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繼續待在這裏，誰去畫那張世界地圖？誰去尋找樂園？”

    邦奇瞪著貝波，眼裏的血絲密密麻麻，如同密布的蛛網，貝波從沒見過猴子這樣，不禁後退幾步，道：“可是，可是.....”

    猴子道：“沒什麽可是！我早就受夠了！這幾年來，我越來越清楚海洛因的可怕.....我們已經沒有希望了，貝波，你現在就走吧，不要再管我們。”

    貝波望了望猴子，又望了望炎流星，道：“納姆說過，隻要我幹滿5年，就可以解除你們的毒癮，放你們自由。5年都熬過來了，多一兩年又有什麽關係？如果你們不在了，就算找到樂園又有什麽意義？”

    “他解得個屁！混蛋！你怎麽這麽固執！吱吱吱！！！”邦奇怒得大叫。

    貝波不理會猴子，一把推開它，轉頭對露提絲道：“露提絲，放過炎流星吧，我會去跟納姆談的。”

    露提絲笑道：“明智的選擇。不過不得不多嘴一句，你的夢想…….還真是可笑。”

    “什麽？”貝波不悅，又覺得有些沮喪，語氣弱了許多。

    露提絲道：“找到一個沒有人類踏足的富饒土地？動物的樂園？哼，可笑，世上哪有這種地方。就算曾經有，我們也遲早會占領它，千百年來皆是如此，人類的強大，你們這些動物是不會明白的。”

    貝波聞言，不由得捏緊拳頭，露提絲卻視而不見，繼續道：

    “這是為你好，貝波，現實就是這麽殘酷，早點認清，便早一點成熟。別考慮這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了，乖乖在船上工作，有吃有喝，不是很好嗎？納姆先生還說，要給你買幾頭漂亮的母熊呢~哈哈哈哈~”

    貝波依然不說話，露提絲拍拍貝波的肩膀：“留在這裏有什麽不好啦？住著最大的房間，吃著最豪華的餐點，還有人給你按摩。何必出去受苦呢，你在這裏什麽都不缺。”

    貝波被露提絲這麽一說，頓時覺得無地自容，表情就是個大寫的“沮喪”。

    洛克看不下去，忽然插嘴道：“不，缺了一樣。”

    露提絲一愣，沒想到洛克這個外人突然橫插一腳，問道：“什麽？”

    “自由。”

    洛克平淡的說出這兩個字，貝波猛然抬頭望著他。洛克的眼睛亮如星辰，讓這兩個字如同燃燒的火焰，恐怕連惡魔都會懾於其巨大與猙獰而逃之夭夭。

    洛克對貝波說：“喪氣個屁？你應該高興才對。不曾被嘲笑的夢想，永遠沒有資格為之奮鬥！”

    洛克說罷，不再看向貝波，他仰望星空，說道：“人類的任何異想天開，終將會變成現實。”

    貝波一怔，想起這是偉大的學者威廉.加隆所說過的話，他瞬間明白了，洛克這是在借用名言安慰自己。

    貝波心中一暖，微微彎下腰，道：“謝謝你，但…..我是熊。”

    貝波說罷，不再言語，抬著炎流星離開了。

    他的背影很沉重，這讓洛克想起了一句話：人的一切痛苦，本質上都是對自己無能的憤怒。

    想必熊也如此。

    場麵有些沉重，海風一陣陣吹來，陰冷陰冷的。

    露提絲聳了聳肩，對洛克道：“不好意思，洛克先生，打擾到您的休息。”

    “嗯。”洛克低低的嗯了一聲，不辨喜怒。

    露提絲也不多說，招呼員工，將受傷的人抬回去。他們忙活了好一陣子，臨下船前，露提絲輕輕拍了拍船體，意味深長的說：“真是艘好船。”

    赤城聞言皺起眉頭，目送著露提絲一夥離開。

    當一切都歸入平靜之後，洛克和赤城雙雙躺在甲板上，望著璀璨星空，均不說話。

    今晚發生了太多事情，他們沒有睡覺的心思，也不知從何開口，就這盯著星星瞧啊瞧，似乎這些發光的小球怎麽看也看不膩，反而能讓人忘卻煩惱。

    小時候洛克很喜歡看星星，長大後依然如此。這讓他想起一位詩人，他說，我們都生活在陰溝裏，但仍有人仰望星空。

    還有康德大師所說：“世上隻有兩種東西能夠深深地震撼人們的心靈，一是我們心中崇高的道德準則，二是頭頂燦爛的星空。”

    正當洛克出神的時候，赤城忽道：“貝波太單純了，他一定會被馬戲團老板耍得團團轉。”

    洛克點頭：“啊，是。”

    赤城又道：“納姆和這個長腿女很是可惡，竟然用毒品控製動物，太卑鄙了…..”

    洛克想起波利，也覺得不悅：“聽猴子說，波利很可能也被下了藥。”

    其他動物毫無交情，他們倒還不覺得什麽，波利卻是他們的救命恩人，要不是它，洛克和赤城可能已經餓死了。

    一想到波利被害，兩人均有些氣憤，沉默一陣，洛克又道：“猴子說，貝波和納姆約定，隻要做滿5年，納姆就解除所有動物的毒癮。但據我所知，海洛因極其可怕，一旦染上，再無戒絕的可能。”

    “提督說的對，按常理來說，這東西是戒不掉的，染上了隻有死路一條。但這個世界千奇百怪，連會說話的海鷗都有，或許有什麽方法能戒絕毒癮也說不定。”

    兩人一合計，覺得納姆可能藏有戒毒方法，若將其拿到手，不但能救波利，還能救貝波。就算不考慮救人，留著以後自己用，又或是賣出去，也是極好的。

    赤城道：“如果真有這種東西，價值肯定不小，它可以提供不少醫學知識。以後升級生化研究室用得著，它能擴展我的能力。”

    “是嗎，那得拿到手。”洛克微微點頭。

    兩人商議一陣，定下計劃，等到第二天表演的時候，他們就悄入納姆辦公室，尋找目標。

    按照宣傳所說，明天納姆會在舞台主持，是個好機會。

    他們商議已定，遍即睡下，養足精神，一直等到第二天表演的時候，他們開始行動了。

    馬戲團的安防很弱，也很落後，赤城調出紅外偵測眼，一路避開安保，朝老板辦公室前進。

    他們不能直接搭乘電梯，隻能走樓梯，路線會穿越動物的關押處。路過關於動物的籠子時，不少動物猶自在呻吟，一些是犯了毒癮，一些是傷痛難忍，滿是觸目驚心的慘景，兩人看得心驚肉跳。

    動物們對兩個不速之客視而不見，隻是麻木望著他們。

    或許隻有對生活完全喪失激情的人，才會如此了無生趣。它們的眼神就像鑽子一樣，一直旋進赤城的心。

    洛克腳步頓了頓，低聲道：“拿到解毒秘方後，找機會救它們。”（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