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沒有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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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花的開場滿是市井氣息,卻在虛張聲勢和孫翠蘭賠好話之後,也沒繼續做什麽出格的事,
最終雙方去樓下的小飯店簡單吃了頓飯,鬧劇便潦草收尾。
那一刻像極了一個為自己男人據理力爭的悍婦,出了一個口惡氣之後,倒也沒得理不饒人,這種感覺讓李漁即感覺有些許小幸福,又有些嫉妒孫乾這個倒黴貨。
畢竟王大花眼中的孫乾依然是她的小乾乾。
雙方留了電話,各自散去。
通過短暫的接觸,李漁也對這老兩口子有了些了解,孫翠蘭是個很好說話的人,寧肯自己虧半分,也絕不委屈外人。
王守禮早年從戎,到現在還帶著幾分悍氣和俠氣,總愛路見不平,俗稱愛管閑事。
所以做了好事留了些許微名,卻總歸要倒貼幾分錢財,時間久了卻給孫翠蘭養成了遇事就先給人道歉的習慣。
王守禮很剛,在孫翠蘭麵前卻像小貓一樣溫順規矩,這或許印證了那句古話:
一物降一物!
短暫的小插曲,並沒怎麽影響李漁蕩漾的心情,沒心沒肺慣了。
王大花吃過飯去了六樓,李漁簡單收拾一下,邁著歡快的小碎步,下樓打算去銀行重置一下銀行卡的密碼。
現在錢包裏就還剩下幾十塊,去小區邊的超市買了包泰山,順手拿了瓶營養快線,據說這東西很補。
用僅剩是十幾塊打了個車,來到銀行的時候身上一毛也沒剩。
一切都很順利,幾分鍾就重置完了密碼,雖然櫃台裏的小姐姐用智障的眼神打量了李漁很久。
在櫃機上插入銀行卡,輸入密碼,有些雞賊的查詢了下餘額,盯著屏幕許久,李漁發現自己要麵對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比如,這麽多錢,自己應該先去幹點什麽?
以前李漁唯一要考慮的是工資如果晚發一兩天該怎麽辦,現在有錢了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看了看手機上,那個代號為34D的依然沒有回複他,心情有些失落。
以前上學的時候,李漁總是故意路過柳泉區城西的一條路,名叫香港路。
名字的意思不是說像香港一樣繁華,而是像那裏一樣前衛和開放。
路邊的門臉裏的小姐姐總是憋著嗓子喊過路人進去看看,又或者隔著朦朧的玻璃分開雙腿,對著公路,在那個懵懂的年代,無非是異常刺激的!
如今掃黃打非力度越來越大,如此親民的小姐姐早就不見了蹤影,報國無門的李漁,感覺心情更加失落了。
從銀行卡取了三千塊收好,剛轉身就感覺到自己心仿佛被刺了一下。李漁痛苦的捂住胸口,臉色蒼白的蹲了下來。
“這是……
心疼?”
從銀行卡取了三千,竟然會心疼,又不是自己的錢!
“要不存回去?”
疼痛減輕了些。
“我放錢包裏看,不花總可以吧?”
疼痛依然在持續,可是卻減輕了很多。
李漁想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看來抽時間找個無所不能神秘莫測的專家問一下,花自己的錢心疼到流汗是什麽病,
還能不能搶救一下?
忽然李漁怔住了,看著窗戶玻璃上的影子,眉清目秀大帥比,
不過錢確實不是自己的,而是孫乾的,心疼的難道是他?
孫乾還沒死?
自己借屍還魂,之前見過自己的鬼魂可以認出自己,那為什麽殷桃卻沒有?
李漁直接排除殷桃看出自己是個冒牌貨這個選項,因為即便是臨時工也不是隨便當的,她能允許張冠李戴?
既然孫乾都已經死了,那還心疼個羈絆?
拿出錢包怔怔的發呆,要不這些錢先存回去,等弄清楚了再花,或者自力更生?
臨時工應該也有工資吧?
突然,一個身形猛的從街角竄了出來,使勁撞了李漁一把,又迅速往遠處跑去。
臥槽!
李漁撲通一下倒在地上,捂著胸口不停的顫抖!
“嘶~疼!!”
這時一個剛從銀行出來的年輕人見狀,猶豫了一下邁步追那個身形而去。
銀行的保安快步來到李漁身旁,一邊撥打報警電話,一邊詢問李漁的狀況:“小夥子,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疼!”隨著身形跑遠,李漁開始在地上不停的翻滾,臉色霎時變的慘白,“疼啊!”
“什麽地方疼?你受傷了?”保安連忙吩咐一旁的同事:“再打一個120!快!”
“嘶!心疼!”
“……”
保安怔了一下,然後試著問道:“你有心髒病?”
李漁輕輕的搖了搖頭,
是真的心疼,類似有一把小刀溫柔的插了進去,然後開始粗暴的抽插和挑動,肉體和靈魂上雙重刺激,真的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一旁不明所以的人群,隻是靜靜的站著旁觀,反正報警電話和急救電話已經打過,沒有足夠的急救常識,麵對這樣的狀況,最好不要插手,以免造成二次傷害。
過了十分鍾左右,從人群中擠出來一個人,滿頭大汗手裏拿著一個錢包,遞給了過來。
李漁迅速接回,裝回口袋,疼痛……
神奇的消失了。
迅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對著那人說了聲謝謝,卻忽然感覺有些眼熟。
“我,小唐。”男子抬手擦了擦汗,“小偷跑了,隻把錢包給丟下了,你……沒事了?”
李漁笑著搖了搖頭,“沒事了,”然後轉身對著眾人拱手抱拳,“謝謝大家了,走了!”
說罷,迅速擠出人群大步離開,隻留下淩亂在風中的眾路人。
保安有些失神的看著遠去的李漁,喃喃自語:“我在銀行幹了這麽多年,從未見過如此視財如命之人!”
之所以這麽快的離開,並不是李漁冷漠,而是萬一醫生大夫來了一檢查,問你為什麽心疼,你總不能說是為了錢吧?
臉還要不要?
不過幫著搶回錢包,救自己一命的小唐,李漁倒是想請他喝個三五瓶。
小唐拒絕了,因為開著車。
“你去哪?順路我就捎你一段。”小唐沒有繼續提剛才的事。
李漁其實真的沒事可做,可是他突然想起那天去城南,為自己提供消息的男子說的話。
他說:他媽每天都會在門口看兩三個小孩子玩。
而李漁清晰的記著,那天下午絕對不止三個小孩,有可能是五個甚至更多,那麽……
而且殷桃還在要求自己盡快完成任務。
“去城南吧,你順路麽?”
小唐點了點頭,“剛好去那辦點事,順路,到方達歡樂世界行吧?”
李漁道了聲謝,從懷裏拿出煙分了兩支。
“怎麽換煙了?我記得上次是‘一直背’來著。”小唐眼睛盯著路,抽了一口說道。(煙名叫一支筆,柳泉區方言叫做一支bei,諧音直背,後改名華貴。)
“抽膩味了,想換換口味。”李漁其實想說那煙已經不符合他的身份了,
沒敢,因為看見小唐的車裏放著幾包中華。
“其實這煙也不好抽,價格還貴,建議你試試‘白將’,有勁價格也實惠。”
李漁默默的點了點頭,還是抽點便宜的吧,要不然心會疼,“你是做什麽的?”
小唐笑得有些含蓄,“除了正事,什麽都做,你呢?”
“我?除了正事,什麽都不做。”
麵對有些中二的李漁,小唐笑著抿嘴不言。
兩個無業遊民,心照不宣。
二十分鍾後,李漁安心的在方達歡樂世界下車,這次不用擔心王守禮突然跑出來,打他一套軍體拳,揮手跟小唐告別之時,小唐說如果時間不久,可以再給他電話,順路再捎他回去。
李漁點頭先道了句謝。
站在小巷口,深呼吸,一陣慫慫的秋風吹拂著從心的李漁,感覺到有些慌。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小巷還是陰暗異常,輕車熟路的來到拐角處,兩個小男孩仍舊在玩著玻璃珠,身邊圍著兩個小女孩,而那個老太太卻沒有在門口坐著。
不在也許是好事,待會抓小鬼在再驚嚇著老太太,點上一支煙,蹲坐在門口的大青石上,靜靜等著天黑。
現在已經是農曆七月份,白天已經開始變短,現在才剛剛過六點,天就已經昏暗下來。
拐角的牆邊立著一根老舊路燈,散發著微黃的光芒,而小孩子玩起來好像永遠沒有天黑回家這個概念。
貪玩是孩子的天性,教育不知道回家的孩子,是父母的習慣。
別人李漁不清楚,反正他小時候很少有不挨打的日子。
從其他小巷裏陸續出來了幾個小孩,或許是剛做完作業,又或者趁父母做飯的間隙偷偷跑出來,或蹲或站,圍著兩個正在角逐玻璃球的小男孩。
李漁數了一下,已經有八個小孩子了,伸進口袋摸了一下鬼差證,沒有任何反應,就像昨晚麵對小女孩一樣。
難道隻對厲鬼起反應?李漁有些不太確定。
“虎子,奶奶喊你回家吃飯呢。”一個穿著背帶牛仔褲的小女孩從臨近李漁的房子裏走出來,呼喊著其中一個玩玻璃球的小男孩。
現在場中有九個小孩,其中有六個是那天見過的,先不管後來的那三個。
小男孩和小女孩有共同的奶奶,這兩個可以排除了,而和小男孩一起玩的那個,也可以排除。
穿白色百褶裙的小女孩上次曾經跟男子揮手再見,那麽上次見到的六個,就還剩下最後兩個。
一個皮膚黝黑的小男孩,一個穿著黃色上衣的小女孩。
簡單的推測,不能直接下結論,而且這一切都是李漁自己猜測,萬一在場的都是活人,自己上去就掐住一個小孩的脖子,被人家父母知道了,還不得被打死?
所以。
李漁挽起袖子,來到小孩子中間,笑著開口說道:“能不能帶我一個?”
正在彈球的小男孩一臉鄙視:“你有球麽?”
李漁愣了一下,
“我……
沒有?”(m.101novel.com)