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君身為趙國公子，手下有門客三千人之多，府邸自是奢華無比。雖然剛剛經過秦人圍困之災，為了能夠招收死士對抗秦人，讓平原君的財產損失慘重，但也隻是些許的浮財罷了。

    此時秦人退去，邯鄲之圍解去，平原君更是獲得了不菲的賞賜。

    因而從外麵來看，平原君的府邸奢華大氣，內裏仆人數以百計，絲毫看不出有受災的樣子。

    平原君何許人，能夠受邀前來的自沒有普通人。

    偌大的院子三三兩兩圍坐一起，大多氣度不凡，舉止間優雅從容。其中有趙國大臣，更多的還是諸子百家的客人。

    當然，能被平原君看重的諸子百家傳人，全是各家各派的核心弟子，以及九州的青年才俊。這些人行走江湖，雖談不上呼風喚雨，但也是頗有名氣。至於那些受邀前來的前輩高人，自是不會與小輩同席。

    他們大多留在屋舍內，有婢女服侍，有仆人照料，更有同輩交流。

    而在外麵的眾人中，又屬一人最為醒目。

    他麵容年輕，神色冷峻，身材中等算不得高大，但也算不得瘦弱。此人最吸引人的地方，莫過於那雙眼睛，若深邃的黑夜，又好似出鞘的利劍般，讓人不敢直視。

    此人身著粗布衣衫，與周圍高雅的環境，以及身著綾羅綢緞的眾人頗為不和諧。

    同時，也顯露出他的身份與眾不同。

    此人立在院牆一角，靜默不動，似是陷入了沉思，又好似在默默觀察周圍的一切。

    此人卻正是年青一代劍術第一人，有著小劍聖之稱的蓋聶。

    一位麵容儒雅，衣著華麗的年輕男子走上前來，微笑道：“蓋兄為何獨坐此處？”

    蓋聶看到來人，難得露出一縷微笑，頷首道：“多謝韓非先生關心，隻是此間於我而言實非善處。”

    韓非搖頭笑道：“你呀。”

    他說著，雙眼微眯，似笑非笑道：“那截教之人可不簡單，我與諸壤雖然未曾有過多接觸，但也聽聞過此人的些許事跡。他既然言此人之修為更勝古之聖賢，不會沒有道理。”

    蓋聶神色平靜，淡然道：“韓非先生多慮了，蓋某隻是好奇前來看看，並無向那人討教的想法。”

    韓非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多言。

    他與蓋聶相識已久，如何不知對方的性格。

    蓋聶對陌生人向來比較冷漠，唯有對待朋友方會顯露出不同之處。他今日會接受平原君的邀請，不會沒有緣由。而以韓非對蓋聶的了解，除了那位神鬼莫測的截教中人，自是不會有別的原因了。

    事實上，此次前來的諸子百家門人，大多是為了李昊而來。

    截教！

    這個詞對諸子百家而言，實在是有些難以忽視的魅力。

    蓋聶似是猜到了韓非的想法，淡然笑道：“韓非先生可是不信？”

    韓非雙眉微挑，有些意外的看向蓋聶。

    以他對蓋聶的了解，對方既然說到這個份上，自然不會是有假。蓋聶是一個單純的劍客，也是一個純粹的劍客。而一位純粹的劍客，沒有那麽多的謊言與虛偽。

    他說是，就是。說不是，就不是。

    這是劍客的堅守，純粹，堅定。

    而顯然，蓋聶此次真的不是為了討教而來。

    韓非正了正神色，躬身道：“韓非本以為蓋兄是為了向那人討教而來，此時卻是要向蓋兄致歉。”

    蓋聶雙眼微眯，道：“我確實是為了那人而言，卻不是為了親自向那人討教。因為有人會做，不需要蓋某人親自出手。”

    韓非聽到這裏，不免愣在那裏。

    有人會出手！

    是誰！？

    韓非先是疑惑，但很快就醒悟過來。

    他終於明白蓋聶話中的意思，也終於明白到底是誰人會出手。

    趙國第一人——顏回！

    秦人大軍退去，顏回自是不需要防範秦人的偷襲。當初李昊那麽羞辱趙國，並非趙國朝野上下無人，更不是他們完全相信了諸壤的話，而是因為他們另有顧慮。

    相比較麵子問題，若是被秦人趁機偷襲而滅國，才是最大的笑話與慘事。因而當時李昊出來挑釁，趙國寧願淪落到邀請墨家行會的人出手，也不敢輕易調動本國強者。

    此時戰爭勝利，秦人已經退去，趙國騰出手來，自是需要試探試探李昊的斤兩。

    畢竟這樣一位危險的人物隱藏在邯鄲，可是極大的不穩定因素。

    韓非想明白後，苦笑道：“韓某自問胸懷天下，此事卻是不如蓋兄看的明白。”

    蓋聶不語，隻是眼中的期待絲毫不少。

    他如今雖然才二十許，卻是已經達到了神通後期的境界，雖然暫時未曾窺探法相，但將來突破法相基本不會有太大的懸念。而顏回身為趙國第一人，有著法相陽神境的修為。

    即便蓋聶再狂妄，也知道法相與神通境界的差距。

    他此來，就是為了能夠一窺法相境界的奧秘，為自己將來突破做準備。

    韓非才學驚人，自是明白蓋聶的想法。

    他自嘲之後，忍不住期待道：“且不說那人是否是截教門徒，單憑他能獲得諸壤如此高的評價，想來當不是凡俗之輩。這次顏回親自出手試探，應該是以文鬥為主。兩人文鬥，可是我們的機緣。”

    蓋聶頷首不語，心中頗為期待。

    所謂文鬥，並非讀書人討論詩文，又或者討論經典的特殊比試。文鬥，即以不傷害對方的比試方式。

    而以顏回的身份地位，以及此地的特殊性，直接武鬥較量的可能性實在不大。畢竟法相境界的強者何等強大，說是滅國天災都毫不為過。

    實際上自從闡教與截教之爭後，各國雖然明麵上並未禁止法相境界的高手出手。但也會盡量克製出動法相強者，哪怕出現了不得不參與的戰鬥，也會盡量避免造成太大的破壞。

    這是一條不成文的潛規則，各國都在默默遵守。

    最重要的問題是，兩人文鬥雖是各顯神通妙法，但卻並不傷及周邊的環境與人。因而對他們這些圍觀者來說，正是最好的學習機會。

    若是能夠窺探出些許法相境界的奧秘，端是受益無窮。

    韓非想到這裏，也無法冷靜下來。

    但凡修行者，哪個不想修為更進一步，不想如同聖賢那般長生久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