人品。

    至於像江然這種窮的叮當響的人，那是絕對喝不起基因藥劑。

    可不喝基因藥劑，他就沒有可能發生基因異變。不發生基因異變的話，就沒法提升資質。不提升資質，他的境界攀升就會一直慢如龜爬。

    這就是一個怪圈，不管他怎麽蹦躂，也很難跳出來。

    在三昧學院裏修行的學生，最終的目標毫無疑問是加入國民防衛隊或是更高一級的龍熾局。

    但是擺在江然麵前的卻是一道難以跨越的坎，他得在20歲之前達到八境界的下位三品武道家才夠資格，而他目前是九境界的下位八品初學者，並且他的修行已經有一個月毫無進展了。

    九等資質提升境界實在是太慢，而且是越來越慢。

    江然之所以犯愁，原因就在於此。

    ……

    ……

    大巴駛進了山裏，這時離著那朵旋渦狀的黑雲越來越近。

    幾個人把頭伸出車窗向上看，黑雲旋渦的中心電蛇遊走，但是卻聽不到雷鳴。

    這黑雲肯定不是積雨雲，畢竟也就大約幾十米的範圍，而且自黑雲向四周延伸出去，一絲雲氣都沒有，晴空萬裏。

    那種感覺就仿佛這片天空裏所有的陰霾被吸到了一處，經久不散。

    “都過去半個小時了，這片黑雲居然還沒散，什麽情況？”一旁的胖子咕噥了一句。

    江然也抬頭看了一眼天，心中同樣不解。

    抵達目的地的時候已經接近傍晚了，這次的行程是在山裏的民居借住一晚，然後明天上午去墓裏參觀，中午吃過飯之後就要乘著大巴返回中都。

    從大巴上下來的時候，江然發現半空中的黑雲仍然沒有消散，周圍有幾個這次過來參觀考古基地的人還在議論個不停。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紙盒來，把最後一片口香糖扔進嘴裏，一邊嚼著，同時跟在胖子身後走進了一間民居。

    進門之後兩人跟一個中年人老鄉打了聲招呼，然後就去堂屋裏看電視了。

    中年人的妻子正在張羅飯菜，家裏的小男孩有些怕生，躲在一邊悄悄打量兩人。

    之前就已經付好了錢，今天晚上江然和胖子要在這戶人家裏吃飯、睡覺，休整一夜。

    晚飯吃的很清淡，而且還有城裏不常見的野菜，吃起來別有一番風味。

    飯後中年人就領著兩人去了各自的房間，是院裏南麵的屋子，一共兩間，被褥什麽的都已經收拾好了。

    兩人先是去外麵溜達了一圈，返回時天色已經很黑了。

    回到院子裏，江然又抬頭看了一眼，白天的那片旋渦狀黑雲竟然還在天上，時不時有電光閃爍，而後被黑夜吞沒。

    也不知道這異象什麽時候才會散去，他心想。

    回了房間，江然把手機和小石頭放在枕邊，順勢躺在了床上，被子一蓋，很快就沉入了夢鄉。

    半天舟車勞頓，他確實有些困倦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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